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进化实录》拾珠娘

10、坚持

　　并不粗壮的树干承载一个成年人还好，承载两个就有些受不住了。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弯，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裂开。很显然，距离树干完全断裂的时间不远了，那个时候，即便她牢牢抓住树干也没有用。
　　“表哥，你上来一点，我往树根去一点，这样应该能坚持的久一点。”
　　邵峥也看到了树干的弯曲，甚至还被根部松动滑落的石子打到，他知道根据杠杆原理往树的根本转移是明智的，但是他刚刚太长时间悬吊导致手臂肌肉不可避免地受伤了，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苦笑了一下，“可能不行，我手臂脱臼了，你……你还是松手吧，在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完蛋。”
　　茹妍：“不行，我答应了你表妹，要坚持到她回来的，不能就这样轻易松手。”
　　想了想，她又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力气很大，所以我们不会有问题的。”
　　真正挂到这颗长在峭壁上的树上，才发现下面一截的岩壁是向里凹陷的，别说从上借力了，她的腿根本挨都挨不到岩壁。
　　树干还在玩去，表面的一层树皮已经开裂，茹妍甚至能听到噼啪的断裂声。
　　茹妍深深吐出一口气，没办法了，再不往里面移动，他们两个必定掉下去无疑。她将邵峥往上提溜了一截。双腿从他的腋下穿过，紧紧夹着他。在树干断掉的前一秒钟，她空出来的手牢牢扣在了剩余的树干上。
　　好险！
　　茹妍看着掉下去很快就看不见的大半截树木，心中直道惊险。
　　好在剩下的小半截树干要结实很多，承重能力也更强，不用再担心树干会断了。
　　但他们还不算安全。茹妍的双腿毕竟不是双手，短时间还能紧紧夹住一个成年男子，久了肯定不行。
　　茹妍再次松开一只手，伸向邵峥，“表哥，你把手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拉上来。”
　　邵峥定定看着那只白嫩细腻的小手三秒钟，才轻轻“嗯”了一声，将忍着疼痛将手放上去。
　　“表哥，可能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茹妍便边用手将对方往上拉，边双腿使劲。
　　若是一般普通人绝对不敢这样做，悬吊在悬崖绝壁的断木桩上不说，还得手脚并用把一个成年男子给拉起来，太危险了，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脱臼的手臂还要在承受这样的拉力不是一般的疼痛，邵峥只能死死咬牙忍耐才不至于叫出声。
　　天空比之前更暗淡了。山林本就比城市的温度低，现在又是初秋，还飘着雨，湿透的茹妍一身寒气，四肢更是冰冷透骨。邵峥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手臂还受了伤，满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终于，茹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起来搂在胸前，“表哥，你把腿环住我的腰，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试试看能不能坐到树干上。”
　　树根的岩壁因为之前的松动有了一个可以下脚的缝隙，若是她努把力，说不定能把脚牢牢固定在那里。这样一来，两人的安全将大大增加。
　　雨水顺着邵峥长长的睫毛滴下，邵峥深邃的眼睛定定看着面前少女明艳的脸庞，像是要把对方死死记在心里。
　　半响，他低低道了声‘好’。
　　茹妍不敢大意，双臂交叉着扣住树干，虽然这样不好用力，但也不会有掉落的危险，同时，可以更大程度保证表哥的安全。至少对方双腿夹不住往下滑的时候，她的手臂还能帮下忙。
　　终于，挣扎了好一会儿后，茹妍抱着表哥坐到了树干上。
　　树干不算粗，要不是茹妍一只脚死死塞在山壁的缝隙里，很难保持平衡。邵峥背靠坚硬的山壁，两侧被少女的双臂护住以免身体坠落。直到这个时刻，他才松了那口一直提着的气。
　　暂时安全了，天知道他之前有多担心，深怕带累了这个漂亮的姑娘。
　　“表哥，你还好吗？”
　　邵峥发出浅浅的鼻音，“嗯。”
　　青年的气息带着暖意喷在少女的脖颈处，激起一片颤栗。
　　“谢谢你。”邵峥知道，今天若不是少女，他现在已经摔落山崖了。虽然这三个字完全不能道明他心中感激的万分之一。
　　茹妍抬起眼皮看向他。昏暗中，他的眼睛显得尤其漂亮，像是蕴藏着满天星斗，深邃有神又明亮。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不甚清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根软软的羽毛划过般，有点轻轻的痒，有点浅浅的麻。
　　她觉得这一刻感觉极好，表哥没有出事，冒险没有白费，她的努力改变了一个家庭的未来，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不客气。”她道，声音里满是余愉悦。
　　天慢慢黑了，山风伴着秋雨带着凉气将孤零零的两人团团围住。
　　茹妍打了个哆嗦。
　　“很冷吗？”邵峥问。
　　茹妍摇摇头，“没事。”
　　邵峥顺着手臂一点一点蹭过去，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他说：“这样会好一点。”
