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65、64度

　　纽扣证物被送走后，薛恺在调查哲安娜住院情况的1小时内，检测中心便来了电话。
　　对方告知薛恺，那小小的纽扣是某种被特别订制的信息存储器。
　　那物件被埋在理查德血肉内多年却丝毫没被污染损害，值得庆幸的是，里面的信息得以保存完整。

　　听到这消息，薛恺精神一震，他立刻打电话给杰尔米警司，让对方对那纽扣存储器进行调查。
　　收线后，薛恺决定先将手头杰尔米交给他的任务完成。

　　此刻的他正站在梅克斯的资料室里，一个资料协调员正在一台老旧电脑上快速搜索着哲安娜的出入院信息。
　　盯着那资料协调员毫无情绪的面庞，薛恺正要开口，对方视线一抬，幽幽道：“找到了，资料显示哲安娜小姐于几个月前就出院。”

　　“出院了？”薛恺一脸意外，“她精神状态达标了？”
　　那资料员垂了眼，心不在焉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最多只能帮你查出入记录，缘由什么的你还得去问她的主治医生。”

　　感觉这资料员已经因为自己拖延对方下班时间而有些不耐烦，薛恺匆匆谢过了对方，便将自己的调查结果重新报告给了杰尔米。

　　不过通电话后，那个男人倒是完全没在意哲安娜的事情，而是语气急促地召薛恺回警局：“薛恺，科萨和你在一起么？刚才检测中心直接把调出的信息传到警局数据库，我们现在还在分析室，才看了几分钟，不过内容是很重要的线索。你现在和科萨尽快过来，我想，这信息的存在会给案件完全不一样的调查方向。”

　　听杰尔米的语气如此坚决，薛恺放弃了在梅克斯滞留，以最快速度赶回了警局。
　　跟警司糊弄了两句艾登未能到场的借口，但这次杰尔米看上去相当不悦。

　　“科萨么？还在梅克斯？让他赶紧过来！”命令出口，杰尔米拧起眉梢，“我怎么感觉最近很少见他？瞎忙乎什么呢？！”
　　感觉无论如何都掩饰不过去了，薛恺正决定替艾登扯另外一个慌，忽的身后有人稳步推门进了分析室。

　　“Lt，抱歉，我来迟了。刚才在梅克斯那边有些耽搁。”

　　讶然转头，薛恺正看到一脸正经的艾登迈入。
　　瞟了眼艾登，杰尔米脸上的不悦消散了些，但语气中还存着隐隐不满：“最近感觉你工作态度不是很积极。打起精神来，现在是节骨眼上，再努把力就能破案了知道么。”
　　“是。”点了点头，艾登严肃回应。

　　感觉和艾登见面简直像是见国宝，薛恺毫不遮掩地端视着对方，直到那个男人顶不住他的视压而回应地望向他。

　　“艾登。”下意识叫了对方一句，薛恺刚要说下一句话，那个男人却像是面对普通熟人一样跟他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后竟大步流星地从他面前迈过。
　　对方高大的身型略过身前时，薛恺甚至感到了一阵轻盈的风拂过面庞。

　　迅速转头，视线追寻过去，艾登却已经混入集合的人流，小心翼翼地凑到巨型电脑屏幕前观看不久前提取的信息。

　　情绪有些沸腾，但薛恺立在原地并没发作。
　　他特意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待心情稍稍平静后，才深深吸了口气向大屏迈去。

　　此刻那大屏上展现着纽扣存储器中的全部信息，现在屏幕上流动的正是其中一条视频。
　　望着那诡异的拍摄角度，众人知道这段视频是一段非法拍摄。

　　最开始视频中的场景还让众人有些疑惑，但当大群大群穿着类似中世纪教袍样衣物的人出现时，众警员们立刻便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场景。
　　薛恺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视频，听着里面诡异的背景音乐，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得不说，就算是不信教的人，在这种音乐渲染下，也可能会有那么点错觉被激发。
　　视频最初的十几分钟一直记录着教会的仪式及场景，众人做着笔记，对比着先前的推理和结论；不过在视频超过23分钟时，屏幕上略过了一个人影，眼尖的薛恺还没等那人从屏幕上完全走过便叫停了视频。

　　“喂，那个——”“稍微等下——”

　　他张嘴时，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转头，他和与他几人之隔的艾登无意识对视。

　　瞬间像是交织的闪电，两人陡然错开眼神，双双沉默下来。

　　看着那两个气氛微妙的男人，杰尔米不耐烦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一个一个说。”朝薛恺扬了扬下巴，杰尔米示意他先发言。

　　“Lt，刚才23分钟得时候，我看到一个很像詹妮弗的女人。”
　　“嗯？”眯起眼，杰尔米稍微倒回了一点视频。

　　和其他在场人员一番观察后，他恍然道：“是，没错，这人长得确实像詹妮弗。”
　　“可是——”房间角落里传来佩妮略带迟疑的声音，众人视线纷纷投向她，让那个很少在会议里发言的女人有些窘迫，“就是……詹妮弗她、她不戴鼻环的……”
　　这么说来，薛恺瞅了眼视频，也恍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女人戴首饰就跟化妆一样千变万化。”汤姆森调笑道，“你确定她那天不是因为心血来潮而戴了鼻环？”
　　“不。”佩妮认真地摇头，“詹妮弗很少戴首饰，连耳环都不戴，更别说鼻环这种东西了。而且她鼻子上也没有为了保持孔洞而留着的鼻钉。”

