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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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过去，似乎不合规矩。
我心里虽知是如此，可人还是不由自主得往莎莎的院子走。到了地方，我们从后门进去，直接去了乳母的房间。
孩子睡在摇篮里，奶娘给孩子喂完奶，出去吃饭了，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看着。见我们进来，忙起来行礼。
那丫头借口倒茶，想要出去禀报，被笑笑一把拉住了，“我们不过就来看看，不用麻烦了。”
那丫头还小，见我们这么说自然是不敢出去，只在一边站着。
笑笑贴近我耳边，“姐，快点，一会奶娘回来，又是一番口舌。”
我微微点头，然后去看宝宝。孩子睡得正香呢！原本只是想看看他，可不知怎的，我还是把他抱了起来。他软软的小身体依偎在我怀里，感觉好满足，好幸福。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和艰难都是值得的。我不在乎我的宝宝，他将来会是皇帝还是平民。他是我的孩子，我和我的爱人共同的孩子，他在我的怀里熟睡着，这样便够了。
“姐，看过就走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笑笑催促道。我抬头看边上的更香，竟然已经有一刻钟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快些离开，可看着手里孩子，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这是我的孩子，史书上要怎么记载我都不在意，可要我和孩子分开，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姐，快走吧，再不走，她们吃过饭回来就麻烦了。”笑笑明显开始着急了，上前拉我的袖子。
我恋恋不舍地在孩子的额上印下一吻，正想把他放回摇篮，不想宝宝醒来过来。见我要把他放回去，不禁哇地哭了出来。
孩子一哭，我的心立马就软了下来，刚才还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决定离开，这会儿全都土崩瓦解。我将宝宝搂在怀里细细安慰，哄了几下，孩子就不怎么哭了，小脸蛋儿直往我怀里蹭。
笑儿看宝宝哭了，忙窜到门口向外张望，“哎呀，不好，奶娘来了！姐，我们快从后门走吧。”
“来了就来了，我不过就是来看看孩子，纵是福晋知道了能有什么事？”我想着那奶娘必是听见孩子哭声才赶来的，这会儿走倒显得我和做贼似的，再说宝宝是我生的，就算她们把莎莎找来，她也不会因为这个为难我吧。
“熹格格？”说话间，奶娘已经掀开帘子进屋了，“这大冷天的，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宝宝，正巧孩子醒了哭闹。”这奶娘是在江南的时候就跟来的，我也用不着和她避讳什么。不想今儿回府，知道康熙已经把孩子记到了莎莎名下，对我立即换了一副冷面孔，见我抱着孩子，她伸手就要来夺。
我一个侧身，她便扑了个空。那小丫头子却趁乱钻了出去。
“我看屋里又是炭盆子又是烛火的，你去吃饭，怎么也得留个得力的在屋里看着啊！这般粗心让我怎么放心。”我见她这个阵势，变脸比谁都快，不由心中不爽，忍不住数落了几句。
那婆子听我这么说，当即拉下脸来，“如今小阿哥已经归到福晋名下，依奴婢看以后格格也省的再操这份心了。这大房里的事，自然有大房里的说了算，我看格格还是早点回去歇着罢，免得等会福晋来了下不了台面。”她说完，又要来抱孩子。
“你这奴才是什么身份，和格格说话也你我起来了。这王府里难道没有规矩了不成？”笑笑想是看不惯那奶娘的傲慢，反驳道。
许是笑笑的话正中她的痛处，那婆子干脆摔了手，恶狠狠得骂道：“不过都是作妾的人儿，就算嫁了天家还是小老婆。不过都是做奴婢的命，生了个儿子还不让你养，今儿个倒作威作福起来了。我看你们姐妹两个还是趁早回去自个院子给你们祖宗守丧去罢，能捡回两条贱命就不错了，难道还还指望着靠儿子将来飞黄腾达……”
话还没说完，莎莎便带了人进来了。原来那丫头，刚才还真是去报信了。
“来人呐，把这个嘴里没干没净的奴才拉出去。到院里按家法处置了，免得有人说我们王府里的人不懂规矩，以为奶个阿哥格格的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莎莎措辞严厉，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那婆子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但还是被拖了出去。这府里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对于这样犯了口忌的人，一律都是杖毙的。
但，这一次，我不打算为她求情。
外头远远地传来打人和那婆子的惨叫声，但很快叫声就听不见了，估计是被堵了嘴巴。
莎莎挥了挥手，屋子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笑儿起先有些不放心，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走。我想着莎莎恐怕是有话要给我说，恐笑儿在场不方便，便点头让她也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莎莎并宝宝三人，我抱着孩子，低声哄着，看他渐渐有了睡意。心中有万千疑问，康熙把孩子记到莎莎名下是不是和莎莎事先打好的商量，笑儿被指给九爷是怎么回事，康熙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在江南的事，又为何偏偏选在孩子出生以后才来围剿？