　　茹妍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暖融，无声的笑了。
　　枯坐在树干上等待竟然这样漫长，甚至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茹妍才看到远远的山道上有一路人打着手电赶来。
　　“表哥，救援的人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对秦悦悦的承诺。
　　秦悦悦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主干道上，那个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路上一个游客也没有。她心中焦急却别无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终于在一处拐角，她碰见了几个在凉亭休息的游客，这才借到手机跟母亲通了电话。
　　秦妈妈初闻这件事又惊又忧，先打电话报了警，然后就跟着姐姐、姐夫往女儿说的地方赶。半路碰到出警的警察和专业救援队，才有了现下一堆人一起过来的一幕。
　　凌峰就是专业救援队的一员，他从事救援已经有十年了，参与的救援行动上百起，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背着装有专业救援工具的书包，一脸凝重的往前走。之前他就已经通过秦悦悦了解到遇险者的处境，两人吊在云盘梁悬崖上的树干上。他背着装有专门救援工具的大包，神色凝重的往前走。
　　云盘梁距离地面的高度至少两百米，接近七十层楼，沿途都是垂直的山壁，没有缓冲带。它的正下方是一片长着稀疏灌木的礁石滩，人若是直接落在上面，十死无生。
　　走在他身后的家属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很显然在听了当事人之一的讲述后，他们对前景并不乐观。
　　凌峰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听说其中一个遇险者是他们的独子，虽然觉得可惜和遗憾，但他对遇险的两人能坚持到他们救援并不抱希望。
　　其实这已经不是云盘梁第一次出事了。最近的一次是上上个月有个中年人过来自/杀，虽然他们当时竭力搜救，依旧没有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就又出了事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能安装上防护栏。
　　“到了，就是那里。”秦悦悦指着不远的地方。
　　她心中担心表哥和茹妍，此时顾不得其他，当先跑了过去，“表哥，茹妍，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在。”
　　虽然声音不大，但毫无疑问，这是茹妍的声音！
　　谢天谢地！
　　秦悦悦控制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她对着身后众人叫喊道：“他们还在！他们还好好的！”
　　她的大姨，表哥的母亲闻言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口里直念‘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凌峰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遇险者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不过能活下来终是好事。他赶忙配合着队友将两人拉了上来。
　　茹妍刚上来就被秦悦悦紧紧抱住。
　　她又哭又笑道：“茹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有什么难题尽管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茹妍拍拍她的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邵峥的爸妈和秦悦悦的爸妈也围过来感谢茹妍。他们在路上已经听侄女/女儿说过了，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关键时刻跳下去将儿子/侄子拉住，否则他这个时候已经掉下山崖了。
　　“谢谢你，好孩子。”邵妈妈一把握住茹妍的手，心中既后怕又感激，“要不是你跳下去拉住阿峥，阿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茹妍浅浅一笑，“不用谢，我就是刚好遇到，又刚好有一膀子力气。”
　　话虽这样说，但邵妈妈知道很多人同样有一膀子力气，却也不会这样跳下去救人。正因为此，她对这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除了感激，更多了一层喜欢。
　　长得好看，人也实诚。
　　“阿姨，你先去看看表哥吧，他手臂脱臼了，之后还伤上加伤。”
　　秦妈妈也道：“就是呀，姐，你去看看阿峥吧，阿妍这里我会照看的。”
　　她又问茹妍：“阿妍，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茹妍摇摇头，“我没有，就是一点小擦伤，不打紧。”
　　秦妈妈嗔道：“小擦伤也不能放任不管。这样，待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