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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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瞳还真的挺委屈的。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周呈蕤都没有碰过蛋糕。起初她还很奇怪以为他只是不吃甜食，直到他亲口告诉了她原因，跟他的母亲有关系。
其实关于家里的事，Egbert也好周呈蕤也好，都不喜欢跟外人提。如果不是那一天他们约会的时候，周呈蕤突然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不好把汶瞳扔下，带着她一起去了疗养院，汶瞳才第一次见到了周呈蕤的妈妈，才终于听他谈到自己的家庭。
周妈妈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在他们五岁之前都还好好的，那时他们还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兄弟俩每天开心地混在一起玩，父亲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司机，母亲是个小有名气的美术老师。可不知怎么的，好端端地就发病了。在周呈蕤儿童时期的认知里，母亲就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么宠爱自己和哥哥，渐渐地也懒得搭理他们了。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父亲一下班回来她就故意找些话题来和父亲吵。吵上两句就开始歇斯底里砸东西，把邻居吓得不轻。慢慢地，邻居们也不把孩子们送过来跟母亲学画画了，母亲变得更加孤僻。他开始想念以前那个他一放学就会把自己搂进怀里，给自己做好吃的那个妈妈。他觉得自己的妈妈好像被人偷了，现在那个总是坐在床上，也不开灯不说话，只是瞪着别人的的人，总觉得不像是自己的妈妈。
外面的人说她妈妈神经病了，他和哥哥还气冲冲地去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回来，下了班累了一天的父亲看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六岁那年的生日开始，他再也不吃蛋糕。从前家里人的生日，自己也好，哥哥爸爸也好，只要生日一到，母亲就会给他们做蛋糕。他也吃过别的小伙伴的生日蛋糕，谁的都没有自己母亲做的好吃。今年生日他明白自己不应该有所期待，但是回到家看到空落落的厨房，还是有些伤心。他噔噔噔跑到母亲房间，扭开了紧闭的房门，母亲坐在床上看一本书。说是在看书，不如说在发呆。他抱着母亲撒娇，“妈咪啊，我今天生日，你给我做蛋糕好不好？”
他吵闹了一阵，一直不为所动的母亲才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头，把书放下，站了起来。他屁颠屁颠跟出去，见母亲真的跑到了厨房，他很开心。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自言自语神叨的母亲，说不期待是假的。母亲忙活一阵，把烤盘放进烤箱里，然后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笑。笑一阵，又说一阵他不太明白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是哥哥回来了。他兴冲冲地跑出去拉哥哥进厨房，结果看到的，就是母亲嘿嘿笑着，徒手打开烤箱把蛋糕端出来的场面。烤箱打开还冒着热气，她却好似完全没有知觉。
“妈！”哥哥惊叫一声冲上去想夺走烤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不是什么，是母亲的手。
哥哥把烤盘打翻，其实里面哪有什么蛋糕，不过是滚烫的白色液体。黏稠的，撒了哥哥一身，哥哥顿时被一股热气包裹着。
他忘不了那阵氤氲的热气，忘不了那股焦味。更可怕的是，带着一股奇异的肉香，让他回想起来就浑身发颤。
那年的生日，没有蛋糕和生日歌，没有家里人的祝福，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哭，挂念着此时此刻都被送到医院的哥哥和妈妈。
晚上爸爸一脸疲惫地带着哥哥回家。哥哥的烫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是这几天都要小心上药。哥哥还安慰他，“明天本来还有考试，我可以逃过一劫咯。”
但是母亲那天起就没有再回来。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就被乡下的外公外婆接回去养病了，他们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看她。
他对蛋糕有阴影。也不是多彻骨，就是心里一直有一种抗拒。不愿吃，不愿提，大家都很有默契。
周呈蕤明白她的意思。
