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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东京屋宇栉比,市井繁盛,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道上人潮攒动,车水马龙。

      进城后白玉堂自去寻乐,便与展昭分道扬镳。展昭为了躲避行人,一路牵马穿行,到了开封府衙,门口侍卫看到他回来迎上前来接过马缰绳,道:“展护卫辛苦了。”

      展昭道:“哪里。大人在府中吗?”

      “在的,应该和公孙先生在书房。”

      “好的,我这就去向大人复命,”展昭又转头拍了拍马脖子,对侍卫道:“剩下的拜托你了,奔虹也辛苦了,烦请找人为它打理一下。”

      侍卫道:“展护卫哪里话,请放心吧。”

      展昭点头,目送爱马被牵走,撩起前摆进了门,及到书房门前掸了掸衣裳,正听见包拯的声音:“……陛下废后不久,如今便任用庞吉为“计相”,庞吉此人利权反覆且精于世故,而三司掌管国家财权,最要紧的便是克己奉公,我看庞吉绝无此等心胸,陛下这般庇护,任人唯亲,恐酿成危局!”

      展昭没有多等便报进,包拯正与公孙策商议政事,看到展昭回来颔首示意,原本严肃的神情缓和不少。公孙策关切问道:“展护卫回来的好快,一路辛苦,此行应该顺利吧。”

      展昭道:“禀大人、公孙先生,一切顺利。”接着把事情简明叙述了一番。

      “好。”包拯听完点头,算是肯定,又道,“白玉堂的确难得,只是因为私情而妨碍司法,还是有些不妥。”

      “不怪乎欧阳太守说大人‘素少学问’。”公孙策笑道,他引用曾经欧阳修对包拯一番评价,意思是包拯过于严谨执着,有时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包拯一愣,立刻明白了公孙策的打趣之意,摇头失笑:“公孙呀公孙,你这是埋怨我还是劝我。”

      “欧阳公此话有理。”公孙策道,“大人的确有些不通世故,虽然白少侠此举给断案带来些波折,高提刑也不是全然按照章程办事,但毕竟还是符合大义的,‘事可从权,勿以小瑕,遂妨大礼。’您就是太峭直耿拙了。”

      “先生之言在理,但有些事可以不计,有些事却万不可妥协的。”

      “敢问大人,可是属下刚才在门外所听到的事?”展昭也是聪敏之人,无须多言便能通透。

      包拯面色又深沉下来,公孙策道:“余校理等人曾弹劾庞吉无力担任推官要职,且劝谏官家不可无原则任用外戚,不曾想他反而连升至三司使。大人也觉此事殊为不妥。”

      “今日下朝后他们有意与我商议……”包拯略一停顿,转而道,“展护卫,天色不早,你稍事休息准备用膳吧。公孙先生,我们也一同用点儿,晚上再议。”

      展昭行礼告退。在展昭心里,包拯一向深居简出,独来独往,从不结交朋党。新政初兴,包拯没有随风起舞,新政被废,包拯想方设法保取受政局变动牵连的能臣,既能在波谲云诡的政局中独善其身,又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信念。用近乎苛刻的行事风格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用超然的态度做着执着的事情,这是大智慧,也是展昭决定效忠与守护的。

      夜幕铺下,华灯初上。展昭经过休整又来到书房,包拯和公孙策已在房内,他们从不回避展昭,因为展昭平素少言寡语,却也可以在关键处有所见地。

      公孙策先道:“陈、余二公都称得上是诤臣,连官家也往往奈何不得。但这次却铩羽而归。官家说或可调其外任,再无后续,本就是权宜之言……贵妃庞氏不可小觑呀。”

      “新政失败实为必然,企图以单薄手段解决大宋多年沉疴,反而会因下效之偏差而生新疾,欲速则不达,须细致谋划。如今陛下既要排除异己,又须稳定大局,有所筹谋也属必然,但一味扶持外戚只会适得其反。”包拯思虑更加深刻,“三司关系天下财政,庞吉实难担当。而我所虑者,是外戚趁机与奸吏勾连串通。转运使王逵就与多位朝廷要员过从甚密,其中就有庞吉。明日我也会上疏,请选内外计臣。近则三司使,外则转运使,更必须精心选拔。”

      公孙策道:“大人果然看得长远。那王逵十分猖狂,他任荆湖南路转运使时,刻剥百姓,酷法诛求财利,致使一路之民例遭荼毒,逃移死亡者无数。后被黜降,潭州父老数千人竟然共设大会,连续三天烧香点灯以示庆贺。可恨他善于结交权贵,如今再升转运使,恣行威福更胜从前。”

      提到百姓包拯不免痛心疾首:“此人屡贬屡任甚至不断擢升,再加上一个庞吉,难道欺我朝廷无人不成?”

