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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梁宫看到霍松那阴沉无比的目光,在这一瞬间有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霍松为何而生气,就慌张的站起来,张口:“霍总……”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松危险而刺骨的目光生生打断了,话堵在喉咙中,她只能僵在原地,看霍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一下,又看向了旁边的二少。

      梁宫几乎有种被刀扎了一下的感觉,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今天做了什么吗?她不过是安分守己的坐在外面等霍总谈完事情,顺便和二少聊聊天打发时间而已。

      可为什么霍总的眼神就好像她梁宫和二少一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仿佛要霍家改天换日般的事情,一身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恨不得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哦,她是说被碎尸万段的人只有她,没有二少。

      霍松先是冷冷瞪了梁宫一眼,神色很不好,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只不过他只看了一眼,接着就转向顾默,神态倒是收敛了很多,淡淡的问:“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此刻,书房里的高层才反应过来,三三两两走出了落地窗外的地台,站在远处朝这边看着,似乎不明白好好的会议开着,霍总怎么突然就冲出书房了。

      顾默抬头看着霍松那隐藏在阴影里英俊而深刻的面容,原本倚靠在木质长椅上的身体慢慢坐正了,神态有几分忐忑,眼神透出几分犹疑,迟迟没有开口。

      霍松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默,不喜不怒,一张脸神色不明。

      只不过他的语气很是轻柔,看起来就像是随意谈起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他不紧不慢的说:“……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么?”

      这语气,这神态,几乎叫顾默毛骨悚然,一瞬间,霍松将他叔叔发配到国外的那个冬天又重现在他眼前,还有赵康死讯传来的那个下午,两个场景在他眼前不断交替重叠,那一日,霍松的语气也是如此平静而轻柔。

      顾默身上瞬间冒了冷汗,一种隐藏的恐慌和畏惧从心中发芽,他立刻回答:“……不、不是。”

      他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我是想离梁宫近一点。”

      霍松看着他,缓缓的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离梁宫近一点?”

      在念到“梁宫”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轻微重了一点。

      梁宫忽然心悸,这话说得,仿佛她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一样——

      霍松笑了笑,眼睛却是冷淡而锋利的:“我看你是想亲她。”

      顾默神经仍旧紧绷,但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心中有种说不清的不安,他解释:“不是的,哥哥,我没想……”

      霍松根本没听,他大手摁住顾默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顾默不得不止了声。

      接着,这个男人就微笑着扔下了一个炸弹。

      “梁宫是我的人,知道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的,可每一个字都在顾默耳边炸响!

      他瞳孔明显一震,他几乎被这个消息砸晕了,瞬间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一时间,各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沉浮,他几乎来不及仔细思考。

      顾默匆匆瞥了一眼梁宫,又僵硬的看了一眼霍松,显然他已经明白了两人的关系,是啊,霍松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他能没有一个情人吗?

      而他,一个寄养在霍家的人,明目张胆的和霍松的女人接吻,这无疑是对霍松明晃晃的挑衅,没有男人可以容忍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即使这个人是他一手带大,情同兄弟的顾默也不可以!

      梁宫对这一幕瞠目结舌。

      我的老天爷,霍总您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她头皮发麻,她不知道霍松怎么突然这么说,给她安排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难道是想二少清心寡欲,专心集团业务,从此远离女人吗?

      可是二少本就是少年慕艾的年纪,他就算想亲个人,有个女人又能怎么样?这在一堆喜欢开银派的公子哥儿里都是榜样了……更何况,二少这什么也没做啊!

      霍总这举动,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要知道,这种事情可不怎么光彩啊……

      梁宫光是站在一旁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她脑子里许多想法飞快闪过,心跳在一次次思索中加快,对眼前混乱的局势暗暗心惊。

      顾默苍白着脸僵在那,尤其是被霍松按住的肩膀几乎僵硬到痉挛,他嘴唇淡到没有颜色,霍松这样的人物,他的质问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如果换了一般人在这儿早就撑不住给霍松跪下痛哭流涕,低头认错,但顾默咬了咬牙,还想解释。

      被扣上觊觎霍松女人这顶天大的帽子,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顾默急促的呼吸了一下,抬头艰难的开口:“知道了,但是我没有……”

      霍松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他紧接着问:“没有亲?那为什么靠得这么近?”