“好了，别说了。汶瞳真的，你走吧，我们收拾完东西也要离开了。”他不想再和她做太多纠缠，“别跟着我了，外面人也多，不要闹得你面子上过不去，好吗？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
很清楚了不是吗，我们结束了。结束了的感情我不想再有新的开始。”
“我不知道，我不管。”汶瞳沉着一张脸。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周呈蕤对这个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有点像灵魂般的拷问。
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他想了想。梁易安的身影猝不及防就在他脑海里冲撞了进来。有一种本来还很模糊的感觉，他掩盖着没有去正视的问题，逐渐明朗了起来。
他转过身，“我想，是的。”
汶瞳随手把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拍到了地上，“周呈蕤，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周呈蕤突然觉得好笑，“你认真的吗？我们分手半年了，你问这个问题，认真的吗？”
汶瞳不作声。
“汶瞳，我做的还不够吗？半年多前你跟我分手，你说我根本就不懂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说我浪费了你四年的青春，我想想也是，我这么差劲，比不上那些追你的有钱人，也比不上跟你传绯闻的当红明星，结果还让你跟着我跟了四年，我也觉得不好意思。那好，分手以后我对你有求必应。你一个人无聊让我陪你逛街，我就算在写歌，我也放下来陪你去。你想喝酒，一个电话打给我，我就去找你。你喝的烂醉，要我接你我就接你。你在别人那里受了伤，烂摊子我来帮你收，苦我听你诉。晚上你一通电话让我去陪你，我也去了。你要我过夜我就过夜，你要我走我就走。我现在觉得够了，要结束了，还不可以吗？这两个月以来，你电话我不接短信我不回，面我也不见，我想断了，彻底断了，可以吗？”
汶瞳狠狠地咬着下唇，良久，又轻轻地笑了，“蕤，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她走上前，踮着脚吻了吻周呈蕤的唇，他偏头躲，她的唇轻轻扫过他的脸。“我先走了哦，下次见。”
周呈蕤呼出一口气，无言以对。
待她走后，他也拉开门走出去，工作人员们还在收掇打闹。
他把大蛋糕拎到台上，招呼着大家把他分了。几个女士嚷着要减肥，其余的大家一哄而上。他把蛋糕盒打开，轻轻笑了。四四方方的大蛋糕上画着一个戴着耳机拿着麦的男人，旁边是一个一脸崇拜状的女人。
就知道是你，他在心里说。
“这画功我不敢恭维啊，哪家面点的啊。”范旗凑上来东看看西看看找招牌。
“比你画得好。”周笑着去打他的头。
十几个人很快就把蛋糕分完了，范旗还招呼他，“蕤，挺好吃的喔，不来一点啊。”
他拿着手机坐转椅上，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吃吧。”
“今日我演唱会的舞台地板上，长了一颗北极熊的头，你见过吗？”他笑着编辑了这一条短信。
彼时梁易安正郁闷地刷着手机。ig上好几个她小号有follow的周呈蕤粉丝都Po了和汶瞳的合照。
有两个还很过分，一个配文是，“呜呜唯一一个让我输的心服口服的情敌。”
另一个是“周呈蕤和他嫂子在台上唱着，我和我嫂子在台下听着。”
照片上的汶瞳面容姣好，笑得甜丝丝的，惹得梁易安一肚子无名火。
梁易安看到周呈蕤的短信，翻了个白眼，蹭蹭蹭回复，“见过，你更衣室里。被遗弃了，她主人不要她了。”
这么大火气？周呈蕤心想。他站起来到更衣室看个究竟，果然有一个可怜的熊头孤单地躺着。他抱着熊头冲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传过去，“那我要她好了。”
“略！”梁易安冲着手机吐舌头，不再回复。
想了想，又打开手机，把照片存了。
场地收拾干净，大家陆陆续续地走了。周呈蕤把翻糖蛋糕装好，又把北极熊的熊头套抱在怀里走了出去。范旗拉住他，“你之前跟我说的演唱会DVD，最快要什么时候要来着？”
“不急你随便吧。”
“哟，为什么？”
“反正她今天也来了，也看到了。”周呈蕤笑，好像确认心意以后，就可以毫不掩饰了。
“谁？”范旗奇怪，反应过来又皱了皱眉，“啧，汶瞳是吧。我跟你说周呈蕤，你有点志气，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要再和她纠缠不清了真的，你开阔一下眼界吧！人梁易安哪里比她差了啊？小妹妹身材样貌也是很可以的好不好。而且人家人品又好，又可爱，最重要的是人家对你死心塌地的，哪里不好了？”
周呈蕤点点头，“嗯，是挺好。”
“？？？”这反应他倒预料不到。他低头看了看，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北极熊，恍悟，“靠，那只熊是？？？”
“叻仔。”周呈蕤笑着把范旗的发型揉成鸡窝，“我走啦。”
范旗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道，“我算看明白了，恋爱真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