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58、图书馆的相处

　　放假的日子过的很快，尤其脑子里有一堆理不清头绪的事情时，雏森干脆学起鸵鸟，把把脑袋埋进沙里什么都不想，转而把精力放在教日番谷如何控制灵力上面。
　　一开始冬狮郎对此不以为意，过去控不控制还不是一样过日子，但听雏森说，不懂得控制方法很可能会对周围人造成伤害，想到奶奶的安全，男孩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用急于一时，慢慢来会更有成果。”雏森把一年级的笔记都留给他：“如果有做奇怪的梦，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奇怪的……梦？”
　　“当灵力到达一定水平，就会感觉到斩魄刀的呼唤，一般以梦境的形式出现，按照现有资料记载，大多充满了奇怪的玩意儿。”
　　“奇怪……啊。”日番谷的脸色很奇妙。
　　即使对方是未成年人，雏森也因为他的表情而不小心想歪。
　　“放心，不会是春……嗯。”
　　“……”
　　“不管有多奇怪，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强烈的被呼唤感。”
　　“……”
　　见日番谷越来越迷惑，雏森干脆不负责任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空气中燥热减退，菊花长出花骨朵，意味着第一学年第二学期的开始。
　　告别日番谷和奶奶，雏森急匆匆赶往学校，斩魄刀用布包好也很显眼，只有提早出门，溜进宿舍找地方藏好，不能随身左右的怨念让理智的落梅都开始抱怨，如果再把它们扔在流魂街不管，飞梅绝对会气到弑主。
　　照理说新学期新气象，可跟上学期相比，没啥大不同，除了人数锐减，仅剩的三人组变成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上课下课，理论实践，帮露琪亚补习，跟恋次的对战偶尔变成单方面殴打，说起吉良……似乎不像上学年那样害羞了。
　　因为不需要写作业，雏森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在图书馆，某天在那里找书时，又遇到了五番队队长。
　　“真巧。”自流魂街一别，蓝染为再见到女儿而紧张，当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雏森因他的话抽搐了下嘴角。
　　什么叫“真巧”啊！我的活动范围在真央，您却在十三番，不要说得和在大街上偶遇一样好不好。
　　从雏森的表情察觉到言语中的问题，蓝染登时被尴尬围绕，而看到难得的“蓝大黑线图”的雏森唯有打圆场。
　　“您也来看书吗，蓝染队长。”
　　我在上学那会儿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了……这回轮到蓝大抽眉毛。
　　静场，气氛和守灵差不了多少，父女俩紧张时的找话题本事一样烂到惨不忍睹，新学期的第一次父女见面难以为继。
　　小姑娘心里一直嘀咕，听桧佐木说，队长的工作明明很忙才对，这位的空闲时间是怎么回事。直到一个多月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没想到蓝染回答的极顺畅。
　　“多亏我有个很能干的副队长。”
　　市丸银？能干？……雏森以为自己耳朵坏了，想象中的“蓝染干活、市丸摸鱼”图彻底崩裂，接着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市丸的神出鬼没风格不会是照搬上司的，跟着又想到貌似她以后会成为这位的副队长。
　　有这样一位把偷懒当成爱好的队长，雏森登时感到天地无光，日月失色。
　　忽然被雏森用“哀怨”的眼神锁定，蓝染惴惴不安起来。
　　“怎么了？”小心地摸摸她的头。
　　“……没什么。”垂下脑袋，哀悼。
　　唉！女儿长大了，心思当爹的猜不透喽……蓝染沮丧地保持温和微笑，继续手下顺毛的动作。
　　本学年，五番队队长蓝染在真央的出勤频率有望创出历史新高（仅限于雏森面前），真央一年生雏森的知识增长量也保持稳步速度，毕业后即便没番队要，去技术开发局也能混口饭吃，感慨一句“合力”果然强悍，这条物理术语果然不是骗人的。
　　所谓有开头就是好开始，自打那次开始，雏森每次进馆学习都能碰到蓝染。当然人家队长也不是纯来聊天的，雏森对哪本书有不了解，总能得到他的及时教导。抓到免费家教的雏森心情复杂的很，每次休假都在“去不去图书馆”的问题上左右摇摆，挣扎一番。
　　进了图书馆，直走后拐弯就能看到窗户，那里放着几排桌椅供学生使用，从左数第二张是雏森的固定座位，现在也变成蓝染经常出没的地方。
　　从书架位置拐过去，毫不意外地发现身着五番队羽织的背影，雏森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坐进蓝染对面的椅子。
　　“蓝染队长好。”
　　（请大家用上学时说“老师好”的语调念，【附注：别拖长尾音】。）
　　“吃早饭了？”蓝染把手上写好的几页纸放到一边。
　　“是。”她看了眼确认是公文。
　　在队长室工作多好啊，您干嘛非得跑到这里来……雏森把这些字像电视上滚动的字幕一样放在眼睛里。
