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圈养白眼狼》余小昧

2、是谁的心啊

　　次日早晨，仲夏起晚了，原本今天没有课，不过她和洛渔还有一些同学约好了讨论课程分组的事情。洛渔起得早，她还有文档要先打印一下，并且要找一个空教室，所以没有把仲夏喊起来那么早。仲夏想着没有课，就把闹钟关掉了，又笃定自己不会起晚，结果睡醒一看洛渔已经给她发了一堆消息了。
　　她匆忙回复着，而后起床洗漱，最后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走了，结果在路口的时候发现刹车失灵，刮到了路边的一辆车的前门，周围的人都看过去，有人小声说着“这丫头惨了，这车很贵的。”
　　仲夏停好车，查看了一下刮痕，四处张望着也没看见有人呵斥她，说明车主不在附近。她想留个便条让失主与她联系，可是，在此之前她查了一下这个车的牌子，差点没吓坏。居然是她经常听说但是并不认识品牌标志的兰博基尼，这辆车市场价要七百多万。
　　仲夏的心跳瞬间乱了套，要不是扶着车，她绝对会摔倒。
　　为了博得车主的好感，她决心留下来等着，也算当面给人家一个交代。
　　“买得起这么贵的车的人一定买保险了吧？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赔那么多了啊？”她自顾自地说着，可还是不停地叹息，“那也是一大笔钱啊！我……我怎么拿的出啊？要不，把阳阳卖了？”
　　仲阳，她的亲弟弟。
　　就在仲夏垂头丧气想对策的时候，凌白胤走了过来，看见仲夏在他的车旁打转，他笑着问道：“仲夏，怎么了？是在做志愿在路口指挥交通吗？这车是不是停的不对啊？”
　　仲夏摇头，急忙解释道：“教授，我没有做志愿，我就是不小心把人家车刮了，等着失主过来呢。”
　　“刮到我的车了？”凌白胤轻描淡写地说着，而后又问了一句“刮哪儿了？”
　　仲夏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凌白胤这么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做了教授已经很让她钦佩了，结果居然还已经开上了七百多万的车了。
　　“教授，这车真的是你的吗？”
　　看她这么不相信，凌白胤笑了笑，“是的。我看了一下，不严重，我让保险公司过来一下就好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她还有点缓不过来，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激动地想抱一下眼前这个给她重生机会的男人。就在刚刚，她甚至想到了拿命去抵债。
　　“教授，真的没关系吗？你需要我赔偿多少可以告诉我的。虽然……虽然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但是我可以赚钱还你。或者，如果你急着修车的话，我可以先贷款，然后还贷款的。”
　　她诚挚的眼神让凌白胤觉得可爱，欣喜于她的纯粹。他的笑深入到了心底。
　　“你如果真的想赔偿，那我们说了这么久，我有点口渴，你请我喝杯奶茶怎么样？”
　　仲夏用力地点头，而后，两个人到了奶茶店，凌白胤点了一杯抹茶奶盖，仲夏仔细地付款然后把奶茶递到他手上。
　　饶是如此，心里面的石头也没觉得落下，她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保险公司的人很快过来了，凌白胤也跟他们走了。
　　忙完这些，仲夏才发现洛渔发过来的消息，说她们的讨论已经结束了。除了她俩还有另外四个同学，所以小组内部又分了三个小组。
　　“我们俩一组吗？小渔。”
　　“当然了，除了我你还认识谁吗？”洛渔说着，有点不高兴的模样。她今天给仲夏发了那么多信息，她只回了一条，她觉得自己在仲夏的心里没那么重要，所以脸色不太好看。
　　仲夏发现之后，赶紧解释了早上的事情，那辆昂贵的车同样也提起了洛渔的兴趣。
　　她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说咱们那个帅帅的老师是不是有副业啊？不然怎么能有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车啊？”
　　仲夏没注意到洛渔脸上的坏笑，附和地点点头，还补充道：“我也觉得只做大学教授没那么高的工资。”
　　洛渔惊奇地地转过头，还以为遇上了同道中人，她拉着仲夏的手腕坏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啊，不就是说教授还有别的工作吗？”
　　洛渔叹口气，“果然我想多了。”而后又是坏笑的模样，“我的意思是，咱们那个教授那么帅，会不会是……被富婆包养了。”
　　“怎么可能！”仲夏一激动音量就大起来了，她抓着洛渔的手腕努力要说服她，“小渔，教授不会是那种人的，你别瞎说。”
　　“哟，心疼了？护短了？”
　　“他怎么会是我的短啊！”仲夏说着，红着脸朝前先走了。
　　回到寝室以后，仲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不踏实，她想起早上还没有给凌白胤认真道歉，心里面总觉得有所亏欠。
　　最后，她起身去了阳台，给凌白胤打了电话。
　　她紧张地握着手机，听到对面的声音以后她有片刻的失聪，而后犹豫地问道：“是凌教授吗？我是仲夏。”
　　“有什么事吗？仲夏。”凌白胤有点公事公办的语气，和面对面的那种亲切感差别很大。
　　仲夏愈发紧张了，“我……我是想问一下你的车子保险公司赔偿吗？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凌白胤轻笑着，“仲夏，你不要太有心理压力，你选择等着我过去，而没有漠然离开，我很欣赏。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去学校，那辆车子就是全新的样子了。”
　　仲夏轻“嗯”了一声，然后就说了“再见”。
　　凌白胤放下手机，躺在宽大的床上，深吸一口气再全数呼出。他从小就喜爱文学，一直怀揣着一个做老师的梦。可惜，他自嘲自己生活在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家庭，却怀着书墨香的梦，很不现实。最终，在他自己的努力之下，说服了他的父亲凌皓天，答应他二十八岁之前可以体验一下人民教师的生活，之后就要进入公司。
