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女子图鉴》晨中忆笛

6、诸王与盛宴

　　傍晚时分，宫中击鼓，召六宫妃嫔，王公大臣。
　　辛清欲也携着侍女忍冬到月池赴宴。这忍冬原先叫铭夏，辛清欲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改成了忍冬，她是中书之女，内务府新指派的。忍冬长的很美，细细的眉毛，大大的杏眼。另外还有小杞一位粗使婢女。暂且不提。

　　月池是玉海宫举办盛典宴席和仪式的重要场所。它本身是一个满月形状的平台，极大极宽敞，它周围有三四级台阶环绕。底下四周是人工开凿的河道，贯穿玉海宫，一直通到护城河。
　　而现在，王公后妃正由他们的随从侍女搀扶着徐徐迈上台阶。臣子坐左席，后妃坐右席。

　　辛清欲位分最低，坐在最边上，紧接着便是赵喜侍，狄昭姬……到了宁贵人落座时，众人都惊呆了：这长得也太美了吧!怪不得被封贵人!她是辛清欲见过最美的人。身旁的赵欣儿告诉辛清欲，她的名字叫宁子溪。最靠近圣驾的毫无疑问是肖后，由于离得实在太远，辛清欲看不到她。
　　接着便是大臣入座，也是由九品开始，这时，辛清欲伸长了脖子，只为找一个人的身影——辛鸣!官员们一个接一个的款款落座，直到丞相王恩矩，国丈元帅肖逸也坐定。哦，对了，她忽然想起来，请的是在京官员……所以影州州正是不会来的。
　　两席人都齐了，最后，便是圣上携太后入席了。但辛清欲远远的望见了吴珮的身影，吴珮并没有和太后离的很近，而是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二人落座。

　　“今日乃吾儿大喜之日，哀家作为母后，着实欣喜……”太后讲话的声音很大，确保全场都听的到，但听起来意外的年轻。
　　吴珮撇撇嘴。
　　太后刚一说完，吴珮便抢先说：“来!今日朕大喜!朕先敬诸手足一杯!以表兄弟之情!”诸侯举杯，在吴珮喝完后，一饮而尽。
　　吴珮转到右席：“诸位爱妃!今日乃大喜之日，这一杯酒，敬你我之缘分，也敬你我夫妻之情意，愿你我情意长长久久，多子多福!”
　　众妃嫔也举杯，与吴珮一同，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上灯了，整个月池哪怕是夜晚，也明亮无比。宫女，侍卫们在两边的水面上放了莲花灯，发出柔和妩媚的光。

　　月池上的人已经开始用膳了。宫中的饭食其实并不像辛清欲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只不过比敖府的饭菜更精美些，样式更丰富些罢了，有西芹百合，炖肉，芙蓉汤，露水茶，绿豆糕。
　　辛清欲吃的很慢，边吃边看着周围的女子：赵喜侍早已吃完，光盘净碗，正意犹未尽的咂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用袖子掩住嘴。看见辛清欲后，眼睛变得弯弯的。
　　狄昭姬也快吃完了，正小口小口的饮芙蓉汤，而绿豆糕已经被她赏给了自己的侍女喜儿。
　　挨着狄昭姬的是殷昭姬。殷昭姬生的极妩媚，妆也施的较浓，她的饭食才用了不到一半，正与紧邻已用完膳的敖常在说笑。敖清柏一共有三位婢女，三个侍卫，眼下只带了侍女玫黄，侍卫金琅。
　　太后示意可以自由串座敬酒了。

　　“皇后娘娘，王樱敬您一杯。咱们可是一起嫁给陛下的姐妹。”
　　“阿樱，你可得加把劲了，什么时候给陛下添个皇子啊。”
　　“哈哈，你就别取笑我了!”
　　二人举杯共饮，回想当初。
　　“那么大的乐康宫，你还是一个人住。”
　　“你那个宫里又住了哪位新秀？”
　　“辛答应。”
　　“答应？不是一般不封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答应，一般最低也是喜侍。看着还挺怕生，见了我怯怯的。”
　　“姓辛？”
　　“嗯，姓辛。”
　　“那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内阁学士辛鸣？”肖宛君凑近王樱耳旁，小声说道。“是他女儿吧。”
　　“……不会吧？”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说通了吗？”
　　“……这倒也是。对了，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是新做的吧。”王樱注意到了肖宛君的衣服。
　　“是吗？谢谢。不过不仅不是新做的，还是好多年以前的，而且呀，还是你送给我的呢!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我还真不记不得了。”王樱突然觉得头脑晕晕的，可能喝多了。
　　“我一直舍不得穿，今天好日子，特意穿出来。”
　　王樱静静地听着肖宛君的说，没有再讲话。

