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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展昭到达开封府时是被扶下马的,公孙策得到消息立刻走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血迹斑斑的展昭,满眼的疼惜与不忍。展昭勉强一笑,用目光示意被旁边衙役接过的包袱,道:“那是白玉堂和属下记录的陈州百姓证词,还有部分证物,先生过目吧。包大人……”

      公孙策忙点头,示意他不用说了,又分别吩咐道:“快扶展护卫回屋,你,去准备热水,你去取我的箱子。”说完也小心搀着展昭。

      展昭声音不大:“皮外伤,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

      “少说话。”

      扶展昭躺到床上,公孙策开始处理伤口,原想分散展昭的注意力,便问道:“知道是谁吗?”

      “三个黑衣人,招式不一般……我不能肯定……咝……”展昭一口冷气。

      公孙策见展昭说话有气无力,才想到他此刻正是虚弱,这也是关心则乱了,便不再说话,专心疗伤。公孙策先拆下展昭自己的包扎,看到多处受伤,背上一处抓伤血已基本止住,右肩伤处很重,皮肉外翻,需要缝针,右小臂有较深划伤,左手有割伤。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困乏,也许是疼痛,展昭已经昏迷。但还好没有伤及筋骨,以展昭的底子,将养些时日即可康复,只是公孙策一直把展昭当做后辈,不免心生疼惜。

      睡了大半个白天,夜里展昭反倒醒了,再也躺不下就来到书房,果不其然看到公孙策还没有休息。公孙策看到展昭过来忙起身搀扶,皱眉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养着。”

      展昭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公孙策一派紧张模样,反而笑道:“习武之人,这些小伤,不碍的。”

      公孙知道展昭的脾气,平时温言温语的,一旦决定的事就出奇的坚持,何况一直记挂着事情,只有快些说清才会松口气,便叹了一声,不再耽搁,边扶展昭坐下边说:“你休息时张尚书已经看过证词,现在去找八贤王了。”又倒了一杯热水,“准备会同几位官员向官家陈明此事,由王爷保本,如无意外,大人不日便可出狱。”

      展昭至此终于放下心来。公孙策又道:“起来可以,但是不要多动,小心伤口裂开。回程途中遇到袭击……你有什么看法?”

      展昭正色道:“属下认为……此事也许和王逵或庞吉无关。”

      “怎讲?”

      “首先,他们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我在陈州只停留了一天两夜,况且刘文德有翻江鼠蒋平看管,根本无法与京城联系;其次,黑衣人的目标不是证物。如果是王逵或庞吉,应该首先确保得到证物,而途中包裹遗落,他们还是志在取我性命;”展昭顿了顿,微微倾身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不是中原人,不仅是武功路数,还有兵器。其中一名执刀的黑衣人,应该是头目,他使用的兵器是双环首刀,中原的刀多为单环。而且其刀柄的镂雕……如果我没看错,是马与牛并尾抵足、首尾相衔,这青牛和白马可是契丹人的图腾,王逵他们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布一个如此惊人的局。”

      公孙策手捋须髯,并未作答。

      展昭接着说:“当然,这只是属下个人的猜测。”

      “不,你说的在理,……”

      “这些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配合天衣无缝,其气候隐隐可窥一二。”

      “不可能是辽国单方面的行动,既然如此,有能力借势或指使的,大宋之人还不多……”

      那会是谁呢?

      展昭和公孙策交换目光,其实心里都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襄阳王。

      公孙策道:“若是他,苦心孤诣做这件事未免动作太大,没有必要,那便是想趁火打劫了,若成事有人背这个黑锅,不成事也抓不到把柄,所以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既来之则安之,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先救出大人要紧。”转而又问道:“五鼠义士也在陈州?”