　　如今，他的体验生活才刚刚开始，却不过只有三年寿命。所以他每一天都倍加珍惜。而他带着的学生，似乎也格外可爱。
　　夜晚，生活区更像住宅小区，道路的灯光比较昏暗，但是十一点半之前路上的人都不少。
　　仲夏洗完澡以后趴在阳台，听到楼下有猫叫的声音，似乎是在发情期，求偶的叫声听起来更像是婴孩的啼哭。
　　她记得自己更喜欢温顺的狗，可是今天看见那只小狸花猫的瞳孔，她心里却觉得怜惜，有种想抱抱它的冲动。
　　转身回到房间，仲夏对洛渔道：“我出去一趟，小渔，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今天那只流浪猫。”
　　洛渔从上铺的床帘里面探出个头，诧异道：“这么晚了你去找流浪猫？这么文艺小清新的吗？那草丛里面有蛇虫鼠蚁，你不怕啊？”
　　“没关系，我不去草丛。等我回来啊！”仲夏说着，开门出去了。
　　手里面握着白天买的肉肠，她循着猫叫声走，终于在灯光灰暗的角落发现一对黄绿色的亮光，那是一对猫眼。
　　“小猫咪，你过来……”仲夏说着，双手比划着，可是小猫不为所动。她蹲下身，撕开了包装袋，在面前晃动着。
　　大概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小猫顶着警惕慢慢靠近。仲夏把肉肠拧成小段放在一大片树叶上，笑着等它过来吃。
　　一小段路，它踩着猫步走了许久，仲夏的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它戒备地后退，却不会直接跑开，因为它真的饿了，想吃那根肉肠。
　　仲夏起身，后退了几步。预估距离安全，小猫快步叼走了肉肠，而后消失在被夜色埋没的草丛里。
　　听到声响远去，仲夏也转身离开了。她抬头看向天空，觉得今晚的月色竟有几分美。
　　回去之后，仲夏有些睡不着。已经熄灯了许久，看了一眼时间，接近凌晨一点钟了。她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她的床边，她睁开眼睛，看清了凌白胤的脸，不等她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女生寝室，他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惊慌，他竟然直接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仲夏惊讶地瞪着眼睛，一声不情愿的嘤咛。
　　猛然间，她张开眼睛，窗帘露出一道缝隙，月光洒在地面上，哪里有什么凌白胤，不过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仲夏摸了摸脸颊，那里在发烫，心脏的拍子也和梦中一样的乱，她猜测，自己这是萌动了春心。
　　早晨，被洛渔的闹钟吵醒，仲夏虽然昨晚没睡多少时间，今天却格外清醒。
　　她洗漱过后化了妆，而后等着洛渔把自己收拾好，一起出门去买早饭。
　　上午没有凌白胤的课，仲夏一个上午精神都有点游离于□□之外，就连老师的提问她也没有听见，还是洛渔提醒了她。
　　吃过午饭，仲夏路过昨天喂流浪猫的地方，又放下一根拆开的香肠，小猫这次很快就跑过来叼走了。洛渔看着笑了，“真是饿急了什么都敢吃，也不怕下毒。”
　　仲夏起身，继续往前走，洛渔拉着她问道：“夏夏，你有心事？”
　　她一怔，即刻否认，“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最近没有什么任务啊，既然无关工作，那必定就关风月啊，你是不是思春了？”洛渔笑得暧昧，仲夏只看她一眼就觉得瞒不住。
　　她故意不再看她，低着头想往前走，洛渔抓住她，笑着，嘴上还没饶她地追问，但是心里面其实已经了然。
　　二人就这样推搡着，忽然听见刺耳的刹车声，仲夏回头，那只流浪猫已经是一团血肉，粘在汽车的左前轮胎上。
　　她的身体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抬眼看了车牌，这辆车，她刚好认识。
　　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一个女生，修身的及膝裙子和板鞋，清爽的模样却说着异常冷酷的话，“好像撞死了一只猫。”
　　仲夏跑过去，不知道是对流浪猫的关心，还是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生的妒忌，她站在车前，身体颤抖着，一句话说不出。
　　初中的时候，她养的一只小狗，因为夏天贪凉睡在爸爸的车轮下，结果爸爸倒车的时候把它轧死了。
　　她永远记得它那柔软的感觉，没有气力，和之前在她怀里挣扎着不愿去洗澡完全不同，那是死亡的感觉。
　　现在，这只流浪猫更惨，内脏都已移位，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洛渔追过来，不忍心去看，她搂住仲夏的肩膀，而后看向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女生，喝问道：“你怎么开车的！”
　　门又开了，凌白胤走了下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是我开车没注意，我不知道生活区会有猫乱跑。”
　　这种时候，仲夏不愿意看他。此刻，她对他的怨念，似乎也与那只惨死的流浪猫无关多少。
　　“凌教授？你……你不是单身吗？”洛渔的话题转得太快，而后，更加心疼地搂紧了仲夏。
　　凌白胤迟疑片刻，解释道：“她是我的助教，溪允。”而后继续道歉，“这个猫是你们的吗？我赔偿，是我的失误。”他拿出一张卡。
　　仲夏抬头看了一眼溪允，没来由地不喜欢。而后低下头，想着那日凌白胤愿意载她，可能真的只是出于热心，换一个人，他仍然会这样做。那么她，就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不用了，它是流浪猫，我只不过喂过它两次次吃的。”
　　仲夏说完就拉着洛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