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记》乔因

15、第十五章 牢房

　　李青雨悠悠醒来，只觉得浑身冰凉，视线中有块儿长方形的光斑，乍看上去像现代的日光灯。

　　难道？

　　李青雨爬起来，四下张望，难道穿回来了？

　　“青雨，你醒了？”

　　李青雨回头一看，静儿四肢大张躺在地上，睡得口水横流，大小姐坐在旁边，手里把玩着铺地的稻草，脚边已经放了几个活灵活现的草蚱蜢。

　　这手艺，这心态，简直了。

　　“小姐，咱们这是在哪儿啊……”李青雨没指望得到答案，自顾自地打量身边环境。

　　四四方方的一间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栏杆，明显是个囚室。

　　铁栏杆外面是另一堵墙，与铁栏杆相距一米多些，是条过道。

　　与铁栏杆相对的墙距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个长方形的窗口，李青雨看到的光就是从那里来的。

　　“不知道，睡醒就在这了。”大小姐手中不停。

　　想也知道，李青雨对这答案并不意外，退到铁栅栏处向窗口张望，果不其然，窗口外侧同样装有金属制的栅栏。

　　“太严实了……”李青雨叹道，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很低，那该怎么办……

　　“唔……”静儿吧唧吧唧嘴，“四师兄，别这样……“

　　别哪样……

　　大小姐推推她：“静儿，四师兄不在。”

　　静儿迷迷糊糊道：“噢，小姐，你起这么早……冷啊……”

　　李青雨道：“睡地上肯定冷。”

　　静儿睁开眼：“为什么我睡在地上？”

　　李青雨挑挑下巴，“看就明白了，咱们被人关起来了呗。”

　　静儿震惊，坐起来一看，便开始大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李青雨堵住耳朵，阻止静儿：“你别喊了，不会有人来的……”

　　静儿用‘你真残忍’的目光指责她，“你怎么能这样？”

　　李青雨：“……”我哪样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静儿锲而不舍。

　　竟真的有人闻声前来，李青雨视线落在铁栅栏外站定的人身上。

　　“四师兄！”静儿热泪盈眶，“四师兄，你来救我了？”

　　李青雨看着四师兄阴沉的神情，直觉不妙，后退两步站在大小姐身边，以防万一也好蹭点主角光环的庇佑。

　　四师兄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铁栅栏上的锁链，打开门，走进囚室。

　　静儿欢喜地凑上去，“四师兄——啊！”

　　一句话没说完，静儿就被四师兄一掌摁在脸上，倒在一边。

　　李青雨眼见预感成真，心里忽然没了底，“为什么抓我们？”

　　四师兄挑眉：“你倒是比这两个明白。”

　　“仔细想想，出门看灯是四师兄提议的，被抓的时候又刚好不在，现在又出现，各种时机都太巧合了。”李青雨道，“所以，不可能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四师兄假模假式地拍手，“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像这两个，就非常讨厌。”

　　静儿闻言，如遭重击，“四师兄，你讨厌我？”

　　李青雨：“……”重点在这？

　　“那我猜，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也就意味着我们还有别的用处，你想干什么？”

　　四师兄点头，“虽然这种蠢货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但对安王还是很有用，哼，竟为个傻子色迷心窍，安王也不过如此。”

　　李青雨：“很想反驳你，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四师兄：“……”

　　“别以为说好听的，我就会放了你，我可不是安王。”四师兄冷道，“把玄佩交出来！”

　　“什么呸？”李青雨没明白。

　　“跟我装糊涂？”四师兄逼近李青雨，“我亲眼见过你随身带着玄佩，拿出来！”

　　“喔，你想要我的玉佩，”李青雨恍然大悟，在无量山时，四师兄还夸她的玉佩漂亮来着，看来是当时就相中了，“还贬低人家安王，你这贪财的样子比安王更丑陋。”

　　“你懂个屁！”四师兄暴躁道，“拿出来！”