      “……我只是想抱一下她。”

      “抱她一下?顾默,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我只想抱她一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是吗?……是不是只要我晚出来一点点,你就已经亲上了?到时候又是另一种说法?”

      霍松轻柔的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这绿帽子,给我戴得好啊。”

      这话来得凶猛,顾默眼睛里瞬时就波光粼粼了起来,他的眼睛像一汪清泉,无助的样子格外彷徨。

      他张了张嘴,面对这个男人的质问,他已经说不出话,明明是坐在长椅上,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霍松仿佛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凶厉,把家里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人的顾默给吓着了,他忽然笑了笑,然后坐在顾默旁边,环住他单薄的肩膀。

      霍松低头看他,亲昵的说:“知道是我的人了,下次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对么?”

      顾默几乎被他揽在怀里,他们靠得很近,近到霍松说话的气息就轻轻打在他的脸上,除了小时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霍松这么亲近了,这让他有些许不适,下意识想伸手抵住霍松胸膛。

      没想到这一个动作却被霍松眼疾手快的抓住,霍松揽住他肩膀的手稳稳的握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把手腕给摁下了。

      顾默低着头,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摁下的手腕一动不动。

      他低垂着眼,状态不算好,眼下青黑,眼神无光,可即便如此憔悴,精致的眉目和温驯而脆弱的样子也依旧漂亮。

      霍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顿了一下,忽然安慰说:“……你喜欢女人,我可以给你安排,但不能是梁宫,明白吗?”

      说着,他掐起顾默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顾默有些难堪,他从来没和霍松谈论过这样过的话题,在他眼里霍松有手段有威严,也从来不展示自己情/欲的一面,他就是霍氏不容撼动的掌权者,某些时刻也可以说是他的师长……可现在突然谈起这种事,实在叫人难以招架。

      他眼神回避,耳朵是红的,薄唇却是白的:“不用,哥哥,我不用……”

      “怎么不用?你不喜欢女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安排。”

      “……你还想自己安排?怎么安排?你有自己的癖好?”

      顾默几乎止声,今天霍松一反常态,他就好像闻到猎物的狼,只要抓住一点儿尾巴就开始咬着不放,这种毫无意义的逼问令他崩溃,甚至那如春水般的眼睛都开始有些涣散。

      他没有办法,他发现这件事他不应下就无法过去,而书房那边的高层,看样子已经想要过来一探究竟了。

      在橙红的夕阳下,霍松深刻而英俊的脸仿佛蒙上一层血色阴影,此时此刻像个活在人间的恶魔,叫人心惊胆战。

      集团的高层频频朝这边望来,梁宫也站在一旁,而霍松却在这儿堂而皇之的和他谈论安排女人这种暧昧私密的事情,甚至还追问他的癖好,强烈的羞耻心让他无地自容,他感到自己血气上涌,可脸色依然泛白,不见半点颜色。

      顾默几乎崩溃,他的睫毛已经湿润了,他毫无办法,只能颤抖的说:“我明白,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和梁宫距离这么近,我以后不会再找她了。”

      霍松那双冷淡而锋利的眼睛看着他,半晌,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松了手,手臂一用力,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柔的摸了一下他的脸,夸奖道:“乖。”

      失眠和质问一件接着一件纷沓而来,即使顾默现在对霍松又惧又怕,心跳飞快,但他还是靠着男人的肩膀,在这个强壮、有力,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的怀抱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看着很不安的样子。

      梁宫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脑海里忽然闪电霹雳般闪过一个想法!