那么多问题挤在在胸口，我不知该从何问起，亦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只能借着哄孩子不说话，等莎莎先开口。经历过那么多，她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吧！
“燕儿！”宝宝在我怀里甜甜睡了，她终于也开了口，“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孩子有奶娘会照管的。”
府里并不缺人，处理了一个不妥当的，再换一个就是了。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回避了我所有的疑问。
“我知道。”我的视线没有从宝宝身上移开，“你，难道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抬头，莎莎面上的平静，让我忽然觉得生疏起来。
“我……欠你一个解释。”她淡淡地，随即避开了我的目光，“燕儿，我想你明白我的苦衷。我想保住你，保住笑儿，我不能眼看着你们被……燕儿，你能明白吗？”
“明白什么？我不明白！”怕自己太激动吵到了宝宝，我先把他放回了摇篮，孩子没醒，我继续抬头看着莎莎道：“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们，何苦非要把我们弄回来，让我们在江南自由自在地生活，对谁都好！”
“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他是弘历！燕儿，我一直以为你是明大义的人，想不到你也……”
明大义？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哪个孩子会叫弘历，难道这真是上天安排的命运，谁也逃不掉！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明大义的人，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我就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莎莎，我不想做什么妃子，也不指望将来能靠着孩子母凭子贵，飞上枝头成凤凰。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能放我走呢？”
“走？”莎莎的脸上飘过一丝鄙夷，“你现在，还舍得走吗？”
“我……”
“你爱他，不是吗？就算现在我让你走，也会走吗？”
“是，我是爱他，我一直都爱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对他的爱绝对不会比你少！”我惊异于自己竟然会对莎莎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宝宝的事，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吧。“我就是爱上他了，你满意了吗？当初把我强娶进府的是你们，强要了我身子的也是你们，为什么我就不能爱自己的丈夫，为什么？”
“你终于还是承认了。”莎莎笑起来，“对，你说的对，当初是你被逼的，现在你爱他也没有错。你放心，我欠你的，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
“还？你拿什么还？你还不如现在就找个借口把我也家法处置了，一劳永逸，省得将来孩子大了怨恨你！你现在是嫡福晋，你的权利大了去了，杀我一个小小的格格，再简单不过！”
“燕儿，你放肆！”四爷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脑袋里轰得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刚才我和莎莎吵架的话，他恐怕在门外都已经听到了。
“爷吉祥！”莎莎忙福身请安。我也跟着请了安，膝盖僵僵的，心里却突然害怕起来。
这里是王府，刚才吵那么大声，四爷在门外听到了，跟着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他是绝对不会纵容妻妾之间如此的。
我原本想着这里没有外人，和莎莎说的话自然全是你我。可在这里，如此说话先不说礼数全无，不知还冒犯了多少禁忌呢。
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害怕他会真的让我和孩子分开，那以后我就真的不知该如何生活下去了。
“琳儿，燕儿不懂事，你怎么也可以这么不懂事，还嫌爷府里不够乱吗？”四爷并没有先针对我。
“身为嫡福晋，督教不严，但念在你平日里为府里的事多有操劳，就先回房闭门思过吧。”
“是，妾身知错了。”莎莎行了礼，却只站着还不敢退下。
“至于你——”四爷转向我，“燕儿，本来刚回来你身子也不好，我也不想罚你。可你实在是……我实在是太纵容你了，你现在连什么是规矩都快忘了吧？带她下去，打她二十板子。”
“这两天你就躺着好好想想，你到底说了些什么？”他过来直视我的眼睛，像是在告诫我不要再触犯他的底线，“以后这个房间，你就不要再来了。”
“爷，不要，燕儿认罚。求你不要，不要让我离开宝宝。”让我离开孩子，简直比打死我还可怕。
“爷……”莎莎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被四爷挡了回去。
“别在外头大院里了，带她回自己院子领罚吧。”四爷说完自己掀了帘子，末了又留下一句，“下手轻些，给她个教训就行了。”
见我被人押着进院子，后头又有家丁搬凳子拿板子的，翠柳和笑儿她们全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别怕，没什么大事。我冲撞了福晋，爷要罚我而已。”我挤出笑脸和她们解释，又吩咐青衣和球球把糖果儿带到屋里去，别让她看见。
春凳放在院子正中，院门已经关了，小斯们也全退了出去，只留几个掌刑的妇人，还有翠柳和笑儿在边上满脸担心地站着。
四爷算是给我留足了面子。她们没有过来拉我，只是摆好了阵势等我自己过去。青衣上次的伤我是见识过的，这个时候说不害怕也是假的。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逃也逃不过，就只能勇敢面对了。