　　“我不会让你抢走的！”李青雨双手护住自己的腰间，不料，摸了个空，“诶？我玉佩呢？”

　　四师兄伸手去抢，“拿出来！”

　　李青雨双手在四师兄眼前张开，“额……我要说丢了你相信吗？”

　　四师兄冷笑，“你当我是傻子？”

　　李青雨欲哭无泪，“可真的丢了，我平常就挂在腰带上，现在没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四师兄道：“那就别怪我搜身了，是你自找的。”

　　“不要！”李青雨惊叫。

　　“住手！”静儿大声阻止。

　　李青雨没想到静儿如此讲义气，不由得感动。

　　静儿大义凛然道：“四师兄，你不要碰她，她会玷污你的，我替你搜！”

　　EXCUSE ME

　　四师兄：“……”

　　“荒谬！”四师兄拂袖而去。

　　静儿瞪着李青雨，“有我在，你别想勾引四师兄！”

　　李青雨几近崩溃，“同志，你是活在梦里吗？他是把我们关起来的罪魁祸首！已经叛变了！你还喜欢他，小心他把我们杀了！”

　　静儿愣愣道：“真的？”

　　有其主必有其仆……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强壮的婆子来到囚室，把三人通通摸了一遍，又把囚室翻了个底朝天，确认没有玉佩踪迹才离去。

　　被关进牢房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嘤嘤嘤嘤……

　　被关进牢房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嘤嘤嘤嘤……

　　被关进牢房的第三天……

　　嘤嘤嘤嘤……

　　“静儿，你快别哭了，我担心发水。”连续三天的魔音穿耳，令李青雨忍不住想对静儿‘穷摇’一番。

　　“静儿，你为什么哭这么长时间？以前你都是哭两个时辰就饿了的。”大小姐皱着眉头，十分费解。

　　“那、那是……因为……”静儿抽噎，“人家……伤心呜呜呜……”

　　“你别怕，四师兄为恶，一定会遭到天罚。”大小姐‘安慰’道。

　　“……”静儿愣了，紧接着“哇……”的大哭起来。

　　李青雨捂住耳朵，大声压过静儿的哭嚎：“现在哪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再不想办法出去，就轮到别人哭我们了！”

　　“那、那你……说、说怎么办……嘛……”静儿直打嗝。

　　李青雨道：“咱们得想办法逃跑啊！上次咱们不就顺利从土匪窝跑掉了嘛。”

　　静儿道：“你嗝、说的轻巧，上次咱们只是运气好，这回那还有那么容易？”

　　李青雨摊手，“那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静儿勉强道：“行吧，我就再信你一回，你有什么办法？”

　　李青雨凑近两个人，神秘道：“那我宣布，三个臭皮匠逃生互助小组第二次行动正式启动！”

　　静儿沉默片刻，道：“小姐，揍她！”

　　“别别别！”李青雨忙摇手，“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你这么没有幽默感呢。”

　　静儿扔给她两个白眼。

　　大小姐疑惑道：“是像上一次那样等人来吗？”

　　李青雨道：“上次那种方法不适用这次的情况，四师兄的武功太高，咱们三个无论如何也制不住他。”

　　静儿与有荣焉：“那当然，四师兄可是咱们剑派弟子中第二名的高手！”

　　李青雨冷笑：“如此的高手肯定能让你死的更痛快。”

　　静儿瞬间蔫了，“那我们怎么办？”

　　李青雨深沉地盯着静儿，“静儿，这次的计划的实行者是你！”

　　静儿往后躲，“你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李青雨道：“怎么会呢？我是这么想的，静儿你一直喜欢四师兄嘛，如果说你倒戈背叛小姐，愿意帮着四师兄，四师兄肯定相信，到时候你得到四师兄的信任就能偷偷的传递消息，找人来救我们……”

