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间.上部》行苇知瑜

21、第二十一章

　　白玉堂在秀州很是悠闲，于是不时地去看看沈知州，权当消遣了。而这天一早，他接到展昭的飞鸽传书，竟然是请自己助他一臂之力，白玉堂大奇，心想一定出了棘手的事情。

　　没几天，展招带了几名开封府衙役来到秀州，对沈儒俍宣读了提点刑狱司的传令，命他即日起程前往开封协助办案。传完了命令，展昭等人被一脸讨好的沈儒俍安排在府衙休息。

　　跟随着差役，展昭来到房间，一进屋便被满目的古玩摆件、奇花异草堵的难受，直到换成一个简单整洁的房间才算。展昭坐在桌前，拿出两个杯子，缓缓斟满托差役买来的酒，静静等待。果然，不一会白玉堂轻巧的跳窗而入。

　　白玉堂几步上前一甩后摆坐在展昭对面，一只胳膊横支在桌子上：“竟然还备了酒？”

　　展昭看着白玉堂：“王大生死了。”

　　白玉堂愕然。

　　“就在我面前被杀了。”展昭握紧酒杯。

　　白玉堂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先是惊异以展昭的身手竟然失手了，接着又仔细看了看展昭的神色，很沉静，太沉静了，他知道展昭一定十分自责，展昭对自己是十分苛刻的。然而展昭不需要安慰，因为他不会把精力花费在没有用的事情上，所以才会寻求自己的帮助，他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说来听听。”

　　“我陪王大生辨认道路，杀手有三人，一个使竹节双鞭，一个使腰剑，杀陈大生的那个人我没来得及与他交手，但他轻功了得。陈大生被刺中哑门穴，大概是峨嵋刺之类的尖利之器，一招致命。”

　　白玉堂又问：“那杀手还有什么细节？”

　　“使腰剑之人招式狠辣阴毒，而使用双鞭之人沉稳有力，走的是刚猛一路，武艺出众。而且我总感觉，使双鞭那人志不在取王大生的性命，如果他愿意，至少有一次机会可以得手。”

　　白玉堂大概能想象到这是怎样的战斗，他歪着头对展昭说：“没关系，这次有我帮你。不过真是难得，这帮人竟然在你手下还能得逞。”他转而道：“是何人所为有头绪吗？你说会不会和上次的那伙杀手有关？”

　　展昭摇摇头：“你说的是陈州那次？应该没有吧，我猜测那次是襄阳王所为，且都是外来杀手，如果成功也可以嫁祸到王逵等人头上。但这次杀手都是中原人，目标也只是王大生……若说是襄阳王，似乎牵强了些。”

　　“你有没有找到卸货的地方？”

　　“……这是展某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们并没有明确的找到，但据王大生最后同我说的话推断，应该就是汐园。”

　　白玉堂略略惊讶：“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赵捷的园子？猫儿，此事与他有关？”

　　展昭顿了顿，认真道：“不会，我相信赵捷。”

　　白玉堂点头。

　　展昭又继续说：“但此事如果硬要那样说的话，却也能成立，毕竟汐园已经是赵捷的宅子，且赵捷性好风雅，也喜欢太湖石。不过包大人公孙先生商议的结果，恐怕和庞悦生脱不开干系。”

　　“又是庞悦生，上次庞吉的事就留了个尾巴，我说官府不能一次把事办好吗？你们不累，我都累得慌。”白玉堂嗤笑。

　　展昭也无奈道：“没有办法呀，所以这次才要请五爷出马。”

　　白玉堂敲敲桌子：“好事怎么不见你找我？这次打算怎么谢我？”

　　“我会请包大人为你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我们一起开封府做事，白兄就可以大展身手了。”展昭气定神闲得说。

　　白玉堂咬牙道：“好，展小猫，算你狠！”