      公孙策问:“诸公要与大人商议的大事就是弹劾这二人的事?”

      “不止……”包拯叹道,“你们也知陈州正属王逵管辖一路,近年来遭遇大旱,朝廷曾多次遣员赈灾,依然无甚起色,想必其中大有文章。余校理等欲利用机会添一把柴,待其多行不义,助其自毙,以逸待劳。”包拯脸色沉暗,明显不悦。

      正在此时,外间发出“乒”的一声,似有石子打到窗棂,响动极大。

      展昭警觉侧头,随即了然,见包拯也似习以为常般的点头首肯,便不再耽搁,躬身施礼急步走了出去。

      公孙策不禁笑言:“府中怕是又要闹鼠灾了……”

      屋外月上树梢,仲春夜凉,也让人清醒。展昭没见到人影并不奇怪,他只往自己住处走,果见屋内点着灯,推门进去,正看到大大咧咧躺在自家床上的白玉堂。展昭无语,来到桌旁将剑放好,一撂后摆坐下,注意到面前桌上摆了几坛酒,也不过问,只拍开一坛,自斟自饮起来。

      “十年的,明日要回去了,本想与你畅饮一番,不过现在免了!”说着,白玉堂向里一翻身,背对着展昭。不料展昭半天也没接话,只管喝酒,白玉堂翻身跳起,几步上前夺下展昭手中酒碗,大声道:“官府中人果然是做大事的!什么为民忧,为国虑,不分南北不是东西!”

      展昭虽是好整以暇,但见他如此没头没脑的一通邪火,先是愣了一下,又耐住性子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五爷劈头盖脸就一通骂。不过开封府可不是胡闹的地方。”

      “要不是开封府,要不是你,爷我早就掀房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听到此处,纵然展昭再好性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有话好好说,没洗口吗?”

      “没洗口算什么?有人连五脏六腑都该洗洗了!什么忠臣,什么谏官,条条都是大道理,为了几个赃官,一州的百姓都不要了,朝局,政治,我统统不管,我只知道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就和那些贪官豪强一样!”说着,看着展昭冷笑一声,“同样的事,做的人不同而已。”

      展昭初时有点摸不到头脑,随后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你是说……难道余校理他们所说的添一把柴是要置陈州百姓于不顾?不会吧!”

      白玉堂此时像是看到新奇事物一样左右打量展昭,展昭被打量得有些发毛,急道:“白玉堂!”

      白玉堂双手一摊,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把你想得太聪明……”说着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展昭气闷,“啪”地拍掉鼠爪坐回椅子,一手轻握放在桌上,侧过头反倒笑了。白玉堂也笑了,他坐到展昭对面,推开展昭面前的酒碗,也不管展昭刚止住笑正要言语,一坛酒就杵到他面前。

      “我说猫儿,别进了官府就装斯文,用这个喝,五爷可不像你那么小气。”等了半天也不见展昭回话,白玉堂抬眼看他,心道不是被自己气傻了吧?

      “白兄,包大人不会这么做的,我信大人。而且余校理等人和庞吉之流还是有区别的。”展昭定定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听了向后一靠,拿着酒坛晃着,在烛火的阴影里目光不是那么分明,嘴角却微微上翘,慢悠悠地说:“当然啦,我也信他。”

      “你既然相信为何还如此?”

      “我乐意!”说完,还用很无辜外加爷就是来耍你的眼神瞄了展昭一眼,继续喝酒。

      “噌楞”一声巨阙出鞘,不愿发火不代表没有脾气。

      好不容易送走白玉堂,展昭稍事整理后来见包拯。

      包拯问:“白少侠所为何事?”

      “白玉堂听到之前大人的话对余校理的主意有些气愤,但是他说相信大人一定不会弃百姓于不顾,而从什么大局。”

      “想不到白少侠如此胸怀,为了少侠这句话,大人也值了。”公孙策道。

      “大人果然没有同意。”

      公孙策从容道:“白少侠是没听完,大人不但没有同意,还好一顿义正辞严。”

      包拯慢慢踱到窗前,仰望明月:“无所谓大局,本府只想尽量不苦一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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