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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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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民的男同学认识南稚,知道叙民有一个妹妹,却没想到叙民还有一个妹妹,正要称呼,看清了凌霄的脸,不觉讶然道:“你,你是女佣?”
凌霄莞尔一笑,低头“嗯”了一声。
男同学忙解释:“我是说,你是《舞女》里的女佣,是吗?”
凌霄这才明白对方认出她来,也难怪,她在舞台上并没上什么浓妆,打扮也和日常差不多,被人认出来也正常。只是忽然被人在现实生活里叫出舞台上的觉得,凌霄不好意思起来,胡乱取过东西转身走开。
那男同学手里的东西被凌霄接过去了,才恍然大悟起来,忙赶上去要把东西接回来。叙民正看着司机和门房搬东西,遥遥看到同学和凌霄两个人在垂花门底下争执,不觉惊讶道:“文良,怎么啦?”
凌霄争不过对方,听叙民叫这人的名字,才知道他叫文良,也不知道对方姓氏,不好称呼,只能垂手由着他把东西又抢回去。
马文良抢了东西在手里:“没什么,我自己提进去。”
说着也不容人多问,也不管认不认路,直往里走。
叙民笑着看他们两个人抢东西,又见凌霄并无异样,而马文良慌了手脚,叙民便已经猜到马文良是为了凌霄的缘故有些不好意思。数月不见,凌霄出落的更加漂亮,是而叙民心里虽然气恼马文良自作多情,又难免心中得意。
待到晚上安顿妥当,南稚才把前些时候上台的事情一一与哥哥说了,叙民不曾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妹妹会出这样大的风头,虽然意外,但也知道妹妹喜好交际,而且之前便常常出演舞台剧,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凌霄这一节外生枝,倒是叫他毫无防备。
“你不该叫着凌霄胡闹。”叙民拿出二哥的身份,教育妹妹,他私以为凌霄是他的附属品,自己的女人,终究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凌霄和南稚不同,南稚或许会找一个同样爱交际喜欢抛头露面的老公,但凌霄的归宿是良母贤妻。
南稚却不服:“这是什么胡闹,我们不偷不抢,而且受到观众喜欢,导演还说好了要分红,二哥,要是你胡闹能闹成我这样,我就不叫你二哥哥,改叫你大哥哥。”
叙民道:“你现在还小,对社会上的事情不懂,这样随意的出头,不是好事情。”
“哦?”南稚垂了垂眼皮,不赞同的睨了哥哥一眼:“原来我们这是出头,那你天天去跳舞场上出头,便是好事情?”
叙民没有妹妹的嘴巴快,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被她以攻为受的一驳,好不容易端起的哥哥架子一下就散了,叙民摆手:“罢了罢了,你去闹,只以后不许带着凌霄。”
南稚却不会理会,乘胜追击道:“凌霄是母亲买来的,又不是你的,你不许我带,你是她什么人?我偏要带。”
叙民听妹妹提及母亲,倒是受到了启发:“你去问母亲,看她叫不叫你带凌霄去上台。”
南稚噗嗤一笑:“这用不着二哥管,母亲现在还没回来,‘法无禁止即可行’,等母亲回来了,我自然去问,你现在巴巴叫我去问,我要是去问了,岂不是着了你的道呢。”南稚知道自己一去问,母亲定然驳回,不仅驳回,还要叫她不要出去,她才不傻呢。
叙民被驳的无计可施,索性要走开,心里下定注意不许凌霄出去,他管不住妹妹,但凌霄他总能管得住。
兄妹二人开辩论赛的时候,凌霄正在南稚房里收拾东西,书籍画册铺了一地板,她正低头分类,忽的听到壁上电话铃响了,凌霄赶忙丢下手里的书,起来接电话。
只听电话里面有个不熟悉的女人说道:“张二爷在家吗?”
