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38、第三类接触（四）

　　对雏森桃来说，蓝染可以是敌人，也可以不是。
　　只要他不要试图用伤害她来达到某种目的，小小的利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蓝染之于瀞灵庭的动作，对雏森也一样无关紧要，因为从过去到现在，瀞灵庭从没被少女划入效忠对象一栏，也可能永远不会。
　　【蓝染是瀞灵庭的“乱”，还是“变”，时间会证明一切。不过在战争中明哲保身，你不可能做到，比如日番谷冬狮郎。】
　　“……我知道……”低喃被下课铃声掩盖。
　　理论课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实践课，学习完理论马上进入实践是真央的传统。
　　因被课程激发的热情，学生们把讲台上的蓝染团团包围住，只有少数几人没随人群而动，为下节课做准备。作为少数人的雏森瞅准另外两个少数，正在结伴离开的阿散井、吉良。
　　【好机会。】
　　“又见面了。”市丸银把手撑在课桌上靠近对方。
　　“……市丸副队长。”雏森不得不把脸后仰。
　　“为什么不叫名字，小桃真是太见外了。”市丸银很伤心地继续靠近。
　　如不想和对方靠得太近，雏森只有坐回椅内。
　　“这种笔是在流魂街一区的文具店买的？” 市丸银假装无意看向摆在课桌上的钢笔。
　　眼瞧着“搭讪目标”离开教室，没成功反倒成为别人“搭讪目标”的雏森提起精神应付麻烦。
　　“是的。”
　　“现世管它叫……什么来着？”
　　其实市丸曾替蓝染买过钢笔，故意表现出忘记名称的目的当然是为设下圈套。
　　“钢笔。比毛笔更方便携带，也很好用。”雏森将它递给对方。
　　掂着钢笔的市丸银看了眼班上其他学生使用的毛笔。
　　“很……与众不同……”
　　明里赞叹，实际上是暗指雏森的独来独往，与班上其他男同学之间的格格不入。
　　【……狐狸真讨厌……】
　　“只有一个才显出特异，如果放到一堆当中，您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白亮笔身在市丸的指间转了个圈：“现在只有一支。”
　　“……暂时的。”
　　青春期少年的萌动因班上唯一的女性学生而更加复杂激烈，每个人都想套近乎，可碍于别人又不敢出动，如同一群盯住悬挂在房梁上肥鱼的饿猫，肚子扁的前胸贴后背，因相互牵制而不敢头一个下爪子，所以造成雏森到现在仍保持独行的结果。
　　不过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男孩子们不会按捺多久。
　　将钢笔放回雏森的手中，市丸银的笑容加深不少，“称赞”对方。
　　“雏森同学的反应很快。”
　　“反应？……您是指图书馆那件事吗？是市丸副队长避让的及时。”雏森故意将“脑筋机灵”拗成“行动敏捷”。
　　“作为一班唯一的女生，和男同学相处很辛苦吧。”市丸银再次把话题拉回来。
　　“辛苦到不至于，只是一时抓不住和男孩子交流的诀窍。”雏森桃依旧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我觉得和雏森同学谈话没问题啊。”把自己划归到“男孩子”的范围，借此装嫩的市丸银暗讽对方睁眼说瞎话。
　　“是市丸副队长比较健谈的缘故。”雏森回敬地隐喻对方话多，嘴巴大。
　　“刚才说过不用拘礼，叫我的名字好了。”
　　“礼不可废，市丸副队长。”
　　“小桃是个好孩子呢………呵呵………”
　　“…承蒙夸奖。”
　　表面上两人相谈甚欢，暗地里刀枪剑戟统统招呼上。
　　发现班上同学都离开了，雏森趁机告辞。
　　“请容我去准备下一堂实践课。”
　　“请吧，小桃～。”
