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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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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实在不怎么样。我看到他就坐在对面,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这几个月以来,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因为无时不刻不在想,已经想到心麻木。
两个月前,刚和柳青青重新搭上线,也就是认识李贺和荆艳的那一次,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某人的未亡人,但是身心俱已恢复,最佳衡量康复标准就是我已经开始希望再次恋爱。
可是实际上呢?我确实希望能够再次开始,可惜没有人能够入眼。那天晚上在柳青青和我共同几乎完整地叙述了我“传奇式的前半生”后,李贺用他那夸张的悍马送我和荆艳回家。据说,据说他从第二天早晨就开始每天六点钟等在我家楼下,希望能够请我吃“早餐”。
还有欧阳靖平,虽然长得有些□□可爱的,但是各方面看也是真材实料的,凭什么只能每次只喝咖啡,大谈明星绯闻呢?
我一边低头喝奶,一边叹气。最后我都意识到大家都停了谈话,放下筷子,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嘿嘿一笑,说:“这不都是三聚氰胺闹的吗。你们继续,吃好喝好。”
吃完了,也结账了。我突然感觉到害怕,没有人在他身边会不害怕,我从前不需要,但是现在...
李贺很关心地看看我,最后只是说:“别担心。”这山东土匪,敢情不是你留下来和郑平川单挑,你当然不用担心。
欧阳晃晃脑袋,撇撇嘴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可帮不了你了。”我门牙咬紧,很想扑上去咬他。
我还在车门边犹豫,郑平川却近乎粗鲁地推了我一把,把我塞进车里,然后从同一边上了车。我瞪他一眼,没有说话。他闭上眼,靠在一边,并没有再对我有所举动。车里放了一张葫芦丝的CD。我听了一丝丝声音入耳,觉得胸口像压了千钧巨石,让我无法呼吸。
幸好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我楼下。我转过头,才发现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
我深呼吸,说:“我知道,我欠你几句话。”他没有任何反应。江南要走,我连忙说:“你别走,将来也算个人证。”郑平川倒是挑挑眉毛,同意。
我一紧张,就会咬嘴唇,这会儿恐怕都要咬破了。
“我和你在一起两年半,”
“到你不告而别为止,两年三个月又二十二天。”他缓缓地纠正。
我只好点头,他向来心细如发,而我又是个马虎大王。
“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我们不拖不欠。后来,我因为你被绑架,我也没有怪你半分,因为当初决定和你在一起,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清楚会有这样的风险。你来救我,为我挡了一堆子弹,也是你心甘情愿的,你不管活着还是死了,我也不用对你感恩戴德。所以,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关系。这完全符合逻辑,理性,和正常道德伦理,你同意吗?”我渴求地望着他,希望他点个头,甚至是一个眼神,表示赞同。但我只是在和一堵墙说话。
“我,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长得并不出众,脾气也不好,我只是比一般人更任性自我,外加思维方式不正常。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一点儿都不勇敢。和你在一起,我会害怕,我经常提心吊胆,每次你转身离开,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能够看到你的最后一眼。
所以,”我呼出一口气,“我对你已经心死了。我希望能够正常的生活,和一个普通的男人一起,最起码他能每天和我一起上床,他不在的时候,我知道他在哪儿。然后,就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等我们老了,还能在一起手牵手看落日。你明白吗?说你明白,我为不辞而别道歉。但是如果面对你,我这辈子也走不了。你放过我吧,我们再也不见。”
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深,但是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突然问:“那你哭什么?”
我一摸脸,还真是。于是胡乱用袖子擦擦,吸吸鼻子,笑笑说:“被自己感动了,其实之前已经对着镜子排练过好几遍,没想到还是被感动了。”
他嘴唇抿得紧紧的。我张张嘴,被自己的想法先憋得满脸通红,声音发抖地说:“既然你同意了,我能不能提最后一个请求,临别吻一下吧。”
他眼中像是划过一颗流星一样光芒一闪而过,拎起我把唇覆上来。那是一个极具掠夺性质的吻,干柴烈火一般,但是那么令人绝望。我知道我又流泪了。
然后我猛地推开他,从车上跳下去,一口气跑上五楼。喘着粗气,慌乱得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才找出钥匙,然后却插不进钥匙孔。我正对那无辜的门拳打脚踢的时候,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把门打开了。
他怎么上来了?他的手卡在我后颈上,推着我进门。我看到有人整理了整间公寓,而且他的皮箱就放在床边,我张大了嘴。
我推开他,气愤地说:“郑平川,你是男人不是?说话不算数!”
“我说什么了?一直是你自己在说。”他的口气很无赖。一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我租的小公寓,进门就是卧室。我几步走上去,叉着腰狠狠地说:“我们完了,没关系了,我从此以后不想再见到你!听明白吗?”
他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抬头扫了我一眼说:“明白。”
我上去,拎起他的皮箱就要扔到门外去,他一伸脚,把我绊倒,跌在他怀里。动作太大,我的力量很大,只听他痛苦地闷哼一声。然后他趴在我耳边说:“两个人的事儿,你自己怎么做主?”
我挣扎着爬起来,大声说:“郑-平-川!”
他却皱皱眉说:“我累了,没精力陪你玩儿。”然后竟然就拉开被子,睡了进去!
我气得跺脚,他只是低声说:“给我倒杯水,箱子里有药。”
我一听,只得认命地照办。看他吃完药,脸色还是不好。心想:看在他还是病人的份上,看在他是为我受伤的份上。就今天一晚,一晚而已。
我去洗手间随便洗了一下,回到屋子里,他仿佛已经睡着了。郑平川从来是个几乎有洁癖的人。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天天沐浴更衣。如今可能太虚弱吧,连这份精力都没有了。
我的心其实一直很痛,痛得甚至不能听到他的名字,痛得已经想不起他的长相。
我正犹豫这一晚要怎么办,只有一张床,沙发是个双人沙发,但是被褥只有一套。突然听到他说:“上来,还磨蹭什么!”
我还是没有动,他才慢慢睁开眼睛,那份疲惫和无助的神色,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于是上了床,他一把揽住我,真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