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引魂可行？（gl）》星疏XS

2、第2章

　　一眨眼就过了四年，眼看着到了送小瑟无上学的时候，顾阿婆却为此放了难，原因无他，顾瑟无生来双目猩红，走路还磕磕碰碰，她怕送了小阿无去学堂后，别人把她当作傻子、异类。顾阿婆知道，阿无不是异类，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顾阿婆跑去镇上买了本《新华字典》和合订版的《四书五经》。顾阿婆未出阁的娘家祖上是朝廷的翰林大学士，朝廷几番易主后家道渐渐中落，即便如此，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她娘家也保存了许多文献书籍，于是在母亲的谆谆教导下，顾阿婆识得了不少字，还熟读了《四书》、《五经》。

　　就这样，顾阿婆靠着这几本书，开始当起顾瑟无的教书先生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顾瑟无倒也认得了不少字。

　　顾瑟无经常做梦，并且还梦游。梦里有花，有树，还有那永远攀不上去的大山。

　　她最常梦见的就是身穿印了一条张牙舞爪的怪物的红裙女子。

　　顾瑟无不知道她为什么老出现在她梦里，还老要她喊她婆婆。

　　在梦里，女子笑着和她说乖孙，婆婆教你我们仙家的法令，你可要记好了。

　　就在刚才，她又梦见了红衣女子，女子从万里高空跃然而下，快要到她面前时，用手轻轻一带，将她抱到了一处瀑布旁，紧接着，她听见女子喊道：宇宙乾坤，天地玄黄。阳人借道，阴鬼离散。

　　随后瀑布立即干涸，瀑布上跃下三个身穿白衣，手执木棍的“人”，其实他们手里握的是什么东西，顾瑟无也说不准，只能暂且称之为“木棍”。那些“人”落地之后，顾瑟无这才发现他们悬浮在半空中，脚没沾地。顾瑟无听阿婆说过很多鬼怪故事，阿婆说人们常说的鬼轻飘飘的，大多悬浮在空气中，她想，眼下三“人”是鬼吧。她呆呆的看着他们，手紧紧的拽着红衣女子的衣袖，突然大声喊了句鬼啊！接着又昏了过去。

　　“大王。”三鬼低头向红衣女子行礼，红衣女子纤手一挥道免礼。随即红衣女子吩咐他们要替她好好看着自家孙女，切莫让阳间人给欺了去。三鬼遵旨后便和女子一同消失在干涸的瀑布上头。如果顾瑟无现在醒着的话，定会惊讶的发现干涸的瀑布在他们离开后倾流而下，而山间云雾缭绕，恰似人间仙境。

　　“阿无呐，归来否？”顾瑟无耳边又响起这个声音。

　　顾瑟无知道，这是阿婆在叫她。阿婆说，每当她睡着很久没醒后，她都会叫她，喊她回来没，归来否。阿婆还说，这样是在帮她喊魂，魂离了体，不喊回来会被牛头马面当做恶鬼吃掉。

　　顾瑟无翻了个身，想睁开眼看看阿婆，眼皮耷拉着，怎么也睁不开。她急了，想喊阿婆，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这时，顾瑟无好像听见有人和她说别怕，马上就好。紧接着，顾瑟无感觉一团气从她的脖子冲了出去，和什么东西扭打在了一团，不一会儿，以气团的战败而告终。

　　她问你是谁，我怎么看不见你？

　　只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本座乃盘龙山的桂树精，奉命前来保护你。

　　顾瑟无只觉得奇怪 ，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年头桂花树都成精了。

　　虽然男子话是这么说，顾瑟无自然是不信的，毕竟老师说过建国后一切动物都不能成精。

　　顾瑟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睁开眼后发现顾阿婆靠坐在她的床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乖孙啊，你快醒醒吧，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她轻轻地拍了拍阿婆，问阿婆她睡了多久，阿婆见她醒了，顿时从床上弹起，又惊又喜。惊的是她睡了很久，她以为她的魂被牛头马面吃了，永远醒不过来了；喜的是她醒了，魂魄俱在。