　　【我和你有熟到互相称呼名字的地步吗！！！】
　　在雏森收拾课本时，极低的轻语传入她的耳廓。
　　“又要逃吗？图书馆，还有……………………更木区……”
　　近距离观察雏森把书本放入包中的动作，流畅到没有任何不自然，市丸银盯着她头顶发旋，惋惜两人身高差距，从而错过了对方此刻的表情。
　　“‘逃’？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比起‘逃’，我更喜欢用别的词…………”这是同样低声的回答。
　　对喜爱看戏的市丸银来说，等待是种乐趣，所以他很有耐心地等着雏森接下来的话。
　　抬起头的少女以正常音调说了一句。
　　“Ｂｙｅ—ｂｙｅ。”
　　“哈啊？”
　　趁市丸银愣神的功夫，雏森一步三跳离开桌边，经过讲台前中规中矩地向蓝染鞠了一躬才走出教室。滑溜如泥鳅的战略撤退，雏森的行事作风很被市丸银看好。
　　“队长～，‘Ｂｙｅ—ｂｙｅ’是什么意思？”
　　“耳熟的发音。”蓝染把视线从教室门那边收回，搜寻记忆后想起在队员带回的电影胶片里听到过。
　　“一种名为英文的语言，意思应该是‘再见’。”
　　“原来如此…啧…输了。”市丸银搔了搔头发。
　　“对她…很中意？”
　　“因为很可爱，她的个性和队长很像～。”
　　“哪里像？”蓝染像完全没听到自己被变相归类到“可爱”范畴。
　　跟在他身后往道场走去的市丸银简洁明了地回答：“讲话。”
　　恳切言辞听似真诚，其实是一语双关，总能将别人思绪误导至美好方向，用以掩盖自己脑中转着的邪恶。
　　“怪不得你和她聊得很投机。”
　　蓝染大人语言分析报告书如下：表意是蓝染和市丸很谈得来，而雏森和蓝染很像，所以与市丸自然非常合拍。
　　隐喻是能和我这类人同级的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嘻嘻……”市丸的笑中带出“看吧，我就知道”的意味。

　　实践课的气氛较为宽松，学生们可以不用列队，分散站在场地内，这不是一年一班的第一堂实践课，但绝对是最难忘的一次。
　　鬼道实践课分为两种形式：破道、缚道。
　　攻击性的破道只需要对道场外的靶子发射便可，但缚道必须直接作用于人体才能看出效果，因其中一部分对身体会有损伤，所以无法像白打、剑术那样让学生分组后互相练习，这个问题曾在真央成立初期让老师们伤透脑筋。
　　时代在进步，历史在发展，如今问题已经不是难题啦。
　　请看！“请对我温柔一点君”！简称“温柔君”，鬼道课的好帮手，由技术开发局全程提供。
　　听班主任讲解“温柔君”的使用方法，鄙视其名的雏森开始嘟囔。
　　“不就一加了机关的模特假人。”
　　【人偶，请对我温柔一点……………………讨厌～！技术开发局的人好色哦！】
　　“假人有穿衣服好不好。”
　　“什么衣服？”
　　“……市丸副队长……”小桃子第一次觉得关西腔超级讨厌。
　　“喃。”保持三线狐狸脸的市丸挥手问候，此君平生最大爱好是给人出难题，再看人家苦恼的脸。
　　【喂！蓝染！你家的……………………………………切！】
　　副队长跟别人跑了的五番队队长非但不管，还像完全没发现似的跟一班班主任闲聊往事。
　　【只有老头子会对过去长吁短叹。】
　　见某人放松栓狐狸的链子，因此很困扰的雏森挫败地按住额角。
　　“我输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低头，市丸稍感失望。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请你吃油豆腐，行了吧。”掏出钱包算钱的雏森桃充满“我被你打败了”的无奈和无辜。
　　貌似日本人的印象中，油豆腐常被当作某种食肉目犬科动物的最爱。
　　“钱足够你吃到饱，所以……不可以再捣乱喽。”
