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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此心安处是吾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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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江南小镇,细雨蒙蒙,太阳太久没有露过面,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了。
在这烦闷的时节,直让人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小镇上唯一的集体企业,X公司来了一位新的业务主管,苏南。
小镇里,人际关系最是简单,外来的人总是少见。他的到来,一扫办公室里的阴郁气氛,大家纷纷活跃起来。
“新来的主管长得不错啊。”女同事A偷偷和女同事B咬耳朵。
“就是,身材也好。而且总是嘴角带笑,肯定好脾气。”女同事B也八卦起来。
“你们俩,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大妈级人物也加入了。
苏南听得周围西西唆唆的小声议论,想也知道那被议论的主角就是自己。
“大家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吧,我知无不言。问完了就做事,不要影响工作。”
苏南如此大方,倒害得小姑娘们不好意思了。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大妈级的问了几个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苏主管,你哪里人啊?听你的口音是南北都带点,普通话也说得好。”
“我是哪里人啊...我最怕别人问我哪里人了。”
“这个有什么难的么,我们,那都是江南的么。苏主管你自己说的知无不言哦。”
“按籍贯来说,我是北方的,东三省;可是我生在湖北,长在上海;大学是在西安读的,之前工作都在广东。每次有人问,我都得答这一长串,你说我能不怕别人问么。”
大家都哈哈地笑,笑着笑着,有脑子活络点的突然说。
“那你以后再给人介绍,还得加上我们这里咯~”
苏南听了,微微笑笑,没说什么。
“主管,你呆过的都是大城市,怎么突然来我们这种小镇啊。”大妈又发问了。
“怎么说呢,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镇也有小镇的灵气。大城市是发展得好,可是要说生活,还是小镇来得惬意。有词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么。”
这答案,却无法让人信服。
“诶~我还是觉得大城市好啊。”
“就是啊,要是我能去大城市工作多好啊。”
“商店也好多的。”
女孩子们唧唧喳喳,纷纷议论起来。
“好了好了,工作时间,工作无关的话题下班再讨论。”
片刻,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只听得写字的沙沙声和打字的声音。
周末依然小雨靡靡,苏南撑着伞,慢慢地走向小镇的古街。
小镇的古街,就建在河的两岸,几条小河,组成了工字形的水路。明清的时候,这里也算得上是商业重镇,所以,这里的古街也建了廊棚。
所谓廊棚,其实就是带屋顶的街,木架瓦顶,从房上延伸出来,遮了河边的路。走在廊棚下,一边临街一边临水,夏天避日,雨天挡雨,好不惬意。
苏南在着短短百米的廊棚下,踱了三个来回的时候,一户人家的门吱呀地开了。年过半百的老婆婆跨过门坎,朝苏南笑笑。
苏南也向老人微微颔首。
“年轻人,等人么?”老人和蔼地问。
“不,只是过来看看。”苏南客气地回答。
“看什么呢?这里除了河,就是房。”
“还有这廊棚。”苏南抬头看着头上的廊棚。
“是啊,还有廊棚。”
老人静静看着,苏南仰望着的,似乎并不是头顶的廊棚。
半晌,两人没有再交谈。老人正要回房的时候,苏南喃喃到:“有位故人,在这里住过。”
“在这里住过,说不定我们认识。在这里住过的人可不多。年轻人,到屋里坐坐喝杯茶吧。”
“...好。”
苏南随着老人来到屋里。
许是廊棚的缘故,屋里相对暗了不少。桌椅多是木制的,都上了年月,有扇窗向河边支开着。窗边立了一佛龛,燃着香火;佛龛的边上,是一座灵位,供着瓜果。灵位上的黑白照片,年轻的男孩羞涩地笑着。
“屋里暗吧,要开灯么?”
苏南一惊,原来是老人端了茶来,“平时就我们老两口在家,也想不到要开灯,要是觉得暗,还是开灯吧。”
“不用不用,这样挺好,我坐一下就走了,不麻烦了。”
“是嘛,不是要聊聊故人么。喝茶喝茶。”老人拖了椅子坐下,招呼苏南喝茶。
苏南只得坐下端着杯子饮了茶,“等下还有些事...”
“是嘛。”老人也只是和蔼地看着苏南。
“谢谢您的茶,过几天有空,我再来吧。”苏南站起身来,低头走向门去。
老人送苏南出门,默默站在门口看着苏南离去。
苏南只低头走着,走出了廊棚,走入六月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