　　“不是詹妮弗却像詹妮弗？”又一个警员推测道，“那不很大可能是詹妮弗的姐
　　吗？毕竟两人是双胞胎，在那种昏暗光线下，认错的可能性也很高吧？”
　　“哲安娜？”薛恺微微皱起眉。

　　他想到了现在在密集调查詹森的叶承和廖哲修。

　　“你是说这个哲安娜可能是教徒？”
　　“嗯。”又有一个眼尖的警员指了指屏幕上女人那低胸教袍没遮住的胸前纹身，“那里，有个五芒星的纹身。”
　　“所以现在又出现两条调查方向。哲安娜的存在，还有她的纹身。”汤姆森勾唇总结。

　　“梅克斯说哲安娜在几个月前就出院了。”薛恺补充，“如果这个哲安娜真是教徒，那现在找到她就是第一要务。”
　　“另外，调查这段视频的日期也很重要。”杰尔米道，“我们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参加教会的时间和首例挖心案件的前后。”
　　“老大——”汤姆森歪头，“并不是参加过教会的人就一定有嫌疑吧，这么查得查到猴年马月？”

　　这话说完，屋里一众警员全部回头望向汤姆森，感慨于对方挑战权威的冲动。

　　果然，杰尔米脸色一滞。
　　但难得的，这次他认为汤姆森的话不无道理。

　　沉默了几秒，他点头道：“汤姆森警探说得有理，确实参加过教会的人不一定有嫌疑。”
　　认为自己成功支配了一次警司想法，汤姆森喜出望外。

　　不过还没等他偷乐，杰尔米却转头对薛恺说：“关于哲安娜和纹身问题，你跟科萨两人一人领一条线索调查。哲安娜还有纹身那边的线索都搞清楚。D城所有犄角旮旯的纹身店都给我找出来调查一遍，按大区调查，重点集中在命案所在区。搞清楚本区域内以及外区所有纹过这种纹身的人。”

　　“是。”

　　薛恺和艾登领命。

　　“呃，Lt，这段时间我还比较闲——这活儿我也可以干。”汤姆森用一副讨好面容道。
　　“你说的对，这活儿你也可以干。不过基于你上次判断失误间接导致托马斯死亡，这次保险起见，就把新机会让给科萨警探他们，这样也公平不是么。”

　　杰尔米笑得温和，汤姆森却生生有种被轰炸的感觉，一脸锅底灰，周遭观望众人暗自抽吸，幸灾乐祸于杰尔米警司直戳某汤要害。

　　薛恺甚感爽快，领命后他本打算跟艾登商量一下，对方却闪身出了警厅，大步流星地往大街上迈。
　　远远看着对方背影，薛恺忙急呼了一声：“科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直呼对方名字而是脱口而出姓，但那一瞬的生疏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清晰地感到了两人此刻的隔阂。

　　果不其然，艾登没回头。

　　“你他妈的——”
　　望着艾登背影，薛恺恶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掏出手机给艾登来了一串夺命连环call。
　　让他意外的是，在他打出第十通时，艾登竟直接关机。

　　傻愣愣地立在原地，薛恺在那几分钟内表情变化了很多次。
　　从震惊到愤怒再到麻木再到冷漠。
　　“真是够了。”默念了两句，薛恺双眼如灼起的火焰怒烧着艾登离去的方向。

　　他现在就决定先把杰尔米的命令推迟，此刻的他第一要务就是解决艾登和这案子之间的遗漏问题。
　　奔走中，薛恺下意识压了压腰间配枪——如果那混蛋真是幕后主使，弄了这么多烟|雾|弹在这中间当间谍……甚至玩弄他薛恺的感情，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一枪崩了对方。

　　**

　　廖哲修和叶承返回了住所后便搜出了不久前他们混入教会时拿到的传教手册。
　　翻看着那厚重书本，廖哲修特别研究着书页里的仪式图。
　　联系起之前两人亲身经历的场景，廖哲修道：“你还记得当时仪式的具体流程和内容么？”
　　叶承遗憾地摇头：“你不记得那天我吞了药，神智恍惚的事情？我只记得零星片段，不过你要让我说出个前因后果，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干涩地笑了笑，廖哲修点头：“没事，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指着那手册上的仪式图，廖哲修道，“我记得当时教会大殿下的五芒星阵还有后来出现的五角上的人。”
　　努力回忆着，叶承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当时五芒星中间有人么，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往周围几个人身上喷。”

　　“没错我记得。”廖哲修道，“还有那五个人身上的字母。”
　　“一定要说是字母的话，倒不是英文的。”叶承道，“我觉得像是希腊文。”
　　廖哲修对叶承的说法十分赞同，但让他遗憾的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字母。