　　貌似日本民俗中，人类为阻止狐狸的恶作剧，总要在神社供奉上足够量的油豆腐。
　　“……”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当面称呼为“狐狸”的市丸银从头到尾保持愣愣发呆状。
　　把钱包放回袖中，雏森眯起眼睛。
　　“刚才的话……开玩笑的。”
　　“……”
　　“不好笑吗？”雏森的视线沮丧地越过市丸，飘向那遥远的天边。
　　“好吧，我承认自己没有说笑话的天赋。”
　　入春的天气仍然很冷，狐狸后悔换毛换得太早。既然有毛的犬科有此感觉，更别提那些把毛退化掉，还抢夺动植物的身体来保持自身温度，并标榜为进步的人类。
　　把手藏在袖子里，还举在下巴那里装无辜的雏森，从其“天真无邪”的黑色眼睛中，蓝染搜索到名为“恶质”的成分。
　　“练习开始！”
　　所有学生按照座号五人一组轮流上场，很快轮到雏森，和她一起的当然是阿散井恋次，另外三个无名氏请忽略。
　　“缚道之一，塞。”
　　整齐划一的念诵过后，唯有雏森面前假人的手臂被锁住，继吉良井鹤后第二个成功的人出现。在他人倾羡目光中，少女羞涩一笑。
　　没成功的学生继续练习，雏森走到“温柔君”跟前，翘脚按下上面的按钮，里面的暗藏机关会发出强灵子波冲开附着在假人外面的鬼道。
　　“咦？”
　　额头上的按钮被启动，假人的双手却迟迟没放下。雏森很奇怪地再按一下，“温柔君”还是没反应。
　　“我来帮你吧。”
　　温和声线让雏森精神一振，从不知何时出现的蓝染脸上，她似乎看到“努力长高”的祝福。
　　“……我才不会在同一件事上………………………………摔倒……”
　　对少女的小声申诉，含笑以对的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当场杵住的雏森立刻低头，没有勇气看对方和善的面孔，而放在头顶上的手掌，温柔抚摸的动作好像传说中的鬼头铡刀。
　　不公平！为什么队长欺负她，人变得超乖巧，刚才我却……市丸银脸上的弧线下垂。
　　先让市丸银在台下“嫉妒”着，咱来欣赏场上的精彩，蓝染大人屈尊降贵帮桃子按下按钮后，“温柔君”的手臂依然不给面子的背在那里。
　　“喀拉！”蓝染再按一下。
　　继续不动弹。
　　【“温柔君”很有种，敢不买ＢＯＳＳ大人的账。】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蓝染“不死心”地继续按之。
　　“……”雏森不知道该不该为蓝染的执着送上点掌声。
　　“看来是…坏了。”
　　【您说话中间的简短停顿是什么意思。】
　　“哈、哈，好像是。”雏森异常想殴打不公平的世道。
　　坏掉的“温柔君”１回去修整，“温柔君”２重装上阵，雏森并拢手指准备第二次实践，顺便鄙视真央的教学方法，干嘛每人每回练习三次，节约资源不好吗。
　　“缚道之一，塞。”
　　【千万别……】
　　心惊胆颤地走近，按下。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当“温柔君”２和“温柔君”１一样坚守阵地，旁观同学纷纷以无言以对表示他们的惊讶，班主任大前田想口吐鲜血表示对雏森的抗议，但在队长面前，理智告诉他要保持淡定。
　　“又坏了？！”
　　这回是市丸银过来按钮，“温柔君”２不仅不给他面子，连里子也是，“嘭”地一声冒出滚滚黑烟。
　　“大前田老师，麻烦再换一个。”传说中的眼镜频闪出现。
　　之后第三次缚道实践经过同上，更换器材，发动缚道，“温柔君”废掉。
　　“温柔君”的接连殉职让某人的眼镜化身探照灯，处于它照射范围的桃子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逃到天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