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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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黑暗的郊外小路，本应该让人畏惧，却给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的逃亡者提供了绝佳的安全感。
尽管凛冽的风在耳后咆哮，刮得皮肤生痛，小江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走投无路的人能有多少选择呢，小江自嘲地想，如果能逃过一劫，就是我江某命不该绝，他才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怪只怪她倒霉！
那条路明明每天晚上都没什么人经过，所以他今晚喝得有点上头也开着车上了路，已经开过了几百遍的路线，别说喝了酒，他闭着眼都能开过去……
可是那个小杂种！那个突然从路边跑出来的脏兮兮的小崽子，趁着他打了个盹就冲过来了！
他零散的记忆里是刺耳的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什么断裂了，又像是迎面挨了一棍。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睁目结舌地看到一团东西飞起来，撞裂了前挡风玻璃，接着又弹出去。
他下意识地拼命踩了刹车，刹车片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持续不断的碾压感中，车子的惯性作用终于停止，瞬间世界归于宁静。
他撞在方向盘上，无法控制地发抖，不断的耳鸣让他意识混沌。等到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下车，鲜艳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脚边。
回忆结束，小江脸上露出一丝狞恶。擦了把头上的汗，他把裤兜里的信封拿出来，取出里面已经被他攥得有点发皱的卡片，再次确认了上面的地址。
韦家巷7号。
***
大厅的门突然被撞开，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闯入的不速之客看上去颇为狼狈，风尘仆仆的样子，正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汗流浃背地看向林凌他们。
来人是个男青年，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糟糕，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他窘迫地扯了扯衣角，举起了手里的信封。
“是这里吧？我朋友说拿着这个就可以来。”小江咽了口口水，感觉喉管如同被砂纸摩擦过似的难受，警惕地东张西望。
“哎呀——”灰发少年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就我们八个人吗？这人哪来的？”徐嘉泽莫名其妙地问，但这个人手里又明明白白拿着那封和他们手里如出一辙的请柬，不像是无意间走错了门。
“这游戏还能临时加人不成？”李倾也摸不着头脑。他刚说完，就看到旁边的千雨瞪了他一眼。
是了，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竞争者，对他们这些以为已经做好准备的玩家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有人退出可能还皆大欢喜，再来个人就算了吧，思及此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我不同意，还嫌人少吗？”千雨慢悠悠地说，边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最好口径一致。
“小伙子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个情况？不带加塞的啊！”最不希望有多余的人来分一杯羹的非金哥莫属，他气愤地问灰发少年。
“各位请放心，规则就是十点整到齐的八名玩家参与游戏，不会再有多余的人。这位先生只能遗憾地错过这次机会了。本来不会有这样的意外，是我疏忽了。”魔术师的话让众人吃下定心丸，但状况外的小江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不就迟到了一会儿嘛，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留下来？我还不是一样有这玩意儿，赶紧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跟他说。”他失控地挥舞着手里的黑信封想冲过来，似乎是打算赖着不走了。
夏梨酱和陈太太都被他吓得发出短促的尖叫，灰发少年眼疾手快地挡在他身前，一改他亲切的表现，声音变得强硬起来：“话不能这么讲，先生。大家都是按规则来办事，且不说你没有资格参加游戏，更别提你还迟到了。就算主人来了，也是一样不会同意你呆在这里的。”
“而且如果按照规定，迟到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他扬起笑脸，嘴角的弧度开始变得夸张，配着那对浓浓的黑眼圈，显得越发神经质，“如果不想变得太难看，我奉劝你还是离开，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虽然不明白他们一直提到的游戏是什么意思，小江也不甘示弱，吼着回他。他左看右看没有可以坐下的位置，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老子今天就是不走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反正没人清楚他的底细，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赖在这里总比出去被抓强，谁敢拦他他就跟人拼命。