      “不是全在,只有韩彰、蒋平、白玉堂。……他们也一定受到暗袭了,但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他们不愧是江湖豪侠,有道是英雄惜英雄,……”公孙策没再说下去,只是以茶代酒示意展昭。

      展昭也举杯:“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赵祯在龙案前翻阅着八贤王等一干大臣送上来的关于陈州案的卷宗,其中实证直指知州刘文德,也牵连着王逵,王逵又牵连着庞吉。赵祯不免气愤,有些事他原是知道一二,毕竟自己在用人之际,也有些人情牵连在内,不出格的话也不用特意腾出手来处理,水至清则无鱼,却没想到竟然沉疴至此。

      大宋亢官严重,赵祯也想有所作为,但新政失败让他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革新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每当自己兴起改革之念,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官员的阻力,归根到底还是“利益”二字,加之各个层级之间行差踏错,往往便与自己的初心背道而驰。而牵扯到朋党,只会小事化大,谁能真正帮自己解决问题呢?赵祯苦笑,自己迫切需要一支听令于自己并独立于现有政治势力之外的力量,作为外戚的庞吉本是适合人选,但如今却也不可强求了,舆论如此,庞吉需要得到教训。

      赵祯自然了解包拯,若说朝中谁堪称擎天之才,必首推包拯。自己原也不是真的要办他,一方面不想臣权过盛,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要看看,浮上水面的都是何方神圣。只是没想到自己几乎被纷至沓来的奏疏淹没,那些谏官们自不必说,连避世已久的皇叔都出面了,心情不觉有些烦躁。范仲淹,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君子之朋”?难道孤就昏庸至此吗?

      合上奏疏,赵祯闭目养神,同时考虑如何处置。这时,阎文应在一旁找到机会,奉上一杯茶,凑到赵祯身边说:“圣上为国事操劳,如今夜已深,该歇息了。……哎,这些大臣们哪个是真正为官家考虑的?官家忧心不已,他们可好,要么添乱,要么抓住事头闹个天翻地覆,其实事情哪就这么严重了?”

      “你倒机灵,岂不知朝堂之上他们就你来我往的,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什么事难道陛下会不知道?他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倒是贵妃知道陛下难处,最近都开始诵经了。”

      赵祯睁眼,转头看着阎文应:“她诵经?她知晓佛法吗?”

      “贵妃看着陛下这样,又看着大臣们那样,是心里急也没办法。谁真正体谅陛下的难处呀。”

      赵祯叹气,这些话说到自己心里了,却也起了兴致,摆驾来到庞贵妃处,见她正拨弄着一串檀木佛珠,面对着一幅观音画像轻轻默念着什么。灯烛冥动,晕染出温和的气息,庞贵妃一身素雅,也没带饰物,自有一番韵致。

      再看画卷,是张僧繇的《观音》。卷中观音菩萨为罗汉所护持,端坐于莲瓣之上,普度苦海,安然自若的神态令人撼动。赵祯记得这幅卷轴是王逵早先献上的,当时自己怎么说的?“以静喻动,以动破静。”果然每次看到都不免赞叹。

      再看庞贵妃手上的檀木镂雕佛珠,一百零八颗,精致玲珑,古朴典雅,正是庞吉所献,至此赵祯心下明了,道:“不知爱妃何时也潜心向佛了?”

      庞贵妃睁开眼睛,姣好的容貌略带忧愁,正是我见犹怜。“陛下,妾只求安心。”

      “安心?如何不安了?”

      “陛下许久未来妾这里了,妾知道陛下必是心情不好。听闻包御史下狱,妾斗胆向陛下为包御史求个情,陛下就放了他吧,否则百官争议,八王叔也不会袖手旁观,王爷威信极高,一呼百诺,加之十分看重包御史,妾担心陛下难过。”

      听到这里,赵祯轻轻皱眉。

      “可如此妾就难过了。”

      赵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包御史此难所为何事,其既脱困,必不能放过我伯父。 ……故此心有不安,伯父他虽有不检点之处,但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我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心疼陛下操劳,唯有在此诵读几遍佛经了。”

      “我这还没动他们,你就已经诵经礼佛了,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该插嘴的。”赵祯冷声道。

      庞贵妃忙跪下:“圣上明鉴,妾并无妄议朝政之心,女流之辈,不懂国家大事。只是陛下进来茶饭不思,闷闷不乐,妾担心陛下,又恨自己无能为陛下解忧。看这观音像,得来也费了些周折。所谓菩萨,觉有情,道众生,《尚书》中也说,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陛下向来仁厚,凡事又只能一力承担,妾一介妇人,不管什么国家大事,只是想让陛下开怀,陛下如若因此不悦,便是妾之罪过,妾……退下就是。”

      赵祯听后停顿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也罢,便扶起庞贵妃,道:“好了,爱妃不必担心,朕会有所考量。”

      庞贵妃挽住赵祯的胳膊,靠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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