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卫尉

2、第二章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逝而过，她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的她好像是旁观者，又好像是整个世界。
　　她看着一只只的或是动物或是植物，长相奇异，她从未见过却又能叫得上来名字的生物在山海中出生、成长直至死亡。
　　有时她会附身到某种似鱼非鱼的生物身上。那生物样子像鱼，却又长有双翼，叫声犹如鸳鸯，名字叫嬴鱼。她时而在深海中遨游，时而展开双翼跃出水面，在蓝色的海面上破浪前进。但她不似飞鱼仅仅只是滑翔，而是真正的如同鸟类一般的飞翔。只要是有水汽的地方，她就可以自由飞行。
　　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不知轮回了多少次。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她旁观着那些奇特生物的生命进程，偶尔也可以亲身参与嬴鱼的生老病死，初时的新奇渐渐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消失，只留下烦躁。
　　这份烦躁似乎也影响到了整个世界，那些生物逐渐开始了莫名的行为，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寻求死亡。一开始只是个例，后来蔓延到了整个族群，再后来求死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她逐渐惶恐起来，这个梦不太对劲。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就又沉浸在了这个世界当中。
　　不知是奇特生物的求死行动影响了这个世界，还是因为奇特生物们感知到了世界的变化而开始了求死行动。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开始崩溃了。
　　大地开始持续震动，地面开始崩裂，岩浆从裂缝中迸裂，海面上出现了或是急剧下降或是急剧上升的地区，由此形成了汹涌巨浪并向四周扩散与传播。
　　她旁观着那些奇特生物们在这世界中挣扎，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茫然地看着。
　　终于，这个世界破碎了。
　　那一刻，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有了实体。那一刻，她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小块碎片朝着她的方向飞射而来。她想要躲闪，但有某种力量将她禁锢在了原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碎片朝她的面门直冲而来。在碎片砸中她的那一刻，一片熟悉的白光将她淹没。
　　“疏珠、疏珠，快醒醒，快醒醒。”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的灵魂仿佛被禁锢在了一个地方，她用尽气力努力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她有些茫然。
　　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沉重、冗长好像还有些畅快，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的内容。她有些怅然若失。
　　算了，不想了，反正只是个梦，她想。
　　但是，真的只是个梦吗？
　　“啪嗒”门被推开了，班主任白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你还头晕吗？”看到她醒了，白老师来到病床边坐下，关切地问。
　　“还有一点儿晕。”她感受了一下，转头看向白老师的眼睛回答道。
　　“嗯，那你好好休息。你爸妈等会儿就过来了。”白老师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林疏珠这孩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和她说话时从来都是低着头的，这个想法白老师心中一闪而过。
　　她又低头看了看王萱萱，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说：“你在这里陪一下她吧，我去班里安顿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疏珠，你没事吧？”王萱萱见白老师一走，就扑到了林疏珠的面前。
　　“没事了，”林疏珠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都怪我，扑到你的身上，害你撞到了门上，”王萱萱直起身来，手无意识地扭拽着衣角，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
　　“难怪我额头这边有点儿痛，”林疏珠若有所思地抬起右手揉了揉额头，看着王萱萱满脸羞愧地看着她，于是扬起微笑，说：“我原谅你了。而且我之前好像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全怪你。”
　　“我听校医老师和白老师说，你好像有点儿低血糖？还是什么别的词。”一听到林疏珠原谅了她，王萱萱顿时恢复了活力，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
　　“停停停，你不回家了吗？不是说今天晚上还要和你表姐一起去看电影吗？”林疏珠被她吵得有些头痛，略带打趣地问。
　　“啊，我都忘记了，”王萱萱惊地跳起，她在林疏珠的病床前转来转去，“算了算了，我不去了，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别，你还是去吧，我没什么事情了，”林疏珠一听她还想留在这里，连连摆手，“再说我爸妈一会儿就来了，你快去吧。”
　　“那我等你爸妈来了再走吧，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王萱萱又一屁股坐在了她的病床上。
　　“我想要睡一会儿，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啊，大姐。”林疏珠感受到床一沉，苦着脸对王萱萱说：“我求你了，你快走吧。”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王萱萱气的扑身过来想要掐她，但看着林疏珠眼中的笑意，顿时知道了她的好意，就扭扭捏捏地又收起了架势，跳下了床，和她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王萱萱轻轻地关上了门，林疏珠呼出了一大口气，虽然知道王萱萱是好意，但是刚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她的脑子有些乱乱的、胀胀的，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明明说好了不再去想，但是安静下来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去回想梦中的情景。她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没过一会儿，她的母亲高慧就从门外焦急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她的父亲林长远。
　　“疏珠，你怎么样了？还晕不晕？”高慧快步走到床前心疼地问。
　　她无意识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们的面容，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灵魂却还在放空，整个人呆愣愣的。
　　高慧又叫了几声她还没有反应，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
　　“不会是摔傻了吧？”高慧和林长远两人对视一眼。
　　床上的女孩突然回过神来，她看着身旁两个人担心地看着她，赶紧坐起身来，沙哑着嗓音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去找医生来看看吧。”林长远看着女儿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脸色很是苍白，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去找医生了。
　　“我没什么事，不用叫医生。”她看着她爸匆匆远去地背影有些着急地说。
　　身旁的女子把挣扎着想要下床的她又按了下去：“你好好躺着，等爸爸叫医生来看了我们才放心。刚刚我们叫你都不应，整个人傻傻的。”
　　“我那是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她妈这么说，她脸突然爆红，争辩了起来。
　　她的母亲高慧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脸，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