　　吴珮用完了膳，没有和太后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座位。
　　“弦弟。”他走到有些混乱的左席，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转过头，脸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红的很。
　　那是一副少年面庞，既有男子气概又有些天真。他是当今颇负盛名的“皇子将军”吴弦，今年十六岁。郡王吴弦一见吴珮，大叫道：“皇兄，你来了？干一杯!”“干!”吴珮喝了一杯，这时，几个大臣也凑了上去。其中一个带着明显的异国特征，褐色头发。吴珮冲那人道：“闫亮，看来今天也是你家的喜事啊!”“是啊，闫亮敬陛下一杯!”还未等吴珮下口，一位大臣快步走来：“王恩矩参见陛下。”他看起来并未饮酒。
　　“今日大喜，不必拘礼。喝一杯!”
　　“不，部里有急事要禀告陛下。还请陛下移驾定乾宫。”
　　“什么事这么急？!等到明早不行吗？!朕才不去呢!”吴珮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王恩矩离吴珮又近了一步，说道：“跟影州有关。”
　　一听到蒲丝国，吴珮心里一紧，看来不得不去。
　　“我也去。”吴弦说道。
　　“那……朕先去回禀太后。”奇怪的是，太后的座位居然是空的，问其左右，不知去向。于是，三人离开了月池。

　　玉海宫的夜晚除了月池以外，都是静的，黑的。三人并肩走着，没有带侍从。
　　到了宝河亭，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声，还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三人心中顿生疑惑。
　　“站住!是谁？!”吴弦大喝一声，那人影呆住了，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又把手举了起来。三人又觉得好笑，走进一瞧，竟然是他!
　　是信恒侯吴子齐，先帝的三弟，傀衡的生父，吴珮吴弦的叔父。
　　吴子齐长得很像女人，长相十分美貌，但皆是阴柔妩媚，配上他一头柔顺长发，就更像了。
　　“啊，放了我吧!我，我什么都没干呀!”
　　“哈，原来是叔父，侄儿能拿您做什么？快快归席吧。”
　　“我……我吃饱了，先走喽!”吴子齐嘿嘿一笑，跑开了。

　　眼下，月池上的众人都已酒足饭饱。
　　辛清欲因跟周围的人搭不上话，只得扒在桌上端详酒杯。杯中的松子酒还有一大半，红褐色的液体随着杯的转动和左顾右盼。杯是琉璃质的，薄如蝉翼，烛火摇曳的光透过琉璃的纹理朝她的瞳孔折射而来，充满了未知的美丽……
　　她正看得入神，肩上突然轻拍了一下，她随机转过头，却是赵欣儿。
　　“啊，不好意思打搅你，我，我没事干，要不咱们……”看来赵欣儿也和她一样。
　　“出去走走？”
　　“额，可以吗？”
　　“不知道，估计不会有人注意吧。”

　　二人悄悄离开，果然没人注意。她们沿台阶而下，到了河水边上，望着河面上的莲花灯，不少已经没了，有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火。二人继续走，发现宫中的路好多呀!一条条的鹅卵石小道，不知会通向何处。
　　二人随意择了一条，走呀走，边走边聊，辛清欲这才开始打量这位赵喜侍：个子不及她高，身材匀称，五官都很平淡，但组合起来却有种别样的魅力，她还比自己小两岁。
　　“你叫什么名字？”
　　“……辛清欲。”
　　“那个清，哪个欲？”
　　“清欲，清心寡欲。”
　　“哇哦!原来是这样!我叫赵欣儿，取欣欣向荣之意!”
　　“是这样啊!真好!”
　　赵欣儿也在打量眼前这个细瘦高挑的姑娘：浓眉杏眼，眼神中似乎藏了很多东西，嘴唇丰满，身上穿着答应的礼服，衣服是墨绿的，绣着木槿花，虽然和她近在咫尺，但不知怎的，感觉还是有千里之遥。可能是自己不大习惯吧，赵欣儿这样想，顺便低头看了看自己深蓝色的喜侍礼服。

