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辞职 ...
-
回到家，惠一正头上扎着布条，好像日本忍者一样，坐在桌前看书。没有他在耳边叽叽喳喳家里真是好安静，好舒服，好.....有一点点寂寞。
到厨房给他煮了夜宵，放在书桌上。他抬起小小瘦瘦的脸，笑着说：“大叔，谢谢你了哟。”说着吃了一口夜宵，继续看书。
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杂志，有些昏昏欲睡。身边传来柜柜光光的声音。原来是惠一洗了澡爬到床上来。
“怎么不看书了？”
“不看了，放松一下。再看下去会疯掉的。”他说着，关了灯，搂着我的手臂睡下来，说道：“大叔，我想考本地的那所大学。”
“是吗，比较难考哦。”
“就是啊，可是不想离开大叔你嘛。大叔你如果真的是我爸爸就好了。”
“我说，”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问他：“你家里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孩子高考居然也不回来。”
“哎呀，他们就是这样啦，从小就疼弟弟比疼我多。因为我不是爸爸生的啦。”
“什么叫...不是爸爸生的？”
“就是我是妈带到爸爸家的，那时候我大概两岁吧，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惠一口吻默然，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他真的不在乎吗？
高考那天他不要我送，说是我送他去的话会紧张，叮嘱他检查了一遍准考证笔和草稿纸之类的，这才让他出了门。
在办公室里却一直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起来喝水，过了几分钟又上洗手间。明明以前我高考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的。办公室里的后辈们见了我焦虑不安的样子，奇怪地问我：“经理，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啊？”
——滚！
惠一回家的时间比我早，到达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的鞋子摆放在门口。听到我回来的声音后他从卧室里走出来，和平常一样笑眯眯的说：“大叔，你回来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听人说孩子表现得越正常就越不正常，惠一他....
做好了饭端上桌子，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想要不要问他考得怎么样，又想问又不敢问，就连吃在嘴里的菜似乎都没味道了。
大概是察觉到我犹豫的视线，惠一放下筷子，问我：“大叔，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没有。”不可以刺激到他。
“讨厌。”他撅起嘴：“人家在等你问我考得怎么样呢。”
“那....考得怎么样？”
“最后一道题没有做出来。”
“啊？不要紧不要紧，这科考砸了还有别的呢，别放在心上。”
“谁说我考砸了。最后一道题本来就没有打算做出来，不在我是能力范围之内的啦。”
“啊....那就好那就好。”我抹抹头上的汗。
惠一笑起来：“大叔，明天下午考完了能不能来接我？”
“为什么？不是不要我送吗？”
“今天看到很多家长来接小孩哦，真的好羡慕。所以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
第二天下午特意请了假，算好了时间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果然是人山人海，好多家长站在铁门外看着校内。我擦擦汗，不经意一抬眼，瞥见那人正站在高大的樟树下，发如丝绢衬衣雪白，浸染在树荫里似乎带上了抹抹的绿。
饿撇过头，假装没看见他。
“不好意思，因为想来看惠一，没想到会碰到你。”
我嗯了一声，说：“算了。”
两人无语，唯有夏日的蝉鸣如瓢泼大雨一般。
气氛变得沉默而微妙，明明想忽视他，但却难以忽视，这人的衣裳，气息，骨肉，眼睛，都好似不容人忽略一般压迫着神经。心里更加烦躁了。
终于打了铃，考生们从教学楼中涌出，像潮水一样慢慢出校门。惠一一眼就看到了我，对身旁的同伴说了一句：“我爸来接我了哦，我走啦。”就笑眯眯地跑过来。看到段云时时眼睛一亮，说：“段叔叔也来啦。”
“嗯，考得怎么样？”
“还好啦。”他挠挠头，咧开嘴笑起来：“我们去庆祝吧。”
“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
“哎呀一定考得不错啦，我第六感很强的。”惠一说着，拉着我和段云时：“学校旁边的小吃街有好多东西买哦。”
原来所谓的庆祝就是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孩从街头傻瓜一样逛到街尾，且不说队伍的怪异，单就是那些小吃，也快吧我给胀死。惠一还在一边拼命给我推荐：“大叔，这个烤鸟肉好好吃，是这里的一绝呢。”
“这是烤鸟肉吗？不像啊。”
