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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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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润泽是在张叔家找到父母的。
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到张叔家了，将张叔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拨开人群，叶润泽在张叔的房间里，看到了整个人靠在张兰秀肩膀上，痛哭的女人。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哭泣：闭着眼睛，满脸通红，泪糊满了整一张脸。在叶润泽有限的人生中，他从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悲伤和绝望，似乎支撑着精血的灵魂被抽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房间里并不像院子里多的是窃窃私语的唏嘘与感慨，这里的人大多沉默着，一脸的不忍和悲痛，有些人红着眼眶，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些人多是游猎队的猎人，黝黑精壮的汉子平时自诩顶天立地，将有泪不轻弹常年挂在嘴边，但如今却很多都捂着脸。
即使早有预感，叶润泽还是被房间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弄得有些慌乱，心里鼓动着满满的不安。
他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细想为什么大家要在张叔家如此哀悼，为什么张叔的妻子骆姨要哭得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绝望。可是平常很容易就遏制的思绪如今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他心里早就联想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直欺骗着自己，不停地暗示着，没什么大事。
但真的看到张叔尸体时，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往后仰，捂住了嘴巴。那似乎是被主人肆意玩弄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十分破败。整个身体就像个弓着背的虾米，脊柱凹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似乎已经进行过修容了，但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到临死前的巨大痛苦。整个尸体透出不正常的黑紫色。
这好像并不是人或者是普通的动物能造成的伤势......
一只宽厚的手沉默着捂上了他的眼睛，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人的手上满是手茧，即使十分的轻柔，但摩挲着眼皮还是有些生疼。
“不看啊，快去陪陪啊毅。”
“张叔他......”
“乖。”声音里是有些哽咽的沙哑。
村子里的人血缘上或多或少或近或远总有些联系，许是与叶升明同一小分队的原因，两家走得十分近。对叶润泽来说，张叔一直都是以长辈自居的。在叶润泽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和善的叔叔的形象。前段时间，叶升明被大岩蛇袭击受了重伤只能在家里疗养时，张叔里里外外都帮了他们很多。
叶润泽还清楚记得他一边爽朗着笑着，一边跟他聊天，一边帮他们砍院子里的木柴的场景。而这样鲜活的面庞，鲜活的人一瞬间就没了......即使叶润泽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小孩子，也是有些受不了。
在现实世界中的他，似乎一直以来都独来独往，没有什么亲戚，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公司里的同事也多是点头之交......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体会到亲近的人突然逝去时那种钝在心里的伤感。自己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张毅。
叶润泽缓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张毅的房间。张毅是张叔的儿子，与叶润泽差不多大。算是叶润泽在这个小山村里屈指可数的朋友了。但他平时要照顾妹妹，不是很经常会约他出来玩，很偶尔的会在晚上抱着他妹妹来院子里找他聊天。通常聊着聊着，两个人就一起逗他的妹妹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老式木门推拉时的“滋啦”声，显得尤为刺耳。张毅很久，才偏过头，看了叶润泽一眼，又沉默地偏了回去。他双眼红通通的，脸上却更多的是了无生机的麻木，但还是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抖着手臂，如同没有生命的钟摆，一下，一下......臂弯里，肉嘟嘟的小女孩睡得十分香甜。
叶润泽心都揪起来了，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就坐在他的旁边。沉默地坐着。
很晚了，他才跟着叶升明张兰秀回去。走的时候，他轻轻地抱了下张毅，低下头，看见张毅的眼眶更红了。
回去的路上，天很黑，夜色浓稠地似能滴出墨来。平时走习惯的乡间小路，似乎在这一瞬间越延越长，看不见尽头。
“真的很没用......”叶升明开口了，如同生了锈的提琴，声音十分嘶哑：“只能躲着，看着，听着，抖着，什么也做不了.....”
叶润泽早已经猜出来了，张叔是在打猎中遇到宝可梦牺牲的。看伤势，应该是一只力量强大的毒系宝可梦。深山里，毒系宝可梦很多，阿伯蛇，叉字蝠，臭鼬噗等等，但要有如此恐怖的能力能把人身体弯曲成那样的应该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几个。但每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在宝可梦的世界中他们都是极为不安分的存在，更不要说是在这个世界了。
“太不公平了，在宝可梦面前，为什么人类可以这么无力，这么渺小。我们所有人，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到底是不一样了。叶润泽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宝可梦的世界那么近，却又离宝可梦的世界那么遥远......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错还是对，但不管对错，似乎都是天方夜谭。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了。
他还是很想成为护猎者的，大狼犬的噩梦至今还历历在目，只是那遥远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他是真的看不清了。
回到家里，叶升明才详细说了这一场悲剧。张兰秀想把叶润泽赶回房间，却被叶升明制止了。
“孩子已经大了。”
张兰秀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遇到的是一只深紫色的有点像恐龙的宝可梦，牙齿尖利，尾巴粗长且状，额前有紫色的尖角。我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宝可梦,也不知道是什么......”
