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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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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沿着盘山公路平稳地往山脚下开,山下不远处是鹭城风光最好的一片内海域,也是富豪聚居区。但比起占据整个山头,能够完整饱览这片美景的首富邵氏自然算不得什么。
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的马路两旁椰树光影、棕榈青葱、枚红色的三角梅一簇簇十分艳丽,湛蓝平静的海面上,沿岸停泊着一排白色的游艇,海鸥飞越波光粼粼的海面,与点点白帆交相辉映,随便一个框景就是一副绝美的风景图。
车子开到这儿就停了下来,意味着假扮恩爱夫妻的戏码暂告一段落。
姜慕晴从邵星阑的车上下来,准备搭乘地铁去学校。而他的车比出租车还要没有感情,车门刚关上,就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驶出,毫不留情的带飞她脸旁几缕发丝。
不过姜慕晴丝毫不介意,本来就是假的。她反而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学生该有的青春气息,背着双肩包步履轻松地走向地铁站。
她刚走到地铁口,微信响了一下,点开来一看,居然是资本家给她发的信息:“我不喜欢芒果。”
为了假扮恩爱夫妻,早餐时,她当着几个女佣的面,给他喂了芒果慕斯蛋糕,他一脸满意的吃了下去,还吃了好几口。
“知道了,抱歉。”
她也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地回复完了这条信息,随手删除聊天记录,如果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这条线路的地铁并不拥挤,而且早已过了早高峰,姜慕晴很顺利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双肩包放在腿上,塞上耳塞听歌,这才是真正的她,一个平凡的大学生,而不是那个逢场作戏的豪门太太。
其实她至今没有想明白,邵老爷子为何看中她做孙媳。
两个月前在商场里,她偶然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被人驱赶嘲笑,她看不过上去怼了几句,后来出于同情心又给老人买了面包牛奶。万万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就是邵氏集团董事长邵德元。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撑的,还搞什么微服私访!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让她嫁入豪门的理由吧,就因为她的人品好,就要把豪门孙媳的位置给她?大概傻子也不相信吧,还不如奖赏她一笔钱来得更现实呢。
后来据到她家去提亲的邵老爷子手下说,本来老爷子也只是想物质嘉奖她一下,调查了才发现她爷爷就是多年前在码头上救了他一命的人,他一直铭记于心,这才有了这个想法。老爷子本来也不想如此唐突,却突然病危,他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她和邵星阑完婚。
理由依然无法让她信服,不过她也不想了解那么多,只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豪门诱人而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在她看来这件事实在是荒唐至极。后来是邵星阑主动找上她,说假结婚,为期一年,给她一千万。
她考虑再三,与其被见钱眼开的父亲卖女儿,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她缺钱,有了一千万能做很多事,就这样两人秘密签订了合约。
回想这个把月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她觉得不真实的可怕,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进一个离奇的漩涡。不过事已至此,她只求能够顺利地度过这一年,然后离婚拿钱走人。
眼前忽然一亮,地铁从地底冲出地面,瞬间地铁里齐刷刷发出“哇”的赞叹声。这条线路在跨越鹭城大桥的那一段,会沿着整片湛蓝色的海域前行,像极了《千与千寻》里面的海上列车。
鹭城是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也是一个旅游网红城市。姜慕晴看着地铁里举着手机拍摄美景的游客们,只希望这条线路不要变成网红打卡地,不然以后乘坐可没这么空了。
明拂山庄到鹭城美院还挺远的,几乎横跨整个城市,她打了个瞌睡才到了学校。
今天没什么大课,她要去拿一幅已经画好的油画,去画廊应聘签约画手。
回到宿舍里,舍友韩真真正坐在桌前化妆,见了她说:“你回来啦,你继母的病好点没有?”
因为最近时常需要住到邵家去,她不得不编个夜不归宿的理由,她告诉舍友们继母得了重病,爸爸又忙,只能由她去照顾。
“还那样,没什么起色。”
“慢慢来,你也别太急。”韩真真正画着眼线,耷拉着眼皮顺口安慰了她一句。
正在床上看剧的姚安安听了忍不住插话:“你对你后妈可真好,换做是我的话,我才不管她呢,又不是亲妈。”
姜慕晴笑笑没说话,往自己的床位走。
谁说不是呢,以心换心,她是真的内心黑暗到希望后妈能得不治之症。
她把包放在书桌上,拿起靠在在墙角的画作,却发现包裹的一层保护薄膜被扯破了,画作一角还沾染了些许污渍。
这可是她费了不少心思,准备拿去应聘的画作呀,心里顿时有些生气,责问:“我的画好好的放着,保护膜怎么破了?”
