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18、别离•寂寥现世行（一）

　　三岁，也可能是四岁，是香雪海根据外貌估计出来的年龄。没有父母的小孩，要么被人流浪，要么被收养，身处的小城里倒是有几家心地善良的人，只是她不想留下。
　　潜藏的希望和完全死心之间，心灵来回摆动，依靠直觉踏上旅途，或许，只是或许，在流浪过程中会得到什么。
　　人是要吃饭的，乞讨得不到多少，又费时间，无奈下香雪海选择了偷窃，在虚圈锻炼的身手用在这种地方，不知萨尔阿波罗知道会说些什么。
　　日本，说大不大的小岛，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广袤无边的土地。饿了，随便找地方吃点，困了，田间路边他人房顶歇息一夜，第二天天一亮没有方向地继续走。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春去秋来，一年匆匆流逝。
　　某日，盗窃行为事发，不是当场被失主逮到，而是过程被另外一个男人看到。被三个大男人堵在巷子深处的孩子，身体紧绷着，蓄势待发，只等瞅准机会逃之夭夭。
　　“你要不要当我家的孩子？”三个人当中明显是主人身份的男人发话，伸出的手加上美食暖屋的许诺。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一定会毫无疑义地跟从，躯壳内十八年的经验，让香雪海轻易地看出对方的目的。
　　最后仍选择将手交给对方，因为她的意愿对男人来说没有价值。弱者无法和强者抗衡，就算虚圈的香雪海能一刀斩断虚的头颅，但在现世，她只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无法摆脱世俗的权和利。

　　“小姐学得非常快。”
　　下属向主人报告，最新收养的女儿的学习进度。
　　“很好，我的确没看走眼。”
　　剑术、暗杀术、简单的医药知识、能乐、歌舞伎、围棋、插花……每样不用精通，但必须拿得出去。竭尽所能的学习，完成“养父”所要求的一切。名为“养女”，却是被培养的棋子。至于男人的身份，香雪海不想去知道，知道也没用。
　　曾经，男人也问过孩子：你想要什么？
　　孩子乖乖回答：找到亲生父亲。
　　“放心，我会帮你找到。”男人慈爱地摸着她的脑袋。
　　“谢谢义父。”孩子眼中晶莹的喜悦后藏着嗤笑。
　　只凭一个名字，能找到什么。
　　假如找到，你也不会让我们相见。
　　工具磨损后需要修复才能继续使用，但前提是工具为无思想的死物，当工具变为活人时，要弄清其愿望有什么，不断地满足小的，最重要的一个永远不去实现，将棋子的渴望如钓饵一样悬挂在那里，压榨出所有价值。
　　孩子采取的是故意将弱点放在对方面前，以显示自己天真，而男人完全被其可爱的外面麻痹。
　　伪装和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机会。

　　日月交替在天空划过，在香雪海年满八岁时，义父将她送入京都岛原，成为最红艺妓的小姓。每个龟屋中总有类似的孩子，与那些成年，因各种原因进来的少女不同，她们被人送进来，或者被老板娘、当红艺妓买进来。
　　道德观、价值观没形成的女童在奢靡□□中长大，对出卖身体习以为常，当明白自己所作为何时，已经晚了。
　　当然，男人不打算将好容易培养出的工具用在这种小地方，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孩子学会“风情”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男人的情欲，女人的艳笑，腐烂到极点的香味，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倾轧，小小的孩子静静地看着，学习着。
　　【呐……爸爸，你所希望如梅花般高洁的女儿恐怕……】
　　当再次相见后，父亲能认出她是当年被小心呵护在怀中，纯洁的一如倾入爱意的名字般的孩子吗。
　　苦涩在莹莹闪亮的眼睛中挣扎，香雪海已到了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年纪。

　　“小雪，来得正好。”香雪海服侍的艺妓指着桌上的酒壶：“一会儿来的客人由你来接待。”
　　“是。”
　　奇怪的举动，众多恩客中也有些是恋童癖，一旦遇到哪种人，艺妓总会让香雪海躲得远远的，怎么今天要把她往前推。
　　“用它防身，小心上面涂着‘见血封喉’。”对方将一只钗插到香雪海的发髻上。
　　闻言，香雪海一呆，女人按着她的肩膀告诫。
　　“义父让我转告你，千万别搞砸了。”
　　同样身为棋子的艺妓离去，而留下的香雪海面对雪白酒壶，里面的酒液清香无比，没有一丝异样的透亮中溶解着毒药。
　　害怕。
　　不是害怕杀人的行为，曾夺取过无数虚的性命的孩子，对杀戮早已习惯，对香雪海来说，虚和人类都一样。
　　只是杀人者，要付出代价。
　　记得《死神》漫画中利用鹦鹉攻击茶渡的虚，活着时是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当被斩魄刀砍中后，来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漆黑的地狱门。
　　假如夺人性命不是出自自愿，地狱门还会打开吗。香雪海不敢试验，灵魂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沉入地狱，拼命想要找到的，做梦都想见的父亲，将永无相见之日。
　　恐惧，手指无法停止的颤抖。
　　【千万别杀人！】
　　随后脑海一片空白，香雪海拉开窗户，晚风带着浓香拂面，察觉到暗处布下了严密防守，看来今晚跳进陷阱的是大鱼。
　　【逃不掉。】
　　门口的嘈杂声传来，客人，马上就到。
　　孩子将纸窗闭拢，摸上头顶的金钗。
　　“……假如夺走的是自己的性命……应该……”
　　小手一推，烛台倾倒，塌塌米在灯油中燃起大火，古代房屋多是木质材料，很快火光连成一片。小小的孩子，举着钗的手在火光映照中，稳定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沙哟娜拉。”
　　闭上眼睛，刺入喉中，结束了短暂的，仅有八年的人生。

　　【名词解释】
　　见血封喉：又名“毒箭木“、”剪刀树“，国家保护的濒危植物，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种类之一。树汁呈乳白色，一旦经伤口进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险，速度为秒杀。原产东南亚，我国海南西双版纳植物园中可见，据理论估计这棵树足以放倒全海南人民。

作者有话说

　　哟喝~某凰飞回来l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