　　展昭自顾自的拿起杯子，碰了一下白玉堂的酒杯，干了。

　　开封城内酒肆林立，行人如织，时值傍晚，仍是一派繁华。

　　白矶楼后，一个流民打扮的人靠坐在墙根，竹杆破衫，灰头土脸，却是许端。自开封府受审之后，许端就觉察到不安全的气息，自家处境十分微妙，无论哪种选择，都没有利益可言，于是他扮成此等模样，欲瞒天过海躲过一劫。他相信没人能够想得到，锦衣玉食的自己也能屈伸至此，他要得只有活命。这些时日以来，没有什么人怀疑过许端的身份，他觉得离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

　　天色几近昏暗，许端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和其他流民一样，等待着行人的善举。一个雪白的馒头出现在面前的碗中，一双黑色的薄底块靴擦过眼帘，没有停顿的走了。许端微笑着拿起馒头，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捧着馒头吃了起来，咬到一半竟然露出了馅，是一张纸条，半掩半露的嵌在馒头里。许端好奇，急忙打开看，上书：

　　嫁罪于捷，可退。

　　许端惊出一身的冷汗，还是被发现了，……即使这样也逃脱不掉吗？他明白字条的意思，靠到墙上苦笑着，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许端将纸条放入口中嚼烂吞下，再想找人，只看见路人似浮云。

　　没几天张龙赵虎就找到了许端，并将他带回开封府，包拯二审许端，结果却大吃一惊，许端翻供，说将东西送到了汐园，而自己正是受命于赵捷。翻供的理由也解释得十分圆滑，毕竟他只是小小的商人，不敢违背权贵。

　　又过了几日，展昭和白玉堂带来了沈儒俍，包拯单独审问他，供词没有变化。虽然两个人的说法南辕北辙，却还不是对峙的时候，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清楚，一旦给他们机会串供的话，于案件更加不利。

　　由于涉及到赵捷，包拯便派人去请他到府衙接受讯问。赵捷被请来时不知所为何事，包拯也没有升堂，只在厅堂接待，公孙策和展昭都在。

　　包拯道：“此次请赵待制前来是有事相问，希望赵待制不要介怀。”

　　赵捷道：“哪里，包大人有事尽管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敢问赵待制，汐园现在可是你的府邸？”

　　因为这园子和庞处柔的事，八贤王很是不悦，已责备多次了，这次没想到包拯也来问，赵捷心稍不快，道：“正是，名义上是在下的。今年三月初我娶侧室时，拙荆的嫁妆。但后来我们一直住在原来的府邸，倒不常过去。”

　　“那么，汐园中可有几方太湖石？”

　　“确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方太湖石的来历可否清大人详细说明一下？”

　　赵捷心里忽然想起了八贤王说过的一句话：宅非宅，慎忖之。心中不免疑惑，微微皱眉，道：“这园子本来是没有那几方石头的，但张副使得知我喜欢太湖石，不久便送来了几方。”

　　包拯又道：“那么赵待制可知那几方太湖石系强取而来并牵扯到两宗命案，而园子本身更是强夺民地建起来的。”

　　赵捷一惊，忙道：“竟有此事？我并不知情。”停顿一下，语气有些变重，“若然知道，我定不会收下。”

　　包拯问：“园子可是户部副使庞悦生所建？”

　　赵捷心里很乱，只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算作回答。

　　“赵待制可认识许端，或者张与义？”

　　“素不相识。敢问大人，这些案子如何牵扯到汐园的。”

　　“是这样，死者之一因搬运太湖石而殒命，又牵连出一些事端，而展护卫查出证人所指的卸货地点正是汐园，现在有人指证是受待制所指使。”

　　赵捷道：“荒唐！此事我确不知情，但也会询问清楚，日后自会给开封府一个答复，如有需要，悉听大人发落。”完便起身见礼，“我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办，如大人没有别的问题，我这就回府了。”

　　包拯还礼。赵捷转身又道：“展昭，是不是连你也怀疑我？”也并不给展昭回答的时间便离去了。

　　展昭看着赵捷的背影，沉默不语。公孙策摇头道：“展护卫，你又被误会了。”

　　展昭一笑：“没什么，既然是误会，总会澄清。可是现在属下想说，此事或许和赵捷没有关系。”

　　包拯开始沉思。

　　这时公孙策开口了：“学生有个大胆的想法。”包拯和展昭同时看向公孙策，听他说出一个人名：“庞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