　　静儿满脸惊恐。

　　李青雨劝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是咱们逃出去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况且我的计划还是很高明的……”

　　“果然高明！”

　　“是吧？风险是有的，但……”李青雨猛然回头，四师兄握着剑站在囚室外，隔着木头栅栏阴恻恻地审视她。

　　李青雨自扇一耳光，叫你嘴贱！

　　话说回来，逃跑计划什么果然是受诅咒的存在吧！

　　四师兄一剑劈断木门上的锁链，铁链哗啦啦的落地，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李青雨三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向后跳开。

　　“不用你们想什么办法，已经有人来救你们了……”四师兄堵着门口冷冷道。

　　大小姐惊喜：“真的吗？”

　　四师兄的脸色更加难看，“哼，我跑不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说完，四师兄没拿剑的手作势捉人。

　　静儿一步踏出挡在大小姐身前，大义凛然：“别抓小姐，要抓抓我！”与此同时，四师兄铁钳一样的大手瞬间抓住李青雨，下一秒泛着寒光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静儿：“……”

　　四师兄：“……”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Excuse me？李青雨目瞪口呆。

　　“那……那你拿去吧……”静儿小声道。

　　李青雨疯狂暗示：“师兄，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我友情提示你一下，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可能——你抓错人了呢？”

　　“……”四师兄掐着李青雨的脖子如同拎着一只无助的幼猫，“少废话，走！”

　　李青雨被推搡着向前，经过几间同样的囚室，登了几层阶梯通过一扇门，算是重新来到阳光下，原来她们一直被关在地牢里。

　　四师兄逼着李青雨穿过两进院落，眼前呈现的场景令李青雨明白了自己被当做人质的原因。

　　眼前的庭院非常大，且都是平坦地面，除了一些石锁以外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想来日常就是作为练武场使用，此刻如此宽阔的庭院里聚满了人，明显分成两个阵营。

　　一方背对李青雨，用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四师兄带着李青雨融入其中。

　　另一方与四师兄等人对峙，穿着制式的兵服，挽着同样的弓箭，领头的正是墨致玄。

　　双方隔着段距离对峙着，这段空间中躺着挺多人，不知死了还是昏过去了，而在这一地人正中央站立着的唯一的身影，正是安和。

　　但此刻的安和令李青雨感到陌生。

　　一贯挂在脸上的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冷厉，身上溅着零星的暗红色血渍，站立的那一处像是被黑雾包裹了，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四师兄明显对安和极为忌惮，剑身不自觉的压低，李青雨只觉得冰冷的触感几乎已经穿透她，白皙的脖颈被压出了一条血线。

　　安和眼神更冷，往前踏出一小步。

　　“站住！”四师兄喝道。

　　李青雨一脑袋冷汗，“大家冷静啊！”抬手捏着剑身往外拔，纹丝不动，李青雨苦口婆心地呼吁，“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同志们！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打打杀杀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同志们……”

　　四师兄忍无可忍：“闭嘴！”

　　李青雨立即噤声，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住剑身，唯恐四师兄一个激动，送她狗带。

　　“放开她。”安和道。

　　“哼哼哼哼，怕了？”四师兄病态地低笑，“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你再杀一个试试？我立马送她去西天。”

　　“我说，放开她！”安和又重复了一遍。

　　“跪下！”四师兄道。

　　李青雨不满道：“喂这个过分了啊兄弟……”

　　四师兄瞪她：“我叫你闭嘴！”

　　李青雨立马服软，“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四师兄又对安和道：“把玄佩交出来！”

　　安和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正是之前他送给李青雨的那枚。

　　“咦？”李青雨惊讶，“怎么在你手里？”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区区一个女人保管。”四师兄道。

　　“兄弟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容易孤独终生……”李青雨劝道。

　　四师兄：“闭嘴！”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四师兄道，“我生存的世界跟你们是不同的！”

　　李青雨惊呆了。

　　现在的回忆杀都这么生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