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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照，静照。”静迦好不容易从她手里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做什么梦了你。”才睡下就一惊一乍的，哭得稀里哗啦地直喊不想死，还胡说八道着什么不要名字之类的妄言。
静迦粗粗一看，自己的手背赫然两道细细血痕，一脸哭笑，这丫头手劲还真是大。
静照被摇醒，却看见静迦师姐神色严峻地盯着她。“静静静静迦师姐？”她磕磕巴巴，满脸惊惧地盯着静迦。
“静照，你到底怎么回事。”静迦和衣欲睡，被她吵吵嚷嚷，哭哭啼啼惊起。“方才掌门叫你去她房中说什么了，竟让你回来便做了怪梦？”
只是，梦吗。
静照连忙擦擦泪痕，努力回想反而只依稀记得自己竟死在倚天剑下，还是以纪师姐的身份？果然只是梦吧，不然如何解释这诡异至极的觭梦。
“今日掌门在屠狮大会之上大杀四方拔得头筹。依照事前议定，明日金毛狮王谢逊便交由掌门处置，连那屠龙宝刀也一并会由我们峨嵋派收管。”静迦扬眉吐气，又念及师父，不由感伤。“只可惜师父她老人家却没能看到这一幕。”
静照听她讲起灭绝，心里反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害怕。她试探开口问了一句，“静迦师姐，纪师姐是。。。”
“你无端端提起纪晓芙做什么。”静迦皱眉，似乎难以启齿。“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自晓芙师姐死后就严禁我们再提她了。”
静照不解，“为什么。”
静迦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睡傻了？当年你不是在场吗，不记得了？”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你也快些休息吧。”静迦径直熄了烛灯，上榻入睡。
可静照明明还有诸多问题，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趁静迦师姐熟睡，偷偷溜出房间。少室山因为屠狮大会的缘故，多多少少没了往日寂静，反而有了些许烟火气。
她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厢房长廊里溜达。路过一间屋子，听见里边声音有些耳熟，瞧着周遭也无旁人，便小心扒在门外仔细探听。
“爹爹，您该不会还心有幻想，以为妈妈仍旧活在这世上吧。”不悔已为人妇，幼时母亲的话她如今也懂了几分。
杨逍只悠悠饮茶，反问。“你娘很怕死吧。”
不悔抿嘴，心里不由嘀咕，有这么说自己妻子的嘛。但是，“哪里只是怕，是非常怕。年少时每每我同人打架斗狠，娘亲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哈腰陪笑只希望对方不要将事态闹大。”
“从来也不替我出气，回了家反而还要教训惩戒我呢。”一说起这个，不悔就一肚子的委屈。当年婆婆将她送去父亲身边后，她可就成坐忘峰的大爷了，谁敢欺负她呀。
但她也渐渐明白，娘亲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如此小心翼翼的。
杨逍听后便笑，“你娘什么都不怕，就怕死。所以我从来不相信她就会那么死了。”他将竹屋留着，将那坛根本没喝完的酒留着，那些馊了的饭菜却只能倒了埋了。
不悔也不知该怎么宽慰父亲，低声喃喃。“可若娘亲真的还活着，那是不要不悔了吗。”她再也不和陈伯伯家的二妞打架了，也不去欺负林家的二林子了。
杨逍持杯的手一顿，淡定自若的笑容却也僵在脸上。这几年，他总是在骗自己，留给自己希望。像她那样怕死的人，就应该答应灭绝来坐忘峰杀他才对。杨逍心中多年的冀望在这一天天，一年年中真的快要消耗殆尽了。
静照偷听地仔细，直觉得那些事好像似曾相识，心中莫名腾起一股酸楚。还没等她细忖，一只酒杯竟破窗打来。
杨逍早察觉有人偷听，但看其并无动作便晾上一晾。只是当下心中烦闷便不再容忍，大手一扬，酒杯便出。
静照何其无辜，微微一闪身，偏头是堪堪躲过，可酒杯仍击中她手臂震得发麻。她哪敢多待，捂着伤处一溜小跑趁着雾重混入黑夜。
不悔欲追却被杨逍拦住，“蟊贼而已，不足为惧。”他盯着地上些许血迹若有所思。
第二日，根本就没有休息好的静照直接错过了饭点。她匆匆跑去饭堂只想着在顺几个白面馒头饿了吃。
她倒是不客气，一个劲儿地往怀里塞馒头，以备不时之需。突然一阵轻叩声，吓得她连忙举起双手，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呵，峨嵋派弟子竟在此做贼，实在稀奇。”杨逍路过此地，只看见一身峨眉衣饰的女子手忙脚乱着藏馒头，只觉好笑。但她接下来的作派却让他心头一惊。
静照伸着手慢慢转过身，面对杨逍，也不知如何辩白，胡乱转着眼睛不声不响。
杨逍微微眯起眼，唇瓣有些发颤。“静。。。照。。。”当她的名字从他口中一个一个蹦出来，静照直觉得后背发凉。
她不就是多拿了几个馒头嘛，少林寺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爹，您怎么在这儿啊。”不悔疾步而来，唤着杨逍。“就等着您了。”
杨逍的声音打颤，只冲着静照说了一句，“手，放下来。你，这个样子哪还有名门弟子的风范。”
