《逍遥谣》唯恐天下不乱

3、第三章 萧家盟主

　　所谓武林是一种什么概念？其正是集合了江湖各大门派的统称。而武林盟，正是这个团体的集权之所在，任何门派皆受其制约束缚。武林盟并非一个特殊的门派，能够代代相传，而是约定俗成由谁就任武林盟主，他所在的门派宗室便会被称为武林盟。

　　萧家是一个什么地方？萧家是一座山间大宅，四周绿树成荫，青松屈曲，翠柏阴森。看似机关重重，实则平凡无奇。但这其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大宅，因为当今武林盟被设在萧家，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了。

　　萧家的历史中，曾有两代族长被公选为武林盟主。这两个人分别是前任盟主萧应天和现任盟主萧何方。

　　说起那流星剑萧应天，可当真是位千古奇人。三十年前，正值青年的他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中，果敢英武，文武全才，剑术高绝。有谣言说，他正是曾经显赫江湖却又如鬼魅般销声匿迹的清云老人其亲传弟子。他的出现，自是令各大门派为之警惕。

　　那时候，武林正处于动荡期，各路英雄纷纷找他切磋比武，皆未能胜出一二。而此人的剑法到底入了何种境界，便一直成了谜。如此五年，他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并在蜀中的一片荒山间创建了萧家麒麟庄，于世人眼中，也就不显得意外了。而这个盟主之位，他一坐便是坐了十八年……

　　就在月前，这位年近六十的前传奇人物突然一病不起，麒麟庄找了无数大夫，探查之后皆表示看不出其所患何病。无奈之下，萧家的小辈们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受人敬仰的长辈愈发虚弱下去……短短半月，已经面色苍白，神情憔悴。

　　相对于众人的担忧惊慌，当事人倒显得平静异常。

　　临危之际，萧应天并不去看床前跪了整整一排的萧家小辈，而是愣愣的看着头顶的雕花床面，心中一直无法释怀的是许多许多年以前，他曾对某个人说过的一句话。他曾对那人说，“你我，共分天下。”

　　你我，共分天下……

　　如若“天下”只有一个，那么你一半我一半……

　　如若“天下”共有两个，那么，你一个，我一个……

　　而“天下”指的究竟是什么，世人只道是“苍天之下”，也就是只整个江湖。这个意义上的“天下”，萧应天已经得到。然众人却是忽略，这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天下”，那便是名为“天下”的绝世秘籍。

　　想到这里，萧应天身子一紧，徒然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偏过头来，以慈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正在为自己忧心的孩子们。他动了动嘴唇，以极微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人难免一死，你们切勿太过悲伤。有这份心来见我最后一面就好，都退下去吧。”一世英武，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在这众多小辈所营造出的悲伤气氛中飘然离去。

　　当然，众人就是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忤逆这位长辈的话。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开门出去了。唯一留下的，只有萧应天的儿子，也正是现任武林盟主——萧何方。只见他保持跪着的姿势又向前挪了几步，一直挪到床边才关切的开口，“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为子说？”

　　萧应天的嘴角微微上扬，“知吾者莫若吾子。”说完这句话，他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须发誓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我要你做的事，你必须亲力亲为。”

　　萧何方不禁为父亲的口气紧张起来，立刻举手过顶，发誓道：“吾父今日所言，子当尽力照办，如有违背，五雷盖顶。”

　　听对方发下毒誓，萧应天才放心说出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原以为会隐藏一辈子的秘密。

　　其实，他的突然病倒，他的奇特剑路，皆与一个人有关。而这个人，正是曾经名扬天下的“清云老人”。

　　此时，萧应天正问萧何方，“天下人都传我是清云老人的亲传弟子，你对这话有几分相信？”

　　“我……”萧何方不知作何回答。他父亲一生孤寂，只收了自己这一养子，从小悉心培养，才得今日成就。他心记这等恩惠，若妄自揣测父辈隐私，乃大不敬。

　　萧应天见他不答，叹了口气又说，“其实，世人只知道清云老人这个称号，却不知道，他也是姓萧……”

　　清云老人，他也姓萧……

　　听到这句，萧何方心中大惊。想不到那几十年前便名满江湖的清云老人，竟是萧家先辈。那他与萧应天的关系，自是猜也能猜中几分了……

　　“……”萧应天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隐隐回忆起那飘着大雪的夜晚。那一晚，父亲带他彻夜赶路逃生，他一直伏在父亲的背上，以手环着对方的脖子，心里竟没有逃生的孩子本该有的惊慌与害怕。而那一天，正是萧家被仇家灭门之日。

　　接下来的便是没日没夜的练武，没日没夜的争斗，身边相依靠的，也只有父亲，心中所在乎所重视的，也只有父亲。

　　只是，人在江湖久了，难免会有欲望，难免会想要出人头地。而就是在这时，二人于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本名为“天下”的至尊秘籍，却无法参透其中奥妙。父亲有意带着绝世秘籍隐居山野，而他正值壮年又想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事业……

　　萧应天忆起过往历历，笑容有些惨淡，“其实，我身体突然变的虚弱，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因为那人病了。”那人，指的正是清云老人。同病同死，正是同心蛊的作用。“我没什么可怨的，他拼了命的带我逃生，我却离他而去。只给他留下一本任何人都参不透的秘籍和一句漂亮的空话……”所以，他给我施了蛊术，我并没有怨恨。

　　“……”萧何方听了父亲的话，心中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些安慰的话。他也有至交好友，但如这般经历过同生共死，甚至有可能生出其他不该有的情愫的情况，他本不曾经历，更是无法体会。

　　此时，萧应天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似是陷入回忆，又像是回光返照。“其实……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跟你说……他隐居……的……地方……”也许这个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把这本该带进棺材的话对唯一的养子说，也许是太思念那个人了……

　　他不是没想过会因此另那隐居的奇崖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他不是没想过江湖会掀起另一场争夺秘籍的风潮，他不是没想过几十年前的悲剧有可能再次重演……只是，他实在是太过思念那人了，甚至思念的不再去用理智思考。生不能同生，至少……至少要死同穴。

　　“我的遗愿……就是要……跟他葬……在……”说到这里，床上的人再没有生息。低垂的手中，还握着一张羊皮草图，图上画的，赫然是一副地图。

　　也正是这天，青云老人于奇崖上的小茅屋中与世长辞……

　　此时，萧何方小心收好父亲遗物，疏不知隔墙有耳。当晚，他贴身放置的图纸便不翼而飞，而仅仅不到十日工夫，江湖各大势力皆从各个途径得到这份地图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