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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番外上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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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
这是容濯第一次在百花楼看到上官飞燕。花满楼神情不似作假,容濯也知道他二人之间并无什么,可她就是看着不舒服。
容濯看着那女子,她比自己年长些,看着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并不能算漂亮,但是面上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非常灵活聪敏。
那女子也在打量着容濯,她的眼睛溜溜的转着。
容濯看着她这般打量自己,实在是不喜。不是见霞儿姑娘的那般有一搭无一搭的不喜,那时容濯好像觉得自己什么都挣得过她似的,如今这般光景却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挣不过她。
“这是飞燕,就是江南的上官飞燕。”花满楼对着容濯笑着说,“她是前几日被花刀太岁崔一洞追到这里的,我已应允留她几日在此躲一躲。”
“这便是容濯姐姐吧?姐姐安好,”女子弯腰福了福礼,“我是飞燕。”
容濯想笑笑略尽地主之谊,但是她发现她连嘴角弯都弯不起来了。
那女子身着一袭橘黄色的衣裙,眉眼弯弯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十成生机的样子。
容濯看着她同花满楼二人站在一起,般配登对的,仿佛没有一分自己的位置。
这般想着,容濯并未多说些什么,怔怔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歇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上官飞燕以眼观心,花满楼又了解容濯,因此容濯的反应并不愉悦,二人十分明白的看了出来,小楼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许是担心花满楼难做,又想着上官飞燕刚刚躲过灾祸,容濯又直起身子,看着上官飞燕,问道,“我到听说过崔太岁,传闻他一出刀,必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窟窿,这名字便是这么来的。但是他却不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杀手,倒也是个有骨气血性的男儿。他为什么要追你?”
上官飞燕咬着嘴唇迟疑着,终于嫣然笑道,“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
容濯瞪大了眼睛,她的确是欣赏楚香帅和萧十一郎,但是是因为盗亦有道,而不是以盗自负,她自小便学着三书六礼贤良淑德的规矩,向来不喜欢女子从贼。
容濯望向花满楼,但是出乎她意料的,花满楼并没有觉得吃惊,反而又笑了。
上官飞燕抢着道,“我虽然是个小偷,但他却是个强盗。我从来也不偷好人的东西,我专偷强盗。”
上官飞燕接着垂下头,用眼角偷偷的瞟着花满楼,又道,“我只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不要讨厌我。”
花满楼微笑道,“我喜欢你,我喜欢说实话的人。”
上官飞燕接着问道,“说实话的人可不可以在你家里多待一会儿?”
花满楼道,“当然可以。”
上官飞燕眨着眼,瞟了眼容濯,道,“可是我怕容濯姐姐会不乐意。”
“谁是你姐姐!”容濯撂下一句话,猛的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伸手拽住花满楼的袖子,拉着他蹬蹬蹬的就往楼上走。直至走到自己房间里,容濯才松开了他。
“你说谎了。”容濯声音闷闷的,像是自己憋了许久才发泄出来。
“什么?”花满楼皱眉问她。
她恍惚着看着她面前的男子,似乎凡此过往皆为幻象,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
容濯知道自己小题大做,这样会更令花满楼生厌,但是许是她从来就不是那类能掩藏住自己心中所想的人吧,于是,她还是坚定的讲出了花满楼并不想听的话,“你答应过我的,我夫君会钱财托我,仗剑护我,然后不看旁的女子一眼。”
果然,花满楼接下来的反应,就同容濯自己料想过的一样。她听见男子不解的问道,“飞燕生性善良,快意恩仇,你回药王谷的日子里她是来百花楼躲避仇家,更何况我和她二人清清白白,你又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我看她怕是比我还要年长几岁,”容濯对着花满楼,置喙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半吼着命令着男子,“我不管,花满楼,你今天必须把她给我赶走。”
许是从前的日子太无忧罢,她却从未想过二人间会有这样一天。
花满楼是什么人呢,容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那天躲进百花楼来的是上官飞燕,但就算是一匹负了伤的狼在躲避猎犬追逐时投奔到他这里来,他也同样会毫无保留的收容他。
他更关心的永远都是弱者与陌路上的他人,但是从来不担心自己,就像他真的很少担心她。
她听见花满楼说,“濯濯,医者仁心,你何苦为难她?”
这是花满楼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
容濯豆大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从眼睛里涌出来,她生气的看着花满楼,想着要对着他说些恶狠狠的话解气,容濯和花满楼就这样僵持着,她想了半刻,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花满楼,”容濯低声叫他,接着平静的说道,“我原以为你是喜欢上那上官飞燕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你和我都不是一路人。”
她顿了顿,然后认真的对他解释道,似乎也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她说着,语气不再尖厉刻薄,变得平缓而温婉,“你心如皎月,绝少杀人,行事磊落,好善乐施,不会拒绝,以至于我看上了你,便就能如此这般的又诈又骗,强取豪夺的央来你做我夫君。”
“可是我不要。”容濯语气坚定,抬手再一次拉住了花满楼的手,然后她径直的拉着他走到自己房门前面,接着对他说道,“我要我夫君对我毫无原则的偏爱,而不要勉强。”
等花满楼站到屋外,她直接松开了他的手,然后说道,“我把这泉鸣马车还给你,你送给别人去罢。”
第二日清晨等鸡鸣声起来,花满楼再次站在了容濯房间门口,他做了碗阳春面端来给她,本想隔了一晚,容濯心境能好些。但是房门并未如往日一般关着,而是四下大开,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也感觉到房间中再无女子的身影。
他绕着江南足足跑了三圈。
容濯房里的桌上有一封信,以及一串花家府库的掌事钥匙。
许是顾念着花满楼眼睛似的,容濯的字下笔有力,花满楼能够轻松的摸到她的言语。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这诗出自寄黄几复,本是思念友人温怀隽永的诗,却让容濯写出几分凉意来。
她的意思很清楚,力透纸背,诗词硬生生的写出决绝与苍凉感,她意,吾北君南,鸿雁不过衡阳。
百花楼中容濯旧居的房里并无女孩子家的旁物,她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恍若根本未有人来过。
花满楼本以为自己与容濯是会牢不可破携手白头的,但是容濯走后他才发现,原来所有人对于这桩婚事的作废,都是乐见其成的。这本就是一桩未曾挑破的婚事,无论是父亲花如令还是药王谷主与谷主夫人,本就都是反对的。虽然容濯一直自顾自的执着花七夫人的名号,自己亦默许纵容着她,但是事实上,自己还并未与她成婚。后知后觉的,花满楼才猛的发觉到,这本就是容濯主动央来的婚事,于情于理桃花堡都是欠着她的。如若容濯想抽身而退,谁也拦不了她。
进来吃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