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短篇集》颜伶

3、纯洁

　　——呵呵，你还在等么？你还在傻傻地等么？他不会来了。呵呵……他不会来了。
　　骗人！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知道的不是么？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么？
　　不，他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
　　——是么？其实，你已经绝望了，你只是在骗自己对不对？
　　不，不是，不是！
　　——哦？那你等好了。
　　……………………
　　——好无聊，来，喝水。
　　不喝。
　　——吃瓜子。
　　不吃。
　　——那打电话。
　　没人接，他不在。
　　——喏，给你看报纸，呵呵。
　　看报纸？没发烧吧？我们从来不看报纸的啊。
　　——这张报纸不一样啊。哇！你看，这个消息。
　　什么？我看看……据报导……一名男大学生昨天晚上被杀死在足球场的草坪上。喉咙被一种带刺的利器刺断而死，面部也被刺得血肉模糊……哇！好可怕，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啊？
　　——因为，你应该看啊。
　　应该？？为什么我应该看？？
　　——你看看他的名字。
　　名字？……呃……死者的名字叫……啊！！怎么会是他的名字？？还有，他的照片？？不会的……不会的，他早上还答应我去野餐啊…………这日期？这是明天的日期啊！怎么会？怎么会啊…………骗人，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的？？
　　——你问他怎么死的？不是你杀的吗？
　　胡说，你胡说…………
　　——你知道我没有胡说，你知道的。他已经不喜欢你了，他已经对你冷淡了不是么？所以你恨他对不对？
　　我…………我…………
　　——所以，你杀了他对不对？
　　不…………我没有……我没有……你看，这日期，这是明天的报纸…………这是明天的报纸啊……我没有…………我没有啊………………
　　——不要急么，呵呵。
　　相信我，他没有死，他一定会来的。
　　——呵呵，那你继续等好了。
　　……………………

　　——他还是没有来哎。呵呵，他答应你要去野餐，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哎。
　　也许，他有急事。
　　——呵呵，你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不想！
　　——真的吗？真的不想？
　　不……不想……
　　——说谎。你想是吧？我知道你想是吧？你看看我们的房间，多了一扇门耶。
　　怎么会？这……这个……是门？这个门是从哪里来的啊？
　　——呵呵，走过这扇门，你就能看见他在干什么了，你不想去吗？
　　不……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真的不要去吗？呵呵，不，你看，你的脚在动。你忍不住的，你已经忍不住了。对，对，你已经拉开了那扇门。你想的，你想的，你进来了，你进来了……
　　（咣当！！！！）

　　好暗…………好昏的光……这是？什么地方？
　　——呵呵，你知道的。你自己来过的哦。
　　这里是？咖啡屋？学校门口的咖啡屋？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我的房间呢？？我的房间呢？？
　　——嘘…………你看，你看，那是谁啊？
　　班……班长？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答应我去野餐的啊……还有……那是？文学社的……小月？？不，不，骗人的……这不是真的…………
　　——呵呵，你看见了呀。你看你看，他们正在接吻哦。哈！你捂着脸干什么啊？你看见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你跟踪过他的啊，你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啊。
　　不！！！！不要……不要说了…………
　　——为什么这一次你这么伤心？因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是你傻，你介绍他们认识的是不是？后悔吗？哈哈！你心爱的班长被别人抢去了哦。
　　不要……不要说了…………砸死你……砸死你…………

　　——喂！不要急么。你用枕头砸我哎。
　　枕头？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对呀。你看看桌子上，还有准备好野餐的东东哦……呵呵，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哦。他不会理睬你了对不对？呵呵……哟……你生气了呢。你在扔东西呢……对对，把那瓶牛奶砸碎！你看那四处飞溅的白色浪花，多漂亮……还有，把那罐果汁扔到地上，然后跳上去，踩！……踩！……踩！！！！还有这只烧鸡…………啊……不不……温柔一点……把它温柔地抱着……然后……慢慢地放在盘子里……对……对……小心……要小心……来……拿起你的叉子……反握住……抓紧……然后…………叉！……叉！……叉！……叉！！！！……把它撕裂……撕裂！……撕裂！！！！
　　……………………
　　——呵…………呵呵……扯了吧……烂了吧……碎了吧……呵呵…………哈哈哈哈……对了……你看着镜子……你看你那张满足的笑脸……舒服了吧……满足了吧？？啊不，你还不能满足……我们来干一件伟大的事。会让你更满足，更舒服的…………
　　……………………

　　——来，看着这镜子……拿起你的叉子。跟我说：是的……
　　是…………的…………
　　——他会辜负我的。
　　他……会……辜负……我……的…………
　　——我要杀了他，我们都会快乐的……
　　我……要……杀了他？啊！？不…………不…………不…………
　　——哇！你把镜子也叉碎了耶！了不起，了不起。你想是吧？你比我还要想是吧？你看这无数的碎片里，有无数个你，啊不，是无数个我们。她们都睁着渴望的眼睛，兴奋的眼睛……因为……他们想啊……
　　不！！你走开！！你走开！！不要烦我，不要再烦我了啊！！！！
　　——我走？我要走哪里去啊？呵呵，我就是你啊……我就是另一个你啊。我们在一个身体里，我们是一体的，我就是你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呵呵。你以为你是纯洁的？高尚的？啊，不，不，只有我知道你心胸狭隘，阴险狠毒。这才是你，一个嫉妒，阴狠的女孩啊……
　　不……不是……我不是…………
　　——不是？不，不，我没有嘲笑你，这是你的美德呀，你引以为豪的美德呀……
　　不要再说了！！不是……我不是…………
　　——不是？呵呵？不是的话你走进这扇门看看。
　　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啊……
　　（咣当！！！！）