“不知道啊。”姚安安在斜对角的上铺看着她,一头雾水。
闻言,韩真真走了过来,“我看看。”她只画了一只眼线,此刻拿着画作,表情显得特别奇怪,“还真是弄脏了,我可没碰过你的东西,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姜慕晴不说话,抬眼看向对床的另一个舍友萧欣。
萧欣正躺在床上看艺术鉴赏,见舍友同时看向她,不禁气愤地说:“看我干吗?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屑干这种事情。”
萧欣是清高孤傲的,她是萧氏集团总裁萧建丰的独女,真正的豪门小公主。在她眼里,油画是高雅的艺术,应该是纯粹的。历来学设计的都看不起学油画的,嫌弃他们一身松节油的味道,没什么出路。而萧欣则更看不起搞设计的,嫌弃他们一身铜臭味。她反感姜慕晴这种为了赚钱玷污艺术的人,在网上接单给人画像、画行画、做考前班辅导,明明是油画专业的,却不务正业,她一直不喜欢姜慕晴,虽然同在一个宿舍,关系却不太好。
萧欣被家里惯坏了,性子很直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顾他人感受,“画廊签约画手能赚几个钱?还不如你画行画呢,脑子都不用动。”
行画,只能算油画工艺品,是水货,是指为了迎合市场,批量临摹世界名画的便宜装饰画,根本没有原创内容,画行画的人不能称为画家,只能算画匠。
姜慕晴也不怕她,直接怼:“我的事情好像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吧,我凭自己的本事挣钱碍你什么事了。”
萧欣冷哼:“我就看不惯你这种人!”
画行画,是萧欣最看不上姜慕晴的一点,觉得艺术被她这种人玷污了,如果不是真爱,为什么非要来学油画。
姜慕晴笑笑说:“看不惯啊,那你叫你爹地把鹭城美院买下来呗,到时候你说了算。”
“姜慕晴!”
萧欣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副要下来掐架的态势,而姜慕晴也因为画作被弄脏心里正生气,叉着腰一副应战的表情。
眼见宿舍撕X大战一触即发,吃瓜群众姚安安事不关己默默戴起了降噪耳机。而韩真真赶紧跑过来当和事佬,“哎哎,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千万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韩真真拉住正要跨下床的萧欣,却对着姜慕晴说:“小晴,你的画弄脏了,我们确实不知道,要说是拖地时无意间弄脏的倒有可能,但要是说谁成心的,那肯定不可能的,你也别冤枉了我们。”
拖地能把保护膜弄破,拖把是刀子做的吗。这件事肯定是宿舍里的人干的,只是她没有证据而已。
“是,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把画放地上。”
“以为自己是梵高还是莫奈,谁稀罕……”
“嘘……欣欣别说了,都各退一步……”
韩真真在一旁小声的劝慰萧欣,以免再起战火。
姜慕晴便也没再理会,她没有闲工夫去吵架,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补救来的更实际,幸好整幅画只有黑白两色,边角脏污的一块正是深色区域,处理起来不算麻烦。
姜慕晴知道萧欣一直看不起自己。她也不想画行画,如果经济允许,谁会让自己显得那么庸俗,仿佛钻在钱眼里,她也想像萧欣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眼里单纯的只有高雅艺术,还有名家提携,前途一片光明。
其实她本来也可以的,在妈妈还未去世之前。她的家境还不错,一般学艺术类的家境也不会太差,父亲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物流公司,虽然不能和萧欣家这样的豪门相比,生活水准也是甩了一般人一大截的。
学油画是小时候妈妈让她学的,说女孩子就应该文艺优雅,不能太市侩。启蒙老师说她有天赋,但其实她并不喜欢学油画,不喜欢刺激的气味,不喜欢握着画笔一坐就是一天,她性格外向更喜欢唱唱跳跳。
可是后来妈妈在她十岁那年突然病逝了,她为了完成妈妈对她的期望,一路坚持了下来,后来也真的喜欢上了油画。她有理想有抱负,只是在现实尚不能养活自己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做出一些世俗的选择。
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在妈妈去世之后。爸爸很快领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了门,刚开始,后妈对她还可以,没过两年,随着她自己儿子的出生,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比灰姑娘还不如。而且那个后妈特别两面三刀,当着她爸的面对她各种嘘寒问暖,其实背后一直给她小鞋穿。
她在苦熬中渐渐长大,等上了大学,便毅然从家里搬了出去,平时靠做家教做兼职养活自己,日子虽然过的艰苦,但总好过成天看后妈的脸色过活。
对此,她的亲生父亲从未挽留过她,也从没问过她一个人在外面过的怎么样,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亲情在她心里也淡薄的几乎没了。
在外独立的这几年,让她学会了吃苦与坚强,也改掉了小时候有些天真包子的性格。一个没人疼爱的孩子,除了让自己变得坚强不受人欺负,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