是尼多王。叶润泽在心里补充道。
如果是尼多王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尼多王在宝可梦世界里都算是比较凶残的一类了，比起大岩蛇的温和老实，尼多王的特点就是易怒。它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发怒，而一旦发怒，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摧毁个彻底是很难停下来的。它的身体如岩石一般坚硬，额前的角藏有剧毒，粗壮有力的尾巴更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虽然在游戏中由于种族值一般，尼多王的毒+地面的属性让他也被很多宝可梦克制，缺点很暴露，致使它很少被人选择成为打手，但是在图鉴的表述中，尼多王其实绝对不能小觑。这样恐怖的实力下，大狼犬是很难招架的。爸爸他们躲着其实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我们听到尖叫已经来不及了，就看到那只宝可梦急速地冲着峰平撞去，额前的尖角已经没入身体，然后是被那条粗壮的尾巴用力一抽，狠狠地撞在树上，树都被横根撞折。而峰平扭曲的身体开始发黑。太快了，真的就是一瞬间，”叶升明还觉着难以置信，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你们.......”
“我们连报仇都做不到，”叶升明咬着牙，眉眼间是难以消退的悲凉：“我们之前遇到了一只难缠的蛇纹熊，大狼犬已经受了些伤，就算是没受伤，应该也打不过。我们就只能躲草里，看着它捶胸动怒，发疯似的抽打着大树，整个地面都在抖动，我们都以为全部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叶润泽和张兰秀赶紧担忧地看着叶升明。
叶升明摆了摆手，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张兰秀的眉头狠狠地皱着，她不停地拍着胸口：“你可别吓我，有这样的宝可梦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灿阳他们已经在开会了，待会我也得过去商讨，我们可能要准备请张氏科技的警卫队了。”
“啊，那个不是.......”张兰秀很吃惊。
“诶，没办法了，只能看看能不能折中。”
“张世科技？”叶润泽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号了。第一次是叶升明给他讲村子建立的历史的时候说的，大狼犬脖子上戴的会放电的项圈，就是张氏科技的杰作。在叶润泽的心里，它已经上了黑名单了。
“嗯，很久之前，他们就想开发深山了，但我父亲那辈坚决不同意才罢休。”
“开发？”
“对，看中了深山的宝可梦。”
“是那些东西吗？”张兰秀也惊讶了，她一直以为他们就是觊觎深山这座山本身而已。她父亲一直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们害怕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数不尽的钱财。”
赤裸裸的恶臭的资本利益，就如同神奇宝贝里火箭队的勾当？丢开了武藏小次郎喵喵的滤镜，叶润泽心里一阵恶心。
“还没个数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怎么弄。”
“对了，再做一个护腕吧，短毛兔我放在厨房了。峰平这几天一直想抓着短毛兔，说是要给啊毅做护腕来着，刚抓到，人，就没了.......”
又是很长的沉默。
张兰秀眼睛还没消肿，又红了，点了点头，连连应好。
“短毛兔这件事别跟骆萍和啊毅说啊，特别是啊毅，怕他们多想，就更难过了，到时候就说是我多猎的。”
“嗯。”叶润泽郑重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似乎整个世界都安详了，只有虫鸣不断地拉长，拉长，在漆黑黑的夜里，有些诡异的悲凉。叶升明已经去村子家商议了，叶润泽被赶到床上睡觉。可他怎么也睡不着，张叔的音容笑貌，张毅的麻木，似乎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的清晰，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充满了上天的捉弄，厄运接踵而至，只是蒙上了你的眼睛，前方，未来，尽头，你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是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铺垫快完了，润润的只是一时迷茫了而已......
这两天，云支教的孩子期末考了，要帮他梳理复习，来晚了！！抱歉！！
一回来，就看到有一个数据的小目标达成了，太开心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所以，肥美的一章请笑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