　　顾阿婆告诉她睡了三天三夜后，便去弄点心了。

　　顾瑟无揉揉头，回想自己做过的梦，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后，只能作罢。

　　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去厨房找阿婆，没有看到阿婆。奇怪，阿婆去哪儿了呢？她自问道。

　　突然，顾瑟无哈欠连天，爬到床上又睡了过去。

　　阿婆经常说她是个迷糊蛋，睡起觉来怎么叫都叫不醒，如若家里糟了贼，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顾瑟无每次都会摸摸头笑笑说阿婆不会的，我有祖宗保佑。

　　将顾瑟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阿婆是个神婆，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到堂屋点香烧纸祭祀先祖。

　　堂屋，是顾瑟无梦游最喜欢去的地方。很多次，顾阿婆早上都发现她抱着祖宗的牌位躺在堂屋的棺材里。刚开始，顾阿婆还会被吓得惊惶失色，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棺材是顾阿婆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防止哪天撒手人寰而居无定所。

　　她又梦见了红衣女子，她叫她姐姐，女子却叫她乖孙，这让她感觉很不好。她看见女子向她招了招手，她走向红衣女子，突然，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群身穿黄袍的人，看见她，又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地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叫她殿下，她带着疑惑的目光抬头看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说了什么，她树起耳朵，却什么也没听见。

　　傻子，傻子，傻子，醒醒，快醒醒。一阵疼痛从双肩袭满全身，顾瑟无从梦里疼醒，是盘龙村的王二狗、庄卫国。王二狗和庄叔哆嗦着将顾瑟无拉了起来，顾瑟无这才发现，她又睡在顾阿婆的棺材里。奇怪，我之前明明躺在床上的啊，她想。

　　她有点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他们，眼珠一动不动。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庄卫国告诉她顾阿婆没了，死在了她家门前池塘里。

　　顾阿婆是被路过她家的村民发现的。顾阿婆浮在水面上，嘴唇发黑，眼睛瞪得像铜铃，当时看见顾阿婆的人都被吓了个半死。

　　介于顾阿婆生前是村里的神婆，给村民治好了许多医生都治不好的怪病，村里的人听说顾阿婆死了，都跑到顾阿婆家想送她最后一程。

　　结果，他们都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从棺材铺里爬了出来。“鬼啊”，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村民做鸟兽散。

　　这样一闹，屋里只剩下王二狗、庄卫国。

　　顾瑟无不明白，明明她睡觉前阿婆还跟她说她去做点心了，她还要她等她，怎么她睡一觉醒来阿婆就没了呢？她不信，阿婆身体明明很健朗，怎么会没了？她还没吃到阿婆给她做的点心呢。

　　她要去找阿婆。

　　她用手撑着棺材的两帮，从棺材里跳到了地面。她问庄叔阿婆在哪呢，庄叔用手指了下她家门前的院子，她随即像阵风似的往院子跑去。

　　顾阿婆的遗体用床棉被盖着，这棉被还是庄卫国从他家抱来的。顾瑟无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翻开了棉被，她从手缝里看见阿婆眼睛睁的很大，脸乌青，还有很多黑色的斑点，阿婆的手和脚比平时大了两圈不止。她哆嗦了一下，将手放到顾阿婆的眼睛上，想帮阿婆闭上眼睛。她觉得阿婆只是睡着了，不闭眼会睡不着的。

　　这时，庄卫国和王二狗冲了过来，她听见他俩说阿无、傻子，阿婆已经没了，节哀吧！

　　不！怎么可能，她不信，阿婆明明还好好的，一定是没睡醒，再睡一觉，阿婆肯定就醒了，顾瑟无如是想着。

　　睡吧，睡吧，阿无………

　　就这样，顾瑟无沉沉地睡了过去，昏睡前她听见了王二狗和庄卫国的惊呼声，她什么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