凌霄正预备说“在”,听着电话里那女子声音娇媚,不晓得是叙民哪个朋友,她转念一想,道:“这会不在,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我叫二爷等会给您回电话。”
电话是宫美凤打来的,她和叙民才从火车站分开不久,这一路去广州,叙民特邀了她同行,回来的时候亦是一起回来,两个人行礼放在一处,箱子混了,美凤到家里发现一箱子都是叙民的东西,想来自己的那个箱子是在叙民这里,因而打电话约着交换。
未料到叙民此刻不在家,美凤听着接电话的人是个丫头口吻,便道:“没什么要紧事,等二爷回来,请告诉他来一趟桐华胡同,叫他带着褐色皮箱,要紧,劳烦叫二爷别忘了。”
凌霄应了,挂断电话,看看叙民兄妹两个还在正房里吵嘴,先放下手里的活,凌霄走到东厢房去找到电话里那人提到的褐色皮箱。
叙民房间里的东西她都熟,那只褐色皮箱的很容易便被她找到了。皮箱是新的,带着密码锁,但是密码并未打乱,凌霄只轻轻按了开关,箱子立时开了。
一箱子红红绿绿的旗袍跳在凌霄眼里,她心蓦地一绞,忍着心慌往下翻了翻,一层一层的旗袍,颜色款式五花八门,最后一层是个红木首饰盒子,凌霄不必再打开,也知道这是个女人的行李箱。
行李箱氤氲着女人的香水味,熏的凌霄发愣,蹲在行李箱前半晌,只听叙民在外头喊她。他还以为她在南稚房里收拾东西。
凌霄把那褐色的行李箱按照原样关好,走出东厢房。
一出门迎头便遇上叙民。
“凌霄,你怎么在我房里?”他没看出凌霄脸色不对,正准备把不要再去舞台上演戏的事情告诉她。
南稚后脚便从正房里跟出来,遥遥笑道:“二哥,不许你私下和凌霄交涉,我要听着。凌霄,”
一语未完,只听正房里电话铃声大作,南稚丢下二人,忙去接电话。凌霄以为刚刚的女人又打电话来,绕开叙民便往正房里走。叙民想要拦住她说几句话,但她走的毫不含糊,叙民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南稚一手握着话筒,对正欲进门的凌霄道:“我说是谁呢,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在讲演戏的事情,白先生就邀我们去拍电影。”
叙民跟着凌霄的步子走进来,拎了一把前襟,在木椅上坐了,知道来电话的是白世林,不好直接叫凌霄说不要去,但他直冲凌霄摇头,示意她不去接南稚的话茬。
南稚乖觉的厉害,立马不依了:“二哥,你再摇头,我便叫门房把你拉出去。”然后她又冲向凌霄:“凌霄,不要听他的,等我们拍电影挣了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下馆子,叫他羡慕去。”
同电话里的白世林又笑着讲了几句话,南稚把话筒伸向凌霄:“白先生说要和你说几句,他怕我说不动你。我不信,我就这么没有口齿?”
“快接,我倒要看看白先生的口齿。”南稚示意凌霄去接,拉长了电话线靠近她,只怕电话线再长一点,她就要抓过凌霄把话筒硬塞给她。
叙民站起来便要阻拦,凌霄原本并没有要接的意思,但叙民一阻,她反倒走近南稚几步,不叫叙民拦着。
南稚一手抓话筒,一手抓凌霄的胳膊,把话筒向着凌霄手里一塞。
“凌霄,”叙民提高了声调,声音不同往日的温柔可亲,多了一分提醒的意味。
凌霄被他的声音又一气,索性也不听世林在话筒里讲些什么,只干脆道:“我愿意去。”
叙民声音从提醒变成了直接的阻止,他也不怕世林能听到:“凌霄,不许去。”
南稚扑上去捂哥哥的嘴,捂的叙民左右摆头。
“南稚,别胡闹。”叙民握着妹妹的手腕,但南稚不许他干涉凌霄的行动,对他又是推又是挠痒,嘴巴更是不停,一边说着“自由”一边说着“民主”,吵着叙民不叫他插嘴。
兄妹两个吵的不可开交,凌霄倒是一片安静,对着电话里的白世林从从容容又道了一句:“世林,我去。”
等凌霄挂断了电话,白世林还有点不确定她答应的这样爽快。而且破天荒的独独叫他一声“世林”。
他觉得凌霄有些奇怪,听着电话那头吵嚷成一团,也不能仔细问她是怎么了。只能先按下这段心事。
电影是苏慧冲起的头,世林告诉慧冲他请了张南稚和凌霄,苏慧冲只看了看她们两个女孩子的照片便点头应允了。苏慧冲对女艺人们没什么兴趣,早早就已经结婚的他只对两件事感兴趣,一是冒险,二是斗蛐蛐。
冒险的结果是,他的妻子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在去非洲的路上死于空难,苏慧冲从此便对冒险失去了兴趣。
斗蛐蛐的结果是玩物丧志,花了大把的钱,一朝醒悟,他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又花了大把的钱从一个破产的美国人那里买到拍电影的设备,苏慧冲开始进行人生中第三件感兴趣的事,拍电影。
试镜,定妆,凌霄与南稚两个候选人对比一番,他最后选定了凌霄作为女主角,凌霄的脸盘小,上镜好看,对此,南稚倒是一笑置之,落选女主角之位对她来说没什么要紧,倒是世林过意不去,推荐她表演一个配角,南稚无意从事小的角色,反而热心地帮起导演拍电影。
等到叙民忙着把宫美凤那段行李箱的公案了结,凌霄的电影已经打算开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