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60、蝴蝶再次振翅（二）

　　考虑到绯真的身体状况，雏森尽量用简短语句讲述好友的情况，即便这样也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见绯真似意犹未尽，她轻轻摇头。
　　“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露琪亚的事，等身体好了，可以亲自去见她……”
　　绯真的脸色一变，与此同时，雏森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十数度，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朽木白哉。
　　想起丢弃露琪亚的事情了吗……雏森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眼前的夫妇，绯真正陷入自责愧疚的情绪，所以白哉发出冷气是出于心疼妻子的迁怒。
　　几秒钟后冷意消失，刚刚是本能的反应，等到理智清晰，朽木家的家主不会允许自己再做出有损身份的事。
　　朽木白哉很爱绯真，此刻雏森清楚地知道这点。前世看过的剧情中，对这对夫妻的直接描写只是短短几页，所以关于朽木白哉对妻子的感情，她无法给出明确定论。如今实实在在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雏森能很肯定地说：朽木白哉对绯真的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真好啊，爱和被爱，相互之间的渴求，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其中的浓烈感情。
　　柔和笑意荡漾着，少女显出甜美的柔软感觉，对雏森莫名出现的喜悦，朽木白哉和绯真均不明所以。
　　“我差不多也该回家了。”雏森不好意思地摸头，显出真正的少女清纯，而非之前类似成年人的静默。
　　随管家离开前，雏森忍不住回头。
　　“那个……作为外人，有些话不应该说出来，可是……”
　　朽木夫妻看到她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一样。
　　“露琪亚看起来……总是很寂寞，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有亲人在身边…………失礼了。”
　　深深鞠了一躬，雏森低着头快速离去。
　　“白哉大人。”绯真抬起头望着丈夫，不太确定的疑惑。
　　“总觉得那孩子似乎……知道什么……”
　　不应该啊，当年的事不是只有自己和白哉大人知道。
　　可能是从某些细节推测出当年的大概经过……朽木白哉暗忖，想起刚才绯真出现前，雏森几乎和自己同时把头扭向门口，头脑清晰，身手不错，这名少女或许能成为出色的死神。
　　“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吧。”白哉抱着妻子起身。
　　望着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绯真唇边扬起弧度。
　　“好的，白哉……”靠在丈夫的胸前，随着步伐前进的晃动闭上眼睛。
　　我是如此爱你，却无法为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幸福，亦是我的悲哀。
　　到达后室，将因疲累沉睡的绯真放在床铺上，白哉轻轻地帮她拉上被子，脸上带着不曾为外人看到的温柔。
　　对我来说，你的陪伴和你的存在，就是为我做的最大的好事。
　　婉拒了管家让仆人送自己回家的请求，准确的说是雏森说出这句话之后，用瞬步迅速离开朽木家，或者用“逃离”更恰当。
　　与之前行为相比，可以说是相当失礼的举动，但雏森的悲伤已经忍不住快爆发出来。
　　朽木白哉和朽木绯真很相爱。
　　……很羡慕有家人的他们……
　　绯真应该会跟露琪亚见面。
　　……很羡慕有家人的她们……
　　周围景物急速略过，少女的身心不断地呼喊这句话。
　　很羡慕，真的很羡慕。
　　为什么不是我，去拥有这些。
　　为什么偏偏是我，失去了这些。
　　嫉妒的毒素像滴入清水中的墨色，迅速扩散，腐蚀着五脏六腑。
　　停步，周围一片荒凉，流魂街随处可见的景色。
　　这是哪里？
　　重要吗。
　　不，一点也不。
　　缓缓蹲下，用手拢着脚踝，身体尽量缩成团，把眼睛靠在膝盖上，很久，很久……膝头上的布料，变得温热，变得湿润。
　　自从虚圈那次，这是雏森……不，是香雪海降生后的第二次落泪。
　　畅快淋漓的，无所顾忌的，发自身心的，恸哭。
　　不是不懂得哭泣。
　　因为从前没有胆量，生怕眼泪落下，身躯就会倒下，永远爬不起来。
　　不是不愿意哭泣。
　　因为没有意义，泪水带不来任何奇迹，也唤不回想要的一切。
　　不敢，不想，不愿……渐渐地变成了忘却。
　　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了吧。
　　有了力量，有了目标，有了……放声哭泣的资本。
　　这里，谁也不在。
　　除了我，没有别人。
　　没有人看到我的眼泪，没有人知道我的悲伤。
　　哭过，痛过。
　　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起身继续走下去，直至死亡。
　　曾有医生说，哭泣有益身心健康，雏森认同这个道理，假如流过泪的眼睛不肿成核桃的两倍大的话，相信她会更加认同。
　　蒙头盖脸地想偷偷溜进家门，却不想被冬狮郎抓了个正着。看见她双眼的凄惨程度，男孩不声不响地离去，回来时，手里拿着过了水的手巾。
　　“给。”
　　敷在眼睛上的冰凉很舒服，而冬狮郎的声音刺进雏森的内心。
　　“总是这样，不告诉我任何事，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
　　看到雏森回来，冬狮郎固然高兴，但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总是在恐惧，她可能就此一去不回。
　　“……冬狮郎……”哭泣过的嗓音嘶哑：“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日番谷猛地提高声调，而后又变低：“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至少……至少……”
　　雏森感觉到一双手臂围拢住自己。
　　“……我们是家人啊……”
　　男孩的手臂很纤细，甚至不足以将她全部搂住。雏森的嘴巴张了张，闭上，靠在日番谷的身上。
　　“很久以前，你就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对吧。”
　　“对。”
　　“我一直瞒着你，不提过去的事，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它太危险。”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雏森一把拽下手巾，视线锁住冬狮郎。“我不能让你和奶奶身处险境……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家人，所以我必须要保护你们。”
　　“我不需要你保护！！”冬狮郎同样狠狠地回视过去：“要保护，也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我要去真央上学。”
　　“什——奶奶呢，如果你去上真央，奶奶由谁照顾？”
　　“我会想办法。”男孩脸上是不容错认的倔强。
　　将手巾放回眼上，雏森颓然躺倒在塌塌米上，在沉默中思量。
　　“……好吧……”掀开手巾一角，向日番谷招招手。
　　男孩刚靠过去，就被她拽到身旁，耳畔声音低的几乎接近气声。“……我的父母被人追杀，而追杀他们的人可能就在瀞灵庭内。”
　　碧绿眼眸暴睁。
　　“他们为什么——”
　　“不知道。”
　　“你父母——”
　　“不知道。”
　　“是——”
　　“不知道。”
　　“好！”握住想挥动的拳头，日番谷吞下胸中的怒愤：“等我变强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可能。”
　　“桃！！！”
　　“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不跟你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将手巾盖回去，雏森叹了口气。
　　“你相信有人一出生就拥有记忆吗？”
　　没看过父母的长相，不知道他们来历，不了解他们的喜好，一切的一切……除了声音和名字，什么都是不知道，也只有不知道。
　　“妈妈肯定是……而爸爸生死不明，不过很有可能也……”被遮住的眼睛看不到日番谷的表情，于是雏森也这样欺骗自己，说他也看不见自己的。
　　“我没打算报仇……目前是这样没错……只想知道他……死了，还是活着……”
　　“好，够了，别再说了。”日番谷紧紧地回握住雏森：“我要帮你，不准拒绝。”
　　“……………………约定了哟。”嘴上说同意，但事情到来，雏森势必不会将冬狮郎牵扯进来。
　　“嗯，约定。”日番谷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所谓“不牵扯”仅雏森一人说了不算，他发下的誓言绝对不会打破。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