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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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奈里特当然听过奥菲利亚的名字，毕竟她总是与勇者莱恩联系在一起。
人人都知道作为曾经的第一勇者的女儿，奥菲利亚在莱恩出发讨伐魔王的几年后因为某些原因背叛了光明，投身了黑暗，站在了她至亲的人的对立面。
于是人们有多崇敬莱恩，便有多厌恶奥菲利亚。
虽然普通的民众或许对这段往事了解不到那么细致，毕竟英雄史诗不是什么动人的故事，但他们中的大多数至少也听说过白骨之城与恶魔的存在，而像是莉奈里特这样有渠道接触真正的[秘闻]的人，自然知道奥菲利亚正是这座传说中的城市的主人，同时她也是第一任魔王巅峰时期御下的四大恶魔之一。
据说奥菲利亚虽然已经被打倒多年，但忠诚于她的人坚信既然白骨之城存在，她就肯定还活着，这种信念让他们一直暗搓搓的想要复活她。
然而即便建立在如此多的已知信息上，莉奈里特依旧是半点也看不出这位弃明投暗的家伙与龙的关系。
她觉得是这位圣主记错了黑龙的名字，毕竟非要攀扯的话，她只能联想到奥菲利亚与黑龙塔里奥斯曾同属魔王座下，被共同戴上过四恶魔的恶名。
还是说莱恩那位早逝的妻子其实是条龙？奥菲利亚其实是人龙混血？
莉奈里特拍了拍脸，强行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应该少看些话本了。
如果奥菲利亚真是人龙混血，哪里会沦落到当年出走奥古斯都，甚至堕落成魔的境地？
虽然人皇压下消息，但是莉奈里特背靠黄昏之塔，这座蕴藏着全大陆最优秀的炼金术的学院塔拥有着自己的藏书室，她在某个学生无权借阅的书架上读过一本游记，作者据说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某个人，他用冷漠的笔触说，如果非要为奥菲利亚的成魔寻找个承担罪责的羔羊，那么最合适被拿出来骂的，应当是当时的皇室。
莱恩的妻子早逝，一个独身的男人辛苦的照顾着女儿总回有不周到的地方，后来他为了全人类远走他乡，不辞辛苦的摸索着打倒魔王的办法，其实是变相的在家与国之间选择了后者。
因为奥菲利亚被独自的，留在了那座深渊一般的皇城。
但那时候魔王与勇者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圣教不过是个雏形，光明的神尚未被人如此信仰，皇权当道。
所以虽然他被神恩降临的光辉所选中，握着权柄的人们仍对他暗藏着怀疑。一方面是担忧他无法成功的讨伐魔王，另一方面则是担忧他做的太好。
人皇坚信打倒魔王所带来的声誉足以让莱恩加冕为王，所以就算他空口白牙说当时的人皇是邪祟，大家也会选择相信他。
神权压倒了皇权，勇者的声望压倒了人皇，然后，后者就被人从高位丢了下来——莱恩出发的每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皇每天都在做着这样的梦。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偏偏莱恩的女儿，奥菲利亚留在了繁饶的奥古斯都。
她是勇者的女儿，许多人爱屋及乌的喜欢她，但她没有父母的陪伴，莱恩当时也没有什么交心的好友，所以其他人除了偶尔为她带来些礼物，大部分时候不过将她作为谈资。
而她身边照顾着的全是其他势力来监视她的奴仆，除了保证她不会死，他们完全没有尽心照看过她。
而孩子的恶意是最简单直白的。
她被人骂过无数句孤儿，背包里被塞过各种各样的虫子，她从不用笔袋，笔就装在口袋里，但即便这样，也有恶劣的男孩子会把虫子丢进她的衣服，又或者把她堵在厕所，大声笑她是孤儿。
在坐在位置上的那个人的放纵之下，她被欺负的很惨。
没有人能解决她的困境。
在某个夜晚她浑身湿漉漉的，孤独的走完了回家的路以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第一勇者莱恩的女儿这个身份为她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恶意，她不过是人皇打算在将来掣肘莱恩的质子。
于是那以后没多久，奥菲利亚就消失在了奥古斯都。
人皇苦苦寻找许久，最后只能封锁消息，不让还在路上的勇者知道任何关于奥菲利亚的消息。
在她失踪的漫长时间里，没有任何人一个人去告密，大家都默契的隐瞒着这个消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莱恩知道奥菲利亚出事，他一定会抛下手里的事赶回来。
这是为了全世界。
打倒魔王比私人情感重要的多。
人人都这么劝着自己，忽略内心里“你们所有人都是逼走奥菲利亚的凶手”的指控。
再后来便有传闻奥菲利亚堕落成了恶魔，白骨之城随之现世，于是当年的作恶者心里渐渐平衡，觉得自己是在提前惩罚恶魔。
而这以后续上的，便是大义灭亲的勇者故事。
作为阅读者，读完这段往事的时候，莉奈里特只觉得悲哀。
勇者是英雄，勇者光芒万丈，受到万千爱戴，但有谁想过这样的拯救之下，勇者的亲人需要承受什么呢？
