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51、50度

　　次日晨，薛恺先后接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来自詹妮弗关于万圣节晚会的通知，第二通则是廖哲修和叶承那边相关的案件进展。

　　和艾登一样一无所获的薛恺在听了叶承方面的消息后，憋屈已久的心态免不得有些崩，挂了电话后，连爆了数句粗口。
　　就站在薛恺身边的艾登成了那几句粗口最初的荣幸听众。
　　他无奈地笑着，伸手探上薛恺肩膀拍了拍：“遇到瓶颈也不是第一次，急也没用，你就别大动肝火了。”

　　“这他妈的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薛恺骂道，“你看着吧，那混蛋肯定在暗处笑我们办事不利被他耍得团团转！”
　　“也许是吧，不过如果让他得意一阵子就能让他露出马脚的话，我想也没什么不妥。”艾登道，“这事情等不得但也急不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从寥寥线索里找到新方向。除了一双慧眼，现在大概真需要借点运气了。”

　　“万圣节晚会？”薛恺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仿佛还卡在先前的通话中，“詹恩那丫头是特么脑子进水了么？现在专案组焦头烂额成什么样子谁有心情参加什么狗屁晚会？？”
　　“Kay。”艾登覆在薛恺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过头了。这事情也不是詹妮弗举办的，火不能这么泄。”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敲醒了薛恺，本想再爆发两句的他生生将一顿气话压回胸口。
　　他烦躁地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晃了晃脑袋，看也没看艾登，草草撂下一句“我去外面吹吹风”就径直向警局外而去。

　　看着薛恺背影，艾登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便安静地跟上，直到尾随对方进了一条颇为狭窄的小巷。
　　本以为对方偷偷溜出来抽烟，但艾登观察了一会儿，注意到薛恺只是走到一处墙边，仰头靠上，闭眼微微叹了口气。

　　冷意渐盈的空气中，薛恺口中的白雾一团团呼出，没一会儿便烟消云散。
　　艾登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便缓步向薛恺迈去。

　　听到脚步声，薛恺侧眼，在定位艾登的瞬间，又重新疲惫地闭上了眼。
　　走到薛恺身边同样靠上墙，艾登点了支烟，单手插口袋，半眯着颇为迷离的眼，一点点吐着烟圈。

　　闭目养了会儿神，薛恺道：“艾登，我在你下风口。”

　　言下之意——

　　掐了那该死的玩意儿。

　　咬着烟没动，艾登转头望向薛恺，视线自对方眉心一点点滑至下颌。
　　感到烟团直面击中自己，薛恺忍不住恼怒地转头，却讶然发现艾登的脸近在咫尺，且那双碧蓝若浅海的眸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脊背上的汗毛立刻无来由地慢慢立起，薛恺回望着艾登，微微动了动喉结，半晌皱眉道：“……干什么？”

　　慢慢将烟从唇边拿开，艾登的面容又向薛恺进军了几寸。
　　下意识向后微微仰了仰头，薛恺绷起牙关，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大脑却一时想不到回应的词语。

　　艾登丝毫没有因为薛恺的窘迫而撤军，他一点点靠近，直到双方唇畔的距离不足几厘米。
　　嗓子口十分干涩，薛恺几乎完全缩起了脖子，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动作看着近在咫尺的艾登，但却并没有推开对方或询问什么。

　　视线挑逗性地落在薛恺唇上，艾登像是审视什么般，半晌，忽的徐徐吐出一口烟，勾唇道：“现在，冷静点了么？”

　　这话说完，艾登径直撤开了身体，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望着薛恺。

　　傻在原地，薛恺似乎还沉浸在先前艾登制造的暧昧气泡中，久久没能回神。
　　垂眸笑了笑，艾登转身径直向小巷外迈步。

　　走了没两步，他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颇为沉重的脚步声，下一秒，肩膀便被硬扳了过去，领带也遭殃地被恶狠狠地扯住。

　　并不意外视野中闯入的是薛恺那张带着愠气且通红的脸，艾登半挑着眉，等待对方发话。
　　气喘吁吁硬扯着艾登领带的薛恺以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对方，很明显是想张口骂什么，但对上艾登那双眼，他又突然哑言，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吼一句“你特么怎么没吻我”或者“你特么怎么敢勾引我”么。

　　荒唐至极。

　　于是这场从开始便已经胜负分晓的瞪眼比赛瞬息间告终。
　　薛恺以纸老虎的架势僵直了一会儿，终于松开艾登的领带，受辱般侧开了眼，憋着满肚子的火。

　　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恺的反应，艾登并没搭话。

　　捉弄人并不是他的长项，但看着薛恺毛躁的样子，他觉得心下奇痒难耐，十分想手贱地去刺激对方。

　　片刻后，恼怒难忍的薛恺一脚踹翻了路边一个无辜的垃圾桶，但很快便想起自己是执法人员需要以身作则，于是又认怂地黑着脸，灰溜溜重新将垃圾桶捡起，讪讪地将一袋袋抖落的垃圾扔回桶里。

　　唇角一直带着一抹不明意义的笑，艾登缓步走过去帮薛恺捡垃圾。
　　中途两人没说一句话，也没对视一次，但艾登发现自己相当享受这种难得的二人时光。

　　上午和下午时间很快过去，专案组就现有线索进行了各方渠道的调查，然而进展甚微，着实让众探员们心急火燎。
　　由于是万圣节当天，薛恺从办公桌抬头时能看到不少穿着诡异服装的人员进进出出警局。

　　街道上也不乏万圣节气息，不少小鬼头们穿着鬼怪的服装冲路人扮鬼脸，就连警局本身也为了当夜万圣节晚会装点了不少化纤蛛网以及南瓜鬼头。
　　那种带了点调侃意味的活泼气息与此刻专案组的凝重氛围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晚会正式开始前半小时，薛恺依然埋头在办公桌前，双眼死盯着先前的调查资料，想将自己从周围逐渐喧闹的环境中剥离。