脱了外面的棉外套，俯身趴到凳上，只觉得身下冰冷冰冷的，但心里却比身上冷得更多。我知他罚我多是为了维护府里的规矩，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必然要做个样子给人看的。可，他怎么可以因此剥夺我去看孩子的权利！
“格格！”有两个妇人上来，一前一后分别按住我的脚和上身。下衫被掀起来，还好没有去衣。“这就要开始了，您忍着点，要是受不住了就喊出来，这里也没有外人。”
“嗯，有劳了，开始吧。”我双手扣住凳沿，点头道。原本不想让她们按着我的，但据说被固定住了会好过一点，也就由他们去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挨打，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好在天已经暗下来了，翠柳她们站在边上也不一定能看清楚我的表情，不然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板子便带着风声砸到了身上。
好痛，真的好痛！第一下是正好打在臀上，没有麻木，只有钝重而尖锐的痛，迅速由臀部游窜至全身。我痛得禁不住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仰起来，但被按住了动不了，嘴唇死命地咬住才没有喊出声。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喊出来。糖果儿还在屋里呢，不能让她听到。
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第二下又下来了。这一次避开了刚才的地方，打在大腿根部，但它带来的疼痛比刚才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只觉得那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果这也算是手下留情，我真不知道等二十下打完，我还能不能留着口气。
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抓着凳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被木质的棱角硌得生痛，但这完全无法和后面身上的痛相比拟。想把自己嵌进春凳里，好躲开身后的板子，但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只是徒劳。
第三下落在大腿和臀部交界的地方，力道有增无减。“呃……”我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掌刑的婆子听我出声，满意地笑了两声。
“原来还是会痛会出声的，我还以为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她停下手，凑到我耳边得意道。
我已经痛得全身都快虚脱了，疼痛在身体里游荡，只能趴着大口喘气。意识恢复一些，忽然觉得今天掌刑的人似乎有些问题，四爷已经嘱咐了不让下死手，她怎么还会下那么重的手？
“熹格格，你还记得当年的菁华吗？”她突然幽幽地问。
菁华？当年因为逞口舌之快被四爷下令杖杀的那个李氏房里的丫头？
“你是……”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和菁华有些关系，今天落在她手里是凶多吉少了。
“你还记得，是吧？”她邪笑着，“当年我那外甥女是怎么死的，我今天也要让你尝尝这个滋味！二十下板子，你就好好享受吧！”
“你……公报私仇，菁华那丫头怎么死的，你应该去问李氏！”我知道这板子向来是可轻可重，同样是二十下，重点可以死人，轻的打完还能自己走路，今天这亡命之徒若是要报仇，我还真有可能把命搭上。“你可想明白了，我今天要是死了，你也要偿命！”
“我用一条奴才的命，换你一条王府格格的命，算是值了。”她更加得意起来，说话间又抡起板子走到后面。
笑儿在边上还是不明所以，翠柳一听菁华的名字立即反应过来，跑到门口想要出去喊人。但是外头全是家丁守着，里头不打完，他们是不会放人出去的。
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没想到自己从刑部大牢出来，又过了康熙那一关，最后竟然会死在一个寻仇的奴才手里。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院门打开，传来的四爷的声音。
“爷，求您救救我们小姐吧。她身子不好，求您放过她。她有什么不是，奴婢愿意替她受罚，求您饶她一命！”翠柳跪在地上，抓着四爷的衣摆哭诉。
“原来你们皇室就是这样对待替你们生下子嗣的妻妾的！我和姐姐还真是瞎了眼才跟你们回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同我们的族人死在堂口，也省得背上卖国求荣的恶名！”笑儿历来是嘴上不饶人，“今天的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打要罚就对着我来，放了我姐姐。”
“你们这一个个的，我不够就是打她两下，倒弄得我成了恶主似的。”四爷看一眼我，许是对我的狼狈有些惊讶，“给她验伤吧。”
按我的婆子送开手，院门又关上，其他闲杂人等全退到门外。那个掌刑的妇人也退到一边。
“爷，不要……”虽然现在除了四爷以外没有男人，可我见她们要褪了衣服看我的伤势，一时满心羞愧。
“怎么，害羞了？”四爷坏笑着过来，边上的妇人忙让开了。他将我抱在怀里，翠柳忙上来帮忙。
臀上已经肿了，轻轻一碰都痛。他爱怜的目光，掏出手巾帮我擦去满脸的泪水，“很疼吗？”
“唔……疼。”我喃喃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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