莉奈里特曾奔赴过战争的前线，她在那里见到过一位孤独的将领，他不过中年，浑身却散发着颓废和死寂的气息，她一问才知道，他在边境呆了七年，是民众口中的救世主大英雄，他放不下边境 ，所以一直都没回家，结果他在家中的亲人遭遇了入室抢劫，孤儿寡母无力反抗，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棺木中的尸体。
而因为怕他耽误战线，所以很久知道他才收到了这段死讯。
等前线稳定下来之后他隐藏身份回了家，结果却发现他的家人只被草草的装了薄棺，他看到了棺材之中的一片狼藉，生动的写着受害者生前遭遇过什么可怖的虐待。
“我这一生无愧于苍生，也无愧于志向，唯一无法面对的就是我的家人。”那将领叹了口气，“大家都说我是英雄，可我知道，我已经拿不动刀了。”
他后来患上了PTSD，任何红色的东西都会让他想到亲人的鲜血淋漓。
于是他退下了前线。
莉奈里特后来曾去看过他，他抱着束野花，望着夕阳的方向发呆。
“我讨厌英雄。”他最后说。
莉奈里特一直深以为然，就像她最初被荆棘选中的时候那样果断的拒绝——
她同样的讨厌勇者。
*
虽然勇者信仰着的是所谓的黑巫师利吉尔，但因为她那一手圣光，所以圣主给她安排的待遇称得上一句很不错。
在送她去住宿的地方的全程里莉奈里特总是忍不住打量圣主的兜帽，手痒痒的想把这玩意打掉。
她实在是太好奇这家伙的长相了。
根据伺候她的侍女的交代，圣主做这位置已经许多年了。
照理来说他已经到了衰老的年纪，三只小龙人交代过虽然他们的血统特殊，但生命长河也不过几百岁，但他的嗓音却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莉奈里特是个声控。
如果不是她反复和自己强调，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超过五百岁，她说不定真的会为美色一时冲动，掀开这遮挡美貌的帽子。
是的，她坚信声音这么好看的男人绝不可能长得丑。
约摸是为了方便监视，她住的地方离他的房间很近。
莉奈里特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没等她和周公约完会，她就听到有侍女来敲门，说是为了庆祝她神之使者降临，圣主决定提前举办祭祀的仪式，向龙神献上祭品，换取一份与她匹配的礼物。
同时也是为了聆听一番神谕，好打听她这位神使的来意。
——后一个理由是她从侍女的表情上推理出来的。
而对方的前来正是为了邀请她围观仪式。
勇者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满口答应，她本就对圣城的事充满了好奇，现下有机会见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圣主为她安排的位置离他很近，她偏头就能看到他被覆盖在阴影之下的脸。
大约是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他扯了扯兜帽，而勇者注意到了他纤长而苍白的手腕，那肤色在日光下恍若透明，且那皮肤光洁干净，看起来像是属于双十年华的少年，完全不符合这位圣主在传闻中的年纪。
于是她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
“利特大人有什么事么？”约莫是终于被她看的不自在了起来，她听到眼前的圣主如是问道。
“无事，”莉奈里特随口扯话，“不过是想问你祭祀什么时候开始——到时候还需要你上去主持仪式么？”
“这祭祀是为龙神献上忠诚的流程，自然是让所有的城民来做，至于前一个问题，”圣主的嗓音平和，“如若利特大人心急的话，现下便可以开始。”
“不不不我不急，你们慢慢来就好，若是为了赶这几分钟导致了忙中出错，我一定会感到愧疚的。”勇者十动然拒，同时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空地里摆放了许多常规祭祀需要的道具，中央稍高的地方是一个祭坛。
那祭坛的周围画着许多花里胡哨的花纹，又用龙语写了些晦涩的文字，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都有些花，却又忍不住看回去，那纹路实在让她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偏偏一时半会儿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过了几分钟后，圣主吩咐了几句，几个穿着甲胄的龙人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莉奈里特便见到人群分散开来，有两个不长鳞片的人类被士兵拖到了他们眼前。
龙人们的动作粗暴，被丢在地上的人显得很是狼狈。
年老的那个直接趴在了地上，似动弹不得的样子，倒是另一个挣扎了一下，似乎被拖曳的十分难受。
而勇者揉了揉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眼花。
然而被糟糕对待着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动静，其中一个“祭品”抬起了脸，和正坐在桌子面前被小龙人们伺候着的她进行了一个长达十秒的对视。
莉奈里特：……？？
修奈泽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