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半月孤悬自临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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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草——生于南疆，用于延心续命的灵物。只要是人没死透，有了它，就能保得下来。
当初他还是墨清宵的时候，也曾想要跟秦落英讨一颗来以备不时之需，可秦落英倔得很，说南疆但凡是带“心”字的灵草，都只能赠与有缘之人。
这么说来，秦落英曾经将丹心草赠过那黑衣男子，救他的心爱之人。可是……
墨子时有些僵直的转过头去，正迎上鬼君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错了！全错了！”
顾辰风上前拉住他问道：“什么错了？墨兄你把话说清楚啊！”
墨子时看着鬼君喃喃道：“先前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
鬼君挑眉，“阿墨你在说什么？”
他的反应无疑印证了墨子时如今的想法——秦落英口中的黑衣男子根本不是鬼君！
墨子时摇着头道：“所以你没有去过忘尘湖，你也没有见过秦落英……我早该想到的，当初我那种情况即便是有丹心草也回天乏术，所以他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如果说那黑衣男子求药是为方晟续命，那是谁会做这种事？
想着，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秦落英说的那句话——凤凰涅槃，死亦重生。
除了小白，还有谁会知道他重生了？
墨子时突然觉得，这种并不常用的说话方式有点耳熟。记得在金长凌的记忆里，顾念兮也有过这种四言八字的说法，那是她用八卦演命术窥探金长凌的天劫时所说的话。
八卦演命术……业北城！
他这边刚理出个头绪，头顶突然天雷炸响。
电光闪过，将深蓝近黑的天幕撕开了无数道苍白的口子。脚下的地面也随着“轰隆”声震颤不止，整个九重天仿佛变成了地震源重灾区。
顾辰风吓得整个人扑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已经完全顾不上形象了。
“我说墨兄，这阵仗，是帝君的第三道天劫？”
墨子时稳稳的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天际，轰鸣的雷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一把将顾辰风从石头上抠下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只有经过长生台阵法劈下人间的天雷才会让仙界抖成这样。不是帝君，是又有人飞升了。”
顾辰风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欠揍样，巴着他的胳膊嘟嘟囔囔道：“几百年了我还没见过谁飞升是这阵仗！倒是你从九重塔出来那时候，比这还唬人！”
墨子时被他说的眉角一抽，有些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当初他的第二道天劫之所以会造成那般毁灭性的后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为了炼化渡魂，而偷偷摸摸的在身上画了个引雷阵……
真心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墨子时只能一把拉起顾辰风，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去看看是哪派的新贵。”
说着，他又冲鬼君使了个眼色。
鬼君自知以他的身份，这个时候不便在人前出现，所以只是点了下头，“我在殿中等你回来。”
眼前一阵轻雾散去，顾辰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墨子时提溜着直上仙都。
此时的仙都大街上灵识乱飞，不少凑热闹的仙官已经三两成群奔着长生台去了。
墨子时跟着顾辰风汇入人群，耳边顿时传来不知道是哪个殿仙官的议论：
“这么大阵仗，几百年没出这样的新贵了！”
“呵，千机百算那头不是呈过帖子，说近年人间都不会有人飞升？如今打脸了吧！”
“可不是么！仗着曾经隶属于通天阁，一个个都鼻孔朝天！除了金镶宫那帮不说人话的小碎催，整个九重天就数他们最硌人眼！”
“唉！这就叫天道好轮回，好几百年过去了，也该轮到他们吃瘪了！”
这开口的两位应该都是老人儿，毕竟如今九重天上能叫出通天阁这个名字的已经屈指可数。
墨子时也是经他们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当初方晟是想要给业北城封职赐殿的，而且听说后来通天阁在仙都也是轰动一时。只不过业北城新殿屁股还没坐热，就堕入凡尘了。
眼看着长生台就在不远处，墨子时一把拉住顾辰风，神色晦暗不明，“十三，整个九重天属你消息最灵通，你可知道通天阁？”