　　停止手下行笔，蓝染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问：“有问题不懂？”
　　“……………………没。”被对方的厚脸皮打败，只差拿脑袋撞桌面。
　　好吧，您老想在哪儿批公文都是您的自由，不管是双殛的磔架上，还是虚夜宫的屋顶，只要别拖上我，怎么样都行……雏森腹诽着摊开书。
　　来图书馆前，想着要好好学，没料到真看起来，心反倒沉不下去，究其原因可能是天气太暖，人就开始发懒。
　　见雏森的书页好半天没翻过一张，蓝染没有抬头，说：“定不下心就别看了。”
　　依言合上书，雏森撑着下巴看他写公文，心里先感慨一番毛笔字多么多么漂亮，转眼又盯上人家的黑框眼镜，开始发呆。蓝染现在戴的眼镜是新配的，因为旧的那副在雏森寝室的床头柜里放着，关于为何把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遗憾的是，雏森没法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你在想什么……雏森一直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或者问了对方也不会给出答案。
　　凭心而论，蓝染作为老师相当优秀，如果没有偷懒的习惯，应该也是个好上司，关系熟了以后，也能成为很谈得来的朋友，前提是隐去他的那些“大计”。
　　一提起这个，雏森就想唉声叹气，假如他用“利用”的心接近，还可以“你不仁我不义”，问题是现在人家换成“怀柔政策”，她实在感觉不好办了。
　　相似的声音，假如再加上类似父爱的情感，少女开始设想，如果到了对方背离尸魂界的一天，自己是否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除了心软，还天真到白痴……雏森苦恼地把下巴顶在桌面上。
　　“没坐相。”用手指轻弹她的额头，蓝染看着摸着头，慢悠悠坐正的雏森，感觉心底长久以来冰寒的融化。
　　眉毛之间的皮肤有一点点麻，不疼，如果不是蓝染表现出长辈般的疼爱，雏森真的会误解对方有什么看对眼的意向。
　　你所做的一切是真心，还是假意……望向窗外的眼睛透出迷茫。
　　从警惕，到疑虑，再到些许放松，雏森的变化全部被蓝染看在眼中，舒心是第一反应，紧接而来是揪心。
　　使雏森的态度软化的原因是我的举动，但如果她面对的人不是我，不是隐瞒了身份的，身为她父亲的我，而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她，又会怎么样。
　　握住笔杆的手指僵硬片刻，蓝染将最后几页公文写完，和之前的摞在一起，眼皮轻抬，坐在自己面前的她很适合被阳光照耀。
　　顺着雏森的视线看向窗外，绿色樱叶随风摇摆。
　　“你在——”顿了下，将“想”字收回。
　　“看什么？”
　　因为出神，雏森下意识地回道：“樱花。”
　　“喜欢樱花吗？”蓝染起身站在窗前。
　　雏森把盯着窗外绿色的视线挪到他的后背上。
　　“一般，我比较喜欢梅花。”
　　心头一动，蓝染听着身后小女孩似的抱怨。
　　“为什么真央只种樱花，不过连成片的感觉倒很像……可惜花期太短……”双手撑在膝盖两侧的椅面上，她有些可惜地晃了晃小腿。
　　短暂的粉色繁华，盛春而来，又飞快消逝。
　　“因为短暂，才懂得珍惜。”
　　男人的声音极低，如果不是仔细倾听，根本听不到，逆光而立的背影透出一丝怅惘。
　　刚到尸魂界那段日子，蓝染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将过去深埋，很多年不曾想起的，如今清晰浮现耳侧，如梅般坚强的女子，说要陪伴自己左右的誓言。
　　“蓝染队长？”
　　相似的声线，不同的称呼，拉回蓝染的神智。微微侧身，他看到了雏森，相同的容貌，迥然的眼神，曾经失去的，如今又回到触手可及的身侧。
　　于是，满足了。
　　对方宠溺地用无言微笑询问，雏森一时没反应过来，用抓脸颊的动作掩盖不自在。
　　“那个……蓝染队长喜欢什么花？”
　　“铃兰。”蓝染发现雏森歪头的思考动作，很有小动物卖萌的闪亮感觉。
　　我记得五番队的队徽是铃兰……雏森眼中不断闪过“真的假的”、“太巧了”、“不想说就糊弄人嘛”。
　　蓝染有些明白弥子爱逗弄的心理，欣赏对方的各种反应，真的让人很有成就感。
　　“刚刚决定的，从今天起，我喜欢铃兰。”
　　“哈啊？”雏森张大嘴，意思是“这样也行”。
　　这表情太可爱了……五番队队长为此爆笑出声。
　　瞪着扶着桌子笑到发抖的男人，“惨遭戏弄”的雏森感到莫名其妙。
　　“您·笑·够·了·没！！”
　　喃，生气了……蓝染忍住笑意，凝视气到脸颊鼓鼓的女儿。
　　曾经希望有个像妻子一样，如梅般傲人的女儿，如今的她并不是他所想象中的样子，头脑聪明，但经验不足，武技超群，但提防不够，性格冷静，但心底柔软。
　　瞧，和铃兰很像不是吗？
　　一株小小的雪白花蕾，拼命可爱外形掩盖有毒的事实，可她忘记了，比起某些植物的无法碰触，铃兰的毒性薄弱的足够安全。
　　你很像我，但更像弥子，如果没人保护，很容易会被摘走……五番队队长的笑容一改往日有如拿尺丈量的和善角度，更加自然，也显得格外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