      霍总这是介意二少亲她吗?他真正介意的是二少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梁宫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时失语。

      过了一两秒,她转过身朝书房走去,走至落地窗前,对着一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高层,说:“二少身体不舒服,霍总要照看一下,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们进书房等他吧。”

      说着,她率先进了房间。

      ·

      实际上,霍松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顾默在庭院里睡着了,虽然是夏天,但夏日的夜晚还是微凉的,睡久了会感冒,霍松不得不抱着人回了卧房。

      ——当然,是霍家的主卧。

      霍松离开的时候顾默显然十分不安,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每每一有动静,他必定会惊醒。

      没办法,霍松叫家庭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镇定,顾默这才沉沉睡去,而他才有机会重新回到书房。

      这时候,书房里的高层已经离开了,只有梁宫还待在这里。

      霍松坐在皮椅上,上下打量了梁宫一眼——这个女人实在是敏锐,她肯定什么都明白了,但什么都没说。

      如此审时度势,难怪顾默会喜欢。

      霍松眼神依旧阴沉,他冷冷看着梁宫,说:“你最好确定和顾默真的没什么。”

      梁宫冷汗当即下来,她的笑容有点僵硬:“……当然,我有对象,马、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霍总您可一定要赏脸参加婚礼啊。”

      其实离结婚还有些距离,但看眼下霍总这个疑心病的情况,这个婚是不结也得结了。

      霍松的看着她,目光中有审视,梁宫笑得脸都酸了,霍松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问:“你想要什么?”

      梁宫松了一口气,看一眼霍松,笑着说:“我现在什么身份,您就按着什么身份给吧。”

      她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不是无欲无求的菩萨白莲,只不过话说得很巧妙,又把问题推了回去,也算是认下了“霍松的情人”这个身份。

      霍松顿了一下,说:“青江区有一处别墅,这两天就会过户给你。”

      梁宫笑了,她显然对这个报酬相当满意,于是满脸笑意的说:“那我就祝霍总您早日得偿所愿,心想事成了。”

      其实在她看来,顾默已经成年了,霍松如此有权有势,追个人怎会如此拐弯抹角呢?直截了当的表明心意不好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看今天二少那个样子,想必是对霍总已经有了抵触,以后还说不好怎么看霍总呢,这不和他希望的结果背道而驰么。

      梁宫思来想去,只觉得霍总神秘莫测,猜不透他的心思。

      等她走后,就剩霍松自己在书房里了。

      月色朦胧,书房里寂静无声,他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上的银月。

      霍松身边从来都是花团锦簇,这些年不管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主动凑到身边来的都数不胜数,他对感情这种事看得相当淡,甚至也可以说嗤之以鼻——他这样家庭长大的人,哪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能在一众刀光剑影中杀出来的人,还会去渴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就算得了趣又怎么样呢?圈子里的人作风他习以为常,强取豪夺、威逼利诱,就算不情愿也总有办法把人弄到手,造一个金笼,放在家里金屋藏娇一辈子,想做什么做什么,连出去的机会都不给。

      只要霍松狠得下心,顾默迟早到他手上来——想当年,他不就是狠下心,顾默对他的称呼才改口吗?

      霍松盯着月亮,冷淡的瞳孔晦涩不明。

      ——可是不行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终于承认,也许曾经他可以,但是现在,他对顾默狠不下心。

      为什么顾默不能动主动靠过来呢?为什么他不能眼里只有他?为什么他还会喜欢女人呢?

      明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顾默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他的,是,顾秀秀会给他打钱,但那点儿钱和霍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根本上不了台面。

      说他是顾默唯一的依靠都不为过,他如此如珠如宝的对待顾默,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精力,难道他还不能把人占为己有?

      霍松冷冷的想,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上楼把人绑了,让他彻彻底底属于我,从此以后都不用为什么梁宫热宫而烦心。

      他眯了一下眼睛,无数阴暗的想法在脑海里沉浮,瞳孔中有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宛如野兽。

      这一晚上,霍松站在书房里,想了很久很久,终究还是没有上楼。

      或许是因为顾默还是信任仰慕他的,这种感情是霍松无数年的心血积累而来,就连他自己也不忍心破坏顾默心中对他如此美好而光明伟岸的印象,他怕一旦打破,这种信任和仰慕就从此荡然无存,他和顾默就再也没有结局。

      也或许他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期待,期待或许顾默也是爱他的,就如同他爱顾默一样,两情相悦,共度一生,他们能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那样,能有一个甜蜜,幸福和完美的结局,而不是一个破碎、痛苦、一闪而逝的得偿所愿。

      也只有这样完美的结局,才能让霍松这个习惯了强取豪夺的男人能如此心甘情愿、殚精竭虑的忍耐着。

      此时此刻,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早就没有考虑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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