静照心里升起不安。这句话像是一句暗示，可她却头生生犯疼，忍不住抱头痛苦呻/吟。当等她再次抬眼时，自己竟摔倒在地，环跳穴隐隐作痛，而身边不远处正是伤痕累累的狮王谢逊。
场面极其熟悉，静照觉得自己中邪了。
画面再一转，她正背上行囊打算跑路，才刚刚开起一条门缝，却又鬼使神差地慌忙合上。几乎是同时，一记冷镖不知从何而来，打在门框之上。
“死老头，你玩儿我呢。”静照利索地跳窗离开，边跑边叫骂。她若是再分辨不清真假，就太对不起她聪明的娘亲了。
老头的声音缓缓响起。“小丫头片子变聪明了嘛。这是给你的惩戒，你就好好受着吧。”
“为什么要惩戒我，所有的事还不是由你而起。”静照不清楚后面追来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一定是要给自己再来一脖子。
她才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跌倒两次。
“谁让你那么慷慨赴死，那就只能委屈你再死一次了。”老头还想骂人呢，这死丫头硬气一次，得耗掉他多少头发丝儿啊。他好不容易拨乱反正，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得重新布局。
所以，静照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死两次。“等等等下，我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想问杨逍是不是认出你了，对吗。”
瞧你机智的。静照忿忿不平地翻了个白眼。
“这既是你的梦也是你心底期望的东西。你呀，死鸭子嘴硬罢了。说到底你还是想要他念着你的。”
静照略一晃神，脚踩上一颗碎石子儿，人影一歪，竟往悬崖倒去。她不由大喊。
“死老头，你没说是这么死的啊啊啊啊啊啊！”她的身体直直坠落。
身体重重落地后，疼痛席卷而来。她后脑磕在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再也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月光愈发明亮，亮的摄人心魄。
她再次醒来，身边砾石遍地，后背的更是硌地她生疼，略略微动却扯动伤口她吃痛闷响。慢慢起身，后脑痛感十分。伸手去摸，温温的，微湿的血迹沾满了双手，瞧着有些渗人。
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撞击产生了短暂的失忆，她捂着头站起来。却瞥见了倒在一旁的一位长者。
“大叔，大叔？”她急急去推，却毫无动静。心下害怕，手慢慢探向他的鼻尖，却被他突然睁眼抓住手腕。
“妈呀！”她下意识只赶紧挣开，直往后逃开。那长者陡然间就像化身成一头凶猛残狠的野兽，想要扑上来抓住自己。
这是悬崖半延伸而出的一块石台，哪还有路逃。但她眼尖发现左侧山壁黑黝黝的似乎有个洞穴，更不思索，便钻了进去。
那长者更是不管不顾，挥掌往石壁上击去，山石坚硬无比，一掌打在石上，只震得掌心剧烈疼痛，石壁竟纹丝不损。
他摸出短刀，想掘松山石，将洞口挖得稍大，惶急中使力过猛，只挖得几下，碎石竟将窄小洞口又填上几些，更无法进入。
“大叔，你太没道理。我好心救你，你怎么反要抓我。”她脑袋晕晕乎乎，只牢记着要逃命，如今见洞口被堵才缓下心神，努力思索同那长者的恩怨。
朱长龄本就是为了金毛狮王的屠龙宝刀才与她近好。如今阴谋被揭，自然是撕破脸来。
“小丫头，你可是误会了。我和你义父可是至交好友，如今他逢难，我自当要略尽绵薄之力了。”这时候他倒还要装模作样。
她连连打断，“义父？哪来的义父，我却是不记得了。”后脑的伤鼓得厉害。
朱长龄闻言，心里一动。哈，看来是跌落悬崖时摔坏了脑袋，真是天助他也。花上三个时辰，他倒将张芜霁的身世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些反而要比她还仔细。只不过总要添油加醋一番他如何和狮王谢逊兄弟情深。
张芜霁听着他这番讲述时，零星一些记忆已慢慢涌上心头。当朱长龄讲至张翠山夫妇皆自尽于武当山时，她心口一疼，差点就要呕出血来。
待朱长龄讲得是口干舌燥，她却只淡淡一句。“朱伯伯，既然你说屠龙刀是我义父的东西，你们干嘛还要抢。”
朱长龄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还想要解释。又听她说。
“在我听来，你们都是坏人，我还就偏不告诉你我义父在哪儿。”张芜霁朝洞外啐了一口后，便又朝狭窄的孔道中又爬行数丈，眼前越来越亮，再爬一阵，突然间阳光耀眼。他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开眼来，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匆匆数年而过，其间她偶得了九阳真经的秘籍，修习之下竟叫全身寒毒退去，已不再是垂死之相。
在谷中逍遥快活，懒怠如她，仰趴在大石头上，那几只受她恩惠的野猴子极通人性。此时正任劳任怨地替她敲腿捶背，她俨然一副山大王作派。
但只一点不好，她厨艺欠佳，每每都烧的焦炭连白猿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实在是想念谷外佳肴。
思来想去，幼时曾得太师父悉心教诲，也该去向他老人家报个平安。也还要回冰火岛将义父接回来，这些事可都是要出谷再办的。
于是她挑了个日子便拜别白猿打算出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