“啊，老板说是啊....”他挠挠头。
一直逛到华灯初上，惠一又硬要在小饭馆里喝酒，没喝两杯就醉倒了。我叹了一口气，背起他打算回去。
“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吧。”
“不必了。”我说：“不是说过不要再见面的吗，今天你应该想得到我回来，却又来看惠一，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他看着我说：“对不起。”
“算了，以后不要见就是了。”我背着惠一向门口走去，却听见他在身后身后：“我不打算
遵守那个承诺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过的不要再见面的这个承诺我不像再遵守，因为很难。”
“你这是什么话！”我放下惠一。
“就是这个话。以前因为在美国，就算再想见面也没办法，现在回来了，而且见到了你，知道你就在这里，再不见的话很难办得到。”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揪起他的衣领子，推了他一把。
他踉跄两步，神色却依然平静地看着我：“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看看你而已。我没有要你原谅我，愿意的话你也可以继续恨我，不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但是，想要看谁是我的权利吧，现在要做什么由我自己决定，而且也不会后悔。”
你给我去死！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撒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头一天才吵架，第二天就听到他接管段氏企业的事。公司里开始有流言散布，说什么公司的高层有好几个因为不满段云时的接任而辞职，又说段云时不过是靠着家里才能够接管，其实一点能力也没有之类。他有没有能力我是不了解，只是知道段云时大学里念的是音表系，和企业管理一点联系都没有，而自从他老爹过世之后段氏的股票就一直在跌，说的难听点再这样下去完蛋是迟早的事。
还是辞职好了，反正和他也闹成这样了，再留下来也没意思。再说了，早走晚走都一样。
十分钟内打好辞职信，拿起那薄薄的一页纸走向临时总裁室，敲了门进去后，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神色有些疲倦地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的电脑显示屏上是股市涨跌情况。
“有什么事吗？”
“我要辞职，这是我的辞职信。”我把手中的信件交给他。
他看了一眼，想了想，说：“我刚才看了你交上来的设计图和企划案，非常完美啊，而且看了你这几年内的工作，都完成的非常好，为什么突然说要辞职呢？”
“一定要一个理由？”
他点点头。
“我老婆要生孩子了，行吗？”
他叹了口气，说：“那随你吧，只是，如果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
比往常提前许多回家，打开门，惠一全身就穿着一条短裤，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头栗发翘的乱七八糟，眼睛也睡得红红的。
看见我回来，惠一有些疑惑地问：“大叔，是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我辞职了。”
“哦，啊？”惠一瞪起眼睛，样子看起来傻兮兮的。
“辞职，听不懂吗？”
过了两秒，惠一“哇——”地一声欢呼起来，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大叔，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旅游？”
“是啊是啊，早就想和大叔去旅游了。暑假一点意思也没有，无聊得我头都痛了。”
被惠一拉着在杂志上选地方，又在网上订了机票。两个人像是要去春游的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做准备，不停地商量这个要带那个不要带。惠一从我收拾的大包里搜出一把伞，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怕那里会下雨啦。”我说。
“大叔啊，我们只是在那边待几天而已啦，你没必要把家都搬过去吧。”他说着，把我收拾好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两个人打车到了机场，惠一戴着太阳镜，穿的好像某家的贵公子，一脸兴奋地挽着我的手，小嘴叽呱叽呱地说个不停。幸而此时响起的手机声解救了我。
仔细一看，打电话的是原来的一个同事，工作比较认真所以听说在段氏大幅度裁员的这几天，他不但没被裁掉反而升了职。
“什么事？”
“沈暮吗？快点来公司吧。离职前你那个部门负责的案子出了大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辞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