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后一天》成皿良子

1、顾流走了

　　最近的几天一直在下雨，但空气依旧很躁热，吸气与呼气的交替中夹杂着胸口起伏的不畅。
　　阳台上的衣服湿哒哒的滴着水，流淌在木板上汇成一团很快又渗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潮湿。
　　夏源之看着秋季的晚风吹动着破旧的窗帘，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那座大楼，尽管只是一角，也完全是仰视的姿势。
　　那里与这里完全是两个世界，灯火通明和冬暖夏凉只留在了那端，像是被一刀劈开的天和地，一片光明，一片死寂。
　　今天已经是停电的第十五天，夏源之摊开双臂将自己埋进身下仅有的一片柔软，之前的日子里，他每天下班都要花费两个小时坐车回到家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上陈旧的铁质楼梯。
　　扶手已经生锈，有时候应酬回来喝的东倒西歪，除了楼梯发出沉重的咯吱声，还沾染了一身的铁锈的碎渣，需要清洗很久才可以弄掉上面的红色。
　　曾经的这个房间还是有温度的，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相互依偎着取暖，描绘着对方的轮廓，期盼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可是后来两个人每天相拥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泡一碗方便面的时间长，每天的生活没有抚摸，没有亲吻，没有□□，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忙的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喘息的机会都留给了睡眠。
　　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彼此心知肚明，夏源之想着过一段时间会好的，一切都会朝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
　　可终究事与愿违。
　　那晚是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顾流慌乱的端着各种可以盛水的容器，放在房间滴水的角落，他坐在杂乱的书桌前拼命的改着文案，被嘈杂的碰撞声吵的整个人在濒临疯狂的边缘。
　　顾流一杯水是最后的导火线，当电脑突然黑屏，夏源之整个人就炸了，眼睛充着血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他喘着粗气用力的嘶吼，口中伴着血液的腥气，他喊道，“我不是说过我工作的时候不准靠近我吗？你看你干了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夏源之用力的拍打着键盘，黑色的屏幕没有任何反应，清凉的液体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落。他看着面前的顾流愤怒至极，但抬起的手最终还是用力的捶在了桌子上。
　　顾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他说，“夏源之，你终于忍不下去了吧！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感觉我就是一个累赘？”他问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
　　夏源之感觉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因为他听到顾流说这些话他竟然不想反驳，他像是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找到可以松下来的借口，他莫名的感觉很轻松。
　　当房门被用力的摔上之后，夏源之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他指着顾流的胸口，冷声道，“如果没有你，我过得会比现在更加轻松！”
　　他以为顾流会回来的，就像从前一样，只要他展开双臂，顾流便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可是这次他却错了。
　　他等了半个月，但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房门依旧是紧闭的，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害怕起来，慌乱的拨打顾流的手机号，可是回应他的是冰凉的系统女声。
　　夏源之变得焦灼起来，面对冰冷的房间他感觉到空虚。他渴望听到顾流的声音，触碰到顾流的身体，夏源之紧抱着手机打了一个晚上，从开始的暂时无法接通到最后的关机状态，他又转为发短信，可是每一条都石沉大海。
　　第二天夏源之醒过来就看手机，发现信箱里有一条短信：夏源之，就这样吧。
　　夏源之愣了一下，他的手忍不住颤抖一下，他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系统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女声，她机器般的开口，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夏源之僵在原地，大脑瞬间变得空白。
　　顾流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