“这人怎么这样啊……脏兮兮还蛮不讲理，本来就是他自己迟到了嘛。”夏梨酱觉得两相对比，满脸流氓相的金哥都比这人瞅着顺眼。
林凌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道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这人袖子上还带着像是血迹的可疑红色，估摸着不是个善茬。他不顾一切想要留下来，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姚知寒不动声色地顺着林凌的眼神看了看，心下了然。
徐嘉泽啧了声：“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了这里没你的地儿就赶紧滚，别杵着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小江目眦欲裂地瞪着众人，有种不管不顾的疯狂，他恶狠狠地说：“威胁我？那你们来呀，还能杀了我不成。”
魔术师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不识抬举深感遗憾：“先生，我不是没有警告过你，最后再问一次，你是真的不愿意离开吗？现在走还来得及。”
小江怪异地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走，怎样？”
“哎——”，灰发少年长吁短叹，像个苦恼得头秃的中年人。
他一步一步走向小江，然后伸出右手，出其不意地在对方耳边打了个响指，同情地摇摇头低下身子看他：“现在你说想走，也晚啦。”
“你搞什么——”小江话还没说完，猛地就觉得自己的声音被扼在了嗓子里。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还坐在地上的男子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操控着，瞬息间就被拖到了门口墙角处。
被迫“瞬间移动”的小江两脚踮起，脚跟离地，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双手看似自然地垂下贴着裤缝，满脸惊恐地瞪着眼睛。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呃呃”的喑哑之声，像是拼了命想说话声带却被生生割破了，只漏出几丝崩溃的气音。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手脚都规矩地靠在墙角，全身一动不动。
只有定睛细看，才能发现他隐秘地挣扎着，但他的四肢仿佛被墙壁黏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只有十根手指头，在疯狂扭曲抽搐着传达主人的恐慌。
魔术师像个上了发条的公仔，动作机械地一边在原地转圈，一边小声哼着歌，曲调颇为快乐。
没有任何人听过他唱的这首歌，但仔细听，歌词分明透着一丝诡异。
“严肃的接引人面无表情
胆小的空气都吓呆了
呜呜呜
迟到的坏孩子哭哭啼啼
不听劝告跑不了
呜呜呜
屏住呼吸别靠近
墙角的黑魔鬼在蹑手蹑脚
坏孩子戴上了尖尖的帽子
尖尖的帽子拿不掉
呜呜呜
坏孩子哪里都跑不了——”
“怎么回事——”林凌起身想要走近去查看，冷不丁姚知寒拉了她一把，他拧着眉摇了摇头，林凌只得坐下，不敢轻举妄动。
而其他人全都被这古怪的童谣魇住了，呆呆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魔术师继续哼着歌，在原地踱步，当他再次唱到“坏孩子戴了上尖尖的帽子”这句歌词的时候，“啪”地一声又弹出一个响指。
一顶巨大的浅红色锥形三角帽凭空出现了在小江的头上！
夏梨酱目瞪口呆地呢喃：“这是……变魔术吗？”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自言自语，眼见着那顶远远看去分辨不了是何材质的帽子戴上小江的脑袋后，他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痛苦。
“呃呃呃——”小江满脸涨得通红，唯二自由的眼珠高速地转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但他感觉那个东西开始变得沉重，他身不由已但凭着求生本能想要努力地调动身体的各个部分，绝望地发现根本徒劳无功。
灵魂是他自己的，这具不听使唤的躯体却变得陌生。而他的感觉末梢神经从未如此的敏锐，清晰地传递着全身的剧痛。
□□冷冰冰湿漉漉，他失禁了。
然而脖子上的重量仍在增加，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他已经无法承受了。
他感觉肺里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呼吸也开始迟滞，所有的关节劈啪作响，连带颈椎也发出可怕的断裂声。
我完了。小江放弃了，他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却根本无法对抗这未知的力量。他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出现许多意识的碎片，有他在逃走时剧烈的喘息、有车底的血色，有撞上女孩那一刻他一闪而过的悔恨。
这是报应吗？意识彻底消失前，小江迟钝地想。
“咔吧”一声，还贴在墙上的男人脖子软软地垂了下来，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他的整个身体也跟坨橡皮泥似的，嘭一声瘫在了地上。三角帽从他的头上脱落，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变故的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所有人、包括林凌，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男人就完全没有了声息。
“坏孩子哪里都跑不了——”，歌声戛然而止。
而始作俑者灰发少年翩然转身，双腿并拢对着众人一鞠躬。
“危机解除。打扰人的家伙总算说再见啦。”他笑嘻嘻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