　　“……陛下不是说不想见你了，却还封你为答应？我听我娘说只有犯错的嫔妃才会被降为答应。”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陛下有些后悔？哈哈!”辛清欲笑了笑。
　　“也许吧!我觉得只要陛下见了你，一定会给你晋封的!”
　　“对了，我觉得你弹的琵琶真好听，你平时也练的吧!”
　　“嗯。一直都练。”
　　“真好，我就不想练，我娘就会弹琵琶，我爹当初听了我娘弹的琵琶就立马爱上她了!你说神奇不神奇!所以我娘也想让我学琵琶，结果，我就学了一上午就不想学了!因为好难啊!但是它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赵欣儿突然来了兴致。
　　“哈哈，你爹是哪位官员？”
　　“我爹官位不高，是六品文官，国子监司业。那清欲，你爹呢？”
　　“嗯，从前是二品，现在，是五品了。”
　　一听到二品，赵欣儿的嘴巴张成了O形：“这么厉害!但是，但是，为什么成五品了？”
　　“惹先帝发怒了呗。”辛清欲吐了吐舌头。“哈哈哈，好了，不说这个了，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朋友，好吗？
　　“……嗯，我们是好朋友了!”说着，赵欣儿伸出了手，辛清欲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往回走，选了另一条路，沿途，看到了一个无比华丽的亭子，上面写着：宝河亭。
　　亭子里好像有人。
　　赵欣儿拉着辛清欲，想去看看那人是谁。
　　二人走的极慢极静，生怕引起亭子里那个人的注意。
　　走进些，看到是位男子。
　　再走近些，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赵欣儿对辛清欲用口型说道：“好帅啊!”辛清欲点了点头。
　　男子一身黑衣，但借着月光，辛清欲看到了衣服上的图案：五爪正龙!他是亲王!当今陛下的兄弟!
　　男子身形修长，肘子抵在亭子的栏杆上，手中拿着一个琉璃制的酒杯——他在喝酒!
　　二人又缓缓前行了一小段距离，离男子更近了。
　　辛清欲注意到男子俊逸的眉绞在一起，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惆怅，还有……凶狠？辛清欲不能确定男子在想什么。她们继续观（花）察（痴）。
　　又过了一会儿，男子的酒喝完了，他把酒杯摔在地上，辛清欲听到了琉璃碎裂的声音。。他的眼窝里多了滴亮晶晶的东西。接着，他提起放在暗处的酒壶，把里面剩下酒往地上一浇，就转过身来，用手拭了拭眼睛，准备离开。因为赵，辛二人躲在暗处，他没有看到她们。
　　在男子走后，赵欣儿，辛清欲也赶快跑了回去。

　　定乾宫内，三人正促膝长谈。
　　“恩矩，那你的意见是？”吴珮问道。
　　“臣认为应该开仓济民，派人过去帮帮辛州正的忙。。”
　　“嗯，那弦弟，你呢？”
　　“啊，我同意丞相的话。”
　　“朕的头好疼，大概是喝多了，容朕斟酌一晚，明日跟吏部尚书商量一下，再下决策，好吗？”

　　养晦宫。
　　月池之宴已散。吴珮伏案沉思，反复回想方才的对话。
　　大太监福如寿悄悄的走了进来。“奴才给皇上请安。”
　　“闭嘴。”
　　“……”

　　又过了一阵子。“老奴……”
　　“叫你闭嘴听见没有。”
　　“……”

　　“奴才斗胆，劝皇上歇息，保重龙体!”这次的话没有被打断，福如寿松了口气。
　　“……好吧，听你的。”
　　“那皇上今天想去那位新人那里安歇？还是去原先那几位娘娘那里？”
　　“……时候不早了吧。”
　　“对于娘娘们来说，多晚都不算晚。”
　　“……去皇贵妃那里。她一向睡的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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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亲们好!
中间间断了一些时候，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很懂政治和文化，所以很多细节都是通过百度和自己yy的。所以如果有不准确的地方，还请读者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