业北城下界是在他飞升之前，当初方晟对此事讳莫如深，想必有些问题的发生比他所能想到的还要更早。
顾辰风瞟了他一眼，“听说过，好像是千机百算的前身，怎么了？”
一看他这反应墨子时就知道他对更深的原委并不知情，便也没多问，只是摆摆手作罢。
转眼的工夫两人已经到了长生台下。
子时将至，云层被天雷撕开了道口子，从中探出半块惨白的月。
朦胧不清的光晕中，一个少年负手而立。
墨子时瞥过那少年的侧脸，淡淡的阴影下是一个干净的轮廓，带着与之年龄不符的深沉。
“临渊？”他脱口而出。
那少年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目光越过一众仙官向他投过来，随即启唇一笑。
那神情太过意味深长，看得墨子时一阵心慌。
临渊步步走下长生台，一直来到墨子时面前，轻轻一踮脚，在他耳侧低语道：“我们……要不要单独聊聊？”
墨子时闻言一怔，一双眼睛瞬间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只听临渊又道：“我啊，算到了点东西。就在这儿说，应该不太方便吧？”
临渊那比他要矮出大半头的身影擦过他的衣袖，带起一阵清风，空气中隐约弥散开一圈极难察觉的血腥味。
月下的长生台上一片静谧，围着的仙官们面面相觑，但凡是谁放出灵识，都会瞬间被淹没在漫天的议论中。
而顾辰风正低着头，吃力的从“群识乱舞”中抽丝剥茧一般的整理着各种小道消息，累得满头汗。
就在这么个不可开交的时候，墨子时却突然一抖乾坤袖，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直架上了临渊的肩头。
漫天的议论戛然而止，顾辰风只觉得脑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散出去的灵识尽数被强大的法力场压了回来。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墨子时，眼前这人哪还是平日里那个逆来顺受的好脾气主儿？
藏了几百年的锋芒仿佛都迸在了这一刻，就连玄清上萦绕的丝丝黑雾都张牙舞爪的向临渊裹了过去。
临渊倒也不慌，转头直直看进墨子时眼底，“在这里亮出这个，真的好吗？”
墨子时丝毫不为所动，“无所谓，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临渊十分少年感的一撇嘴，歪了下头不置可否。墨子时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道：“他把大哥带到哪里去了？”
听他这么问，临渊又一次笑了起来，“你比我预想中要反应得更快。”
墨子时也跟着一扯嘴角，但却是笑得森然，“谬赞了。我应该更早想到才对。大哥看到那扇子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我见过了业北城的尸体，那扇子应该是他的贴身之物，跟他的尸体一起长眠镜湖，结果却到了你的手里。”
临渊挑眉示意他继续，墨子时道：“我们跟你的偶遇太过于突兀巧合，当时因为你说的消息太过震撼，加上小白突然回来，我的关注点就没放在你身上。可事后再去回想，你所说的话引导意味太过明显。况且推演数术又不是九尾妖狐的预言，哪来的那些画面？其实你是在那等我多时了吧？怕我注意不到你，还特意支了个卦摊。”
“记得北城曾向落英师姐讨了百相灵芝的种子，那假肉身就是这么来的吧？起初我还在想，到底是谁能模仿到如此地步，如果是北城的话，他应该能从大哥嘴里知道不少我的习惯。所以，折腾了这么一溜十三招，还带走了大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着，墨子时手上的剑又逼近了半寸，冰凉的剑身贴着临渊侧颈单薄的皮肉，上面瞬间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
然而即便是这样，临渊也没退半分，反倒是瞪着眼睛迎了上来。
“目的？”他怒极反笑，“他能有什么目的？仙师毕生所求唯愿所爱安好，可就这一点，偏偏求也不得。”
“你可知那惊鸿剑是如何炼成的？”临渊扑上来逼视道，“一滴相思泪，两寸白青丝，三点心头血……”
那一瞬间，墨子时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玄清上的黑雾倏然收敛，就像它的主人，心被猛的攥了一下，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叹息都跟着卡在了喉咙里。
“所以他听说帝君要将那剑赠你，才会……”
临渊没有再说下去，但墨子时却已经明白了。
所以当初那假墨清宵会直奔惊鸿而去，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原来竟是如此。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初鬼君拦住他，没让他去碰惊鸿。这么一把剑，他拿不起，这么一颗心，他配不上。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半月孤悬自临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