　　“希腊文……”摇着头，廖哲修挫败道，“你能想起来具体的么。”
　　叶承揉了把头发，展现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了，那天晚上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团浆糊，我实在没法帮忙。”

　　理解叶承，廖哲修只是叹了口气，双肘撑上桌面，疲惫道：“第一个受害人是‘The unlucky’，如果是希腊文，这东西怎么拼？”
　　丝毫不怠慢，叶承掏出手机一番搜索。

　　“嗯……希腊文的The unlucky是……额，这一长串的，我不会读，你来看看吧。”

　　说完，叶承把手机递给廖哲修。
　　只见那屏幕上是“τυχο”。
　　皱眉望着那行希腊文，廖哲修忽的面色一变：“你查一下其他受害人代名的希腊文。”

　　看着廖哲修那突然正经的模样，叶承点了点头，快速动起手。
　　很快，一 串列表展现在廖哲修面前：

　　The innocent:αθο;
　　The passenger επιβτη;
　　The sinner: αμαρτωλ；

　　看着那些陌生的外文，廖哲修嗤笑了一声，随后道：“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调查就不用绕那么多弯子了！”
　　转头看着廖哲修，叶承也隐隐有些感觉：“喂，哲修，这些词的开头第一个字母是不是仪式上那些人身上的字？”
　　“是。”廖哲修点头，“虽然记得不真切，但仔细看看还是觉得挺眼熟的。不过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凶手已经算是完成了他仪式的重点过程。”

　　“你确定么？”叶承道，“那站在五芒星阵中间的那个人，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薛恺之前不是说他怀疑五芒星阵和地点有关系么？”廖哲修道，“对比之前几次案件，案发现场的排列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所以对凶手来说，现在剩下的就是五号受害人的生殖器转送以及第六号人选的情况。”叶承补充，“生殖器的运输选址我们大概没可能猜中，不过如果薛恺的地点理论成立，那么凶手很可能在五芒星的中心区域踩点。也就是说，凶手在选择杀戮对象前，至少会有一次亲历中心地点的机会？”

　　廖哲修思考着叶承的话，眉间阴云始终无法散去：“这还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猜测的方向不正确，那么我们浪费在这条线上的时间将由未来可能的六号受害人付出代价。”

　　“所以现在怎么办？”看着两人手边的教会手册，叶承道，“通知薛凯他们么？”
　　“不。”廖哲修道，“仅仅是‘中心区域’也实在没法缩小范围，毕竟中心区域有代表性质的建筑和街区太多。”

　　叶承缓缓低了头，仔细研读着那手册上的每一行英文。
　　两个男人在地点理论上花了不少时间，中间遇到了几处瓶颈，不过终于被两人强行解读。

　　三小时后，叶承看着那教会手册，已经有种想吐的冲动。

　　他盯着身边的可怜搭档，疲惫道：“你我智商不低，但也不算出众，等我们研究出正确的方向，不知道案子会是什么进展。”
　　廖哲修：“你以为联邦和DPD那边能拿出更好的线索么？如果有，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没有，我们俩这条线就算是歪门邪道，也算是最接近真理。”

　　摇了摇头，叶承看着他俩从教册中做笔记时抽出的那句话，叹了口气：“‘真正的救赎存在于至高无上之地，将被施与死心塌地的信奉者。’这么拗口的东西到底能怎么翻译？”
　　“‘至高无上之地’，是指高度么？”廖哲修挠着头，“如果是指高度，那中心区域几乎没什么高层建筑。”

　　叶承在廖哲修说出这句话时便抬头望向他：“不。中心区域一定要说其实是有的。希斯夫铁塔的顶端，那里算是全市最高的地点了。”
　　“那种顶端层根本没有可站人的观景台，更别说还要制造仪式氛围了。”廖哲修否认。
　　“至高无上之地……最直观的解释就是这个。一定还有别的可能性，不过先搞清楚这条再说。”

　　廖哲修伸手抚着下巴：“那铁塔附近会有监控么？如果只能看到一角，我想监控的意义也不大，毕竟凶手完全可以绕开监控从后面上塔。”

　　看着对方那认真的样子，叶承忍不住苦笑出声：“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理论，而这理论的基石是地点推理成立的情况。如果地点推理本身站不住脚，那一切都白搭。”
　　“如果可以的话——”

　　“嗡——”

　　廖哲修的手机一阵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颇为困惑，但很快便划开接听：“薛探？”

　　“廖哲修，挖心案件方面，你们还有新突破么？我需要现在就有进展……不管你们怎么想，我现在要找科萨对峙，但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如果他是凶手，告诉我，他下一步最可能的行动方向。”

　　廖哲修是公放，于是他跟叶承意外地对视了一下。

　　见这边没回应，薛恺的声音开始失控：“不管你们现在有什么理论都立刻告诉我，无论怎样，我特么都要见到科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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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腊文系统貌似显示不全，亲们凑合看看吧，大意明白就好~
感兴趣的亲可以自己去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