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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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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来了。
这个城市应景地也落了整整一天的雨。
又shi又阴暗的旅馆没舍得开灯，抠门的店主却在黄昏时迎来了他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在他看来，有钱的人都是怪人，他面前的这位客人亦是。
这客人带着黑色的面部口罩，寡言少语，他似乎也不怕冷，只穿着件简单的黑色短T，露着两个健壮黝黑满是伤痕的手臂，走到柜台前时，店主已经有种不寒而栗的冷与压迫感，说像个阴间走来的索命黑无常也并不过分。
而最奇怪不是这人凶和冷，而是他抱在手里的那盆兰花。
店主瞥了瞥，兰花只有一个花苞，半开未开，怕是跟着此人一路颠簸，如果少了那些碰撞，品相还算中上。
再想多看两眼，已被那客人一掌挡住了视线。
“住店，一天。”
客人掏出了一掌黑卡，上面画着两柄交叉的刀，这符号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不起来了。
店主又抬了抬眼皮看了看面前的客人，道了句，“身份证。”瞥见那人脖子上戴着个银色的铁链子，链子末端是两块铁牌，一块写着GLORY,另一块...似乎是写了一个Y。
还没等他看清，身份证已经礼貌地递了过来。
接过身份证，看见证背后贴了张卡通贴纸，是一把伞的形状，红白相间，一看就是游戏里的武器。“感情是个玩cosplay的，装成这样吓唬谁呢！”老板扫了眼那兰花，嘟囔着转身输入信息。
“叶修...”老板对照着身份证，“二指禅”慢慢吞吞地在电脑上敲字。
“嗯...”黑衣客人也十分有耐心地在旁边等待。
“要单人房？”老板问。
“三楼的，双人间。”客人却道。
老板突然有些惊讶地挑眉看向那黑衣客人，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整个前台只亮着一台暖黄色的小台灯，他看不清这人的样子。
三楼只有一个双人间，也是他店里最好的一间，难道这是个熟客？
不过，是熟客又如何呢？再过半个月，他就要把这个破旅馆转手卖了，是不是都和他没关系了。
“您今天来得早，刚好空着呢，给您订上了，这是房门卡。”
店主笑着找出门卡连同身份证一起递了过去，黑衣客人接过道了声“谢”转身就上了楼。
“也才二十七八，怎么一副看淡生死的催命样子，真晦气。”
看着黑衣客人上楼，老板又嚼了两句舌根子，把前台的小台灯关上了。
进了房间，韩文清先是将兰花放在离窗台不远的桌前，而后转身走回玄关，打开了走廊的壁灯。
灯泡发出诡异的绿色光亮，他望着那灯却突然笑了。
“喂老韩，你看这旅馆，也太搞笑了吧，装神弄鬼绝佳场所啊！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面前浮现出叶修把脸贴在那灯上的样子，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表情暗了下来，抬手挥了挥围上灯的两个蚊蝇，而后转身掏出了手机。
“十三日十二时，新街路247号汇丰银行门口。”
重新确认了一遍信息无误后，韩文清径直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咖色的窗帘，侧头便望见了雨中莹莹亮着的招牌——汇丰银行。
为什么最后一个是在这里，他的心被深深地揪了一把。
韩文清回道桌前，望着那一盆兰花，花瓣上沾了几滴雨水。
“为什么？”韩文清望着那花又问了一遍。
阳台一阵风雨掠了进来，花瓣微微颤了两下，没有人回答他。
韩文俯身，打开了桌下的黑色箱子。
已经要了98条人命的狙击枪安静地躺在其中，扳手处都被磨得发亮。
的确，韩文清是个杀手。
尽管他并不承认。
大部分杀手，在成为杀手之前，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和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韩文清的故事也并不复杂，戏码同样是老套的。
最开始，只是为了复仇。
但原因却又是离奇，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做一名杀手。
在做杀手之前，韩文清是一名根正苗红的军人——某师特种部队队长。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无论是敌人还是队友，也挽救过很多人的生命，很多很多人。
但在一次执行边境秘密任务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亲眼目睹了爱人在自己面前，并且，无计可施。
他的爱人亦是个男子，另一军种野战部队的队长，名叫叶修，两人曾经总是在演戏中以红蓝方的敌对身份碰上，而那次，是他们第一次联合执行任务。
连续三日的野外作战，队伍在边境被敌军冲散，两人在河岸边汇合已是午夜。韩文清还记得那晚是个圆月之夜，他记得出任务前有人说马上就要到五千年才会有一次的“红月”，是今晚么？他不知道。那时，他的右耳受伤了，很多东西都听不到，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朦胧着红色的光。
他听见他的爱人叶修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老韩你听，有风声，还有虫叫。”
在他转头用另一个耳朵试图去分辨时，却大意地没有发现自己xiong前的红点。
是不是当时的场面太浪漫，让他忘了自己是在执行任务，而不是谈情说爱。
而那，成为了韩文清一辈子最后悔的事。
几乎是一瞬间，叶修推开了他，中枪倒地。
枪口准得令他觉得刺眼，那时正中心脏的位置。
等他惊慌地拖着爱人的身体躲到巨石后，叶修的呼吸已经断了。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甚至，没有遗言。
如果不是止不住的血从那人的嘴里不断地涌出，他宁愿相信那人只是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一瞬间，风声也听见了，虫鸣也听见了，还有敌人笑，说杀了中国的“叶神”。
在最终纠缠中回身给以爆头击毙的时候，韩文清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眼泪烫得脸颊刺痛。
“想要他活过来么？”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谁？”
回身“砰砰砰”开出三枪，一个人都没有。
的确，所有的人都死光了，除了他。
“我可以重新给他生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声音又响起，就像是趴在他的耳边。
“你是谁？”韩文清问。
“我是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