　　晚上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艾登站到薛恺身边拍他肩膀时，薛恺只是冷冷地抛了一句“你去放松吧，我还能再干会儿”。
　　不过艾登的手劲并没放松，让薛恺忍不住抬头想抱怨两句，但他注意到艾登眼神，便会意地往门口张望，正看到总警司带着自己扮成蝙蝠侠的儿子从正门进入。

　　瞅着总警司和周遭警员打招呼，艾登忍不住凑到薛恺耳边，虚起声音道：“显然我没有总警司有魅力，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
　　薛恺回瞪了一眼艾登，道：“我其实很好奇到底是谁怂恿总警司举办这场舞会的，实在是……有够愚蠢。”

　　艾登：“Kay，不少组员就盼着能有个喘息的空。警员也是人，一直绷着弦，对效率没有任何帮助。”
　　薛恺恼，但依然克制着语气：“外面有个杀人的疯狗，能阻止他的除了我们没别人，我们却在这儿——”看着自己身边走过去一个穿着蜘蛛侠套装的同僚，薛恺憋屈道，“扮跳梁小丑。”

　　这话刚落，薛恺抬头，又瞅见刚进门的叶承还有廖哲修，忍不住一阵意外。
　　注意到噤声的薛恺，艾登顺着对方视线望去，看到叶承时也是一愣，随后表情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些。

　　当叶承和廖哲修站定时，立在警局中央区域的警员们已经开始合力将办公桌推向墙边，以制造出一块颇为广阔的空地，方便后来人员落脚。

　　最初的布置本还没有将万圣节的氛围渲染地有多浓烈，但半小时后，整个警局大厅的灯光改成了类似舞厅内的琉璃灯盏，再加上不知何时进场的DJ开始打碟，先前严肃的内部氛围一瞬一扫而空。

　　薛恺愕然地瞅着正经八百的警局大厅瞬间堆满服饰各异，形态奇葩的同僚，忍不住疲惫地伸手按上太阳穴。
　　此刻，身着便服的他们看上去反而像是一帮扎眼的外来者。

　　立在他身边同样没有变装的艾登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耸肩道：“偶尔不按规则走一次，也是一种醒神的方法。”

　　薛恺转头在暗淡的类舞厅灯光中瞥了艾登一眼：“你去休息吧，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参加什么晚会。”

　　言毕，薛恺转头开始寻找自己那张早不知道被推到哪里去的办公桌，准备拿几份资料找个僻静的地方继续研究，但刚迈了两步，他忽的感到肩膀搭上了什么人的胳膊。
　　一转头，他正看到艾登面无表情地揽着他，将他向“舞池”边缘拽。
　　“喂。”薛恺无奈地撇唇，“我就跟你说我没心情。”

　　径直将薛恺拽入走廊转角，艾登侧身立在墙边，像是间谍般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
　　任对方揽着自己肩膀，薛恺不自在地动了动，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
　　“嘘。”艾登在确认走廊上的同僚都集中到警局中央大厅后，压低声线对薛恺道，“发下午没完成的神经。”

　　言毕，他单手捏住薛恺下颌，强迫对方面向自己，轻柔地吸了下对方唇角。
　　那声颇为清脆的“啾”声刚响起，薛恺便顺势将艾登胸口推开。

　　恼怒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艾登，薛恺厉声：“你是怎么了？接吻接上瘾了？”回忆着上次艾登心情不好，也是在警局外大街上直接扯着自己粗暴一吻，薛恺便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我不是你的‘接吻’搭档——”

　　这话落下，两人间弥漫的暧昧氛围丝毫没有散去，艾登只是用那张颇为正直的脸继续盯着薛恺，让人很难相信几秒钟前对方曾那么热切地索吻。

　　又和一语不置的艾登对视了一会儿，薛恺径直侧开了脸，微微叹了口气，闭了眼。
　　他其实并不排斥艾登的吻——如果一定要说，他甚至是有些期待和艾登两人之间有进一步的感情交流。
　　然而自从有了和对方的419，薛恺突然意识到两人开始向着某种无法定义的草率□□关系发展——

　　而仅仅是这种发展趋势，就让他莫名恼火不已。

　　艾登一向不是轻率的人。
　　薛恺很清楚这点。

　　所以当对方什么解释也没有，甚至没认真找他谈过两人之间的事情就三番两次有如此轻浮的行为时，这让薛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在艾登心中的位置。

　　——对方觉得，他是很随便的人么？
　　——对方觉得，他是个玩一玩就拉倒的人？
　　——对方觉得，他是……炮友？？

　　正当薛恺埋头在自己凌乱的思绪中时，他忽的注意到面前艾登缓缓侧开了身体，那表情看上去像是谁家的弃犬般绝望而无助。

　　“是因为叶承么。”

　　并没看薛恺的眼，艾登没头没尾地低声哼了一句。

　　嗯？？

　　眯起眼，薛恺尝试追寻艾登的眸，但对方已经退开了身体，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般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会错意了。”

　　……什么就会错意了？？

　　薛恺眉梢皱得更紧。

　　不过艾登显然没打算再给他询问的机会，像是经历了什么窘迫的事情，转身迈着长腿迅速离开了现场，留下一头雾水的薛恺尝试破解对方那无来由的话。

　　——是因为叶承么？——

　　叶承？这事儿跟叶承有什么关系？

　　反应了一下，薛恺想到艾登其实猜到了自己和叶承之间那段小插曲。
　　立在原地，薛恺望着艾登离去的方向，慢慢意识到了什么——

　　那家伙，难道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