　　这？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好黑，这条巷子，这巷子我来过么？
　　——你忘了？这是你最好的朋友的家啊。你常常来的不是吗？你看，你看，她出来了！她穿着那件粉红的衣服，那衣服穿在她身上真好看哎……
　　闭嘴！！你闭嘴！！
　　——哦？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她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她不会是要和什么人约会吧？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呵呵，她拐过去了哎！哎呀，你看她身后，好像跟着几个小流氓啊。是不是你今天叫的几个小流氓啊？
　　不是！！不是！！你不要说了！！！！
　　——呵呵，不说。你听，你听，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好像是她的惨叫啊。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呵呵，我又看见你那满足的笑脸了。好过瘾，好过瘾是不是？你笑了，你笑了耶。你好开心，好舒服是不是？喂，你对着镜子的碎片傻笑什么啊？
　　啊…………不……没有…………
　　——没有？我知道你恨她，你恨她，你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没有…………
　　——呵呵，你不要忘了，我就是另一个你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想的，我知道你想的，你的手在想，你的心在想……
　　不是……不是的啊…………呜呜…………
　　——啊，不要哭啊。为什么哭呢？你是哭给别人看的是不是？你要表现的你是多么柔弱是不是？
　　不是……不是…………
　　——呵呵，你又在骗我了。你看，你把叉子带回来了。它本来是西餐厅叉肉的叉子不是吗？你看着它，这银白，锋利的叉子啊……闪着妖冶的光。呵呵，你在想，你在想的是不是啊？哎呀，你看，你穿着和她一样粉红的衣服啊，你们的品味是一样的哦，在一家店里买的吗？哎呀，你干什么呀？你把衣服脱了干什么啊？呵呵…………你在扯……这么细细薄薄的料子很容易扯的啊……扯不断？咬……咬…………用牙撕…………咬不断？？叉子……叉子…………叉！……叉！……叉！……对……对对……叉！……叉！……叉！…………哈哈……我又看见你满足的脸了……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清纯，好柔弱哦。你在求我？求我不要告诉别的人么？啊，不不，我就是你呀，只要你不说，我又怎么能告诉别人呀？没有人看到的是不是？没有人看到的……什么？那只眼睛？啊，不，那只是一只鸟……一只鸟而已。那是你养的金丝雀啊，你看看，它和你一样纯洁…………那么地清纯，柔弱……不，不……它张开嘴了……它要说话…………它在说话…………它说话了…………不…………抓住它……抓紧……抓紧……抓紧呀！！！！抓紧……抓紧……哈…………哈…………你看看，它的头耷拉下来了……它不会说了……它永远不会说了哦…………
　　啊……不…………呜呜…………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用手帕把它包住干什么？你看看你的眼睛，充满了怜悯的光，你在为它悲伤是不是？它只是一只鸟，它什么都不知道。来，我们为它祈祷好不好？啊！你看，它的嘴又张开了……它要说话……它要说话…………啊……不……不……拿起你的叉子……叉！……叉！……叉！…………不要！……不要！……不要说话啊！！！！！！！！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它，支离破碎了吧？血肉模糊了吧？你在笑，你在笑，我又看见你那满足的笑脸了哦…………你看桌子上，那金黄的羽毛浸在深红的血迹里，多么地凄美啊~！我都要为之倾倒了。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凄美啊。我要歌颂你，我要歌颂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她已经被解决了，轮到他了，轮到他了。
　　轮到他了？？
　　——来！拿着你的叉子。看着它，看着它，看着它那四根细细的棱刺，看着它那锋利优美的线条。来，跟我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独一……无二……的……？？…………
　　——对，你是独一无二的啊。现在，你说，说：我要……
　　我…………要…………？？
　　——对，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干什么……啊……？？
　　——你要杀了他，杀了那个负心的人，你一定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杀……呀……呀……呀…………
　　——对，对。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呀。
　　我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独…………一…………无…………二…………的……………………
　　……………………
　　……………………
　　……………………

　　——你醒了耶。睡得好香啊。你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可爱呀，跟这足球场的夜色一样的迷人。
　　这里是？这里是？？足球场？？
　　——对哦，你看你看，他来了哦。
　　“你等了很久吗？”
　　班长…………你……来了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啊。”
　　没……没有…………
　　——让他坐下啊。
　　坐…………坐…………
　　“好啊。今晚的月亮好亮啊，你也坐啊。”
　　你……躺下……好不好…………
　　“躺下？”
　　你说过……很喜欢……我……伏在你身上的……感觉……恩？来，闭上眼睛…………我……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
　　——呵呵，他真的闭上眼睛了。你真是天才啊。拿起你的叉子，拿起你的叉子……呵呵……时间到了……时间到了……现在……时间到了……啊！……啊！……啊！……啊！……啊！……………………
　　…………
　　…………
　　…………

　　——呵呵，我又看到你那满足的笑脸了。
　　恩。谢谢你。
　　——你？谢我？你清醒着么？谢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么？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这么做的。可是我不能，别人会说的，因为我是纯洁的哦。现在，是你蛊惑我这么做的，都是你，一切全都应该你来负责哦。不关我事啊！真的不关我事啊！！呵呵……我还是纯洁的啊。
　　——你！！你…………
　　不要忘了。我们是一体的。呵呵，如果我不愿意，我怎么会听你摆布啊……嘻嘻……要知道……邪恶是永远不能战胜正义的哦……你怎么能斗得过我呢？
　　——你…………
　　嘘…………你这么罪恶的人没有资格和我说话。我还是纯洁的，我还是纯洁的哦。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