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主网王）》琴心淡然

49、我们等你回来。

　　当贪婪之岛上所有人在思索安当时作出的选择时，位于另一个世界江南水乡的一所老宅院中，也正演绎着同样的故事。
　　三月的风如同春天的号角，吹响了大地苏醒的前奏，伴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江南处处透出春天的气息。
　　和煦的暖风通过半敞的木窗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散发着浅淡药香的房间。临窗的书桌上还摆放着主人临行去日本前那晚临摹的字帖，娟秀飘逸的字体一如女孩通透灵动的心，干涸的砚台上残存的墨痕像是女孩贪玩故意留下的印记，日日吟唱着往昔的快乐时光。
　　坐在床前，乾贞治静静看着女孩因沉睡泛红的脸颊，如扇的眼睫毛遮住了她平日里闪烁着潋滟光泽的眸子，嘴角微微上翘，缀着一丝明显的笑意，似乎她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正玩的起劲。
　　坏丫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整整一个多星期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难道非得我们三催四请，用八抬大轿来请，你才愿意醒过来吗？
　　推开门，敏敏端着今日的汤药走进来，氤氲的雾气迷蒙了她新配的无框眼镜的镜片，透过薄薄的雾气，她注视着每日陪伴在损友身旁的男孩，深深的感受到他对嘉儿全心全意的呵护。
　　实在不想打搅床前温馨的气氛，但低头看看手中的汤药，敏敏咳嗽了下，表示她的存在。然后端着汤药走进去。
　　见嘉儿的好友唐敏端着汤药进门，乾贞治急忙起身，换了个方向，伸出胳膊将女孩小心地抱入怀中，固定住，好方便敏敏喂药。
　　“她今天还是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吗？”敏敏将托盘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端起药碗，拿起调羹，走到男孩对面坐下，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嘉儿汤药。还好，陷入沉睡状态的女孩并未排斥药汁入肚，她乖巧的合作反而令敏敏忍不住想哭。
　　想想嘉儿陷入沉睡的前一天晚上，还跟她在网上聊天说，要派叶冰去全权负责冰帝学院的考察事宜，笑嘻嘻的调侃，让她去见识下，什么叫做疯狂的粉丝团之类玩笑的话语。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南宫家的电话，说嘉儿昏迷不醒，何时醒来未知的坏消息。
　　“没有。”乾贞治细心地用手绢擦拭女孩嘴角残留的药汁，回答。过了会，他抬起头来，对着敏敏说：“你给她换衣服吧，我们带她出去晒会太阳，呼吸下新鲜空气。这丫头一向喜欢在外面蹦跶，不爱禁锢在屋子里。”
　　“好。我去拿衣服。”敏敏点头附和，她心中极不情愿嘉儿一天到晚躺在沉闷的屋子里，很希望能带着她回学校里去，看看温室里年前俩人种下的已经发芽抽出绿叶的花籽。不过，这简直是在做梦。能在楼底下的院子里晒晒太阳算是不错了。她可不想带着同睡美人般的嘉儿去学校。一定会被学校那群护短的家伙们群起而攻之的。再说，她也不忍心让人见到女孩如此脆弱的一面。
　　敏敏替嘉儿换好外出的衣物，便开口叫站到外面避嫌的乾贞治进门抱女孩下楼，俩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楼，进入楼底下院子里新隔出来的玻璃花房，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花草香味暖气迎面扑来，抬眼看到位于玻璃暖房一角，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毯的三人秋千椅，乾贞治抬腿走过去。
　　坐上秋千椅，他小心挪放女孩的身体，让她能以更舒适的姿势躺在他怀中，然后伸手接过敏敏递上的羊毛毯子，为她盖上。
　　“敏敏，嘉儿不在。学校里的事就全拜托你了。”乾贞治抬手推推镜架，慎重其事的拜托。他很清楚女孩对这次留学交换事宜有多重视，不然，她不会仅凭迹部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加入到冰帝的一系列改革中去。以她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若非冰帝的改革涉及到安阳书院交换生的利益，否则她是绝不会插手自揽麻烦上身。
　　“我知道。嘉儿的愿望也是我的心愿。将书院建设的更好，是我们每一个书院人为之骄傲的事情。”敏敏坐到一旁同样放了羊毛垫子的藤椅上，沉着冷静的应声，语气里流露出来的自豪与骄傲，却是每一个有耳力的人都能听出来的。
　　“嘉儿很喜欢书院，她讲的话里十句中就有一句话带着书院的名字。我一直都很好奇，她热爱的学校是什么样子？原打算这次假期跟她来中国提前体验下中国的学生生活，谁想——”
　　乾贞治低下头，拉了拉往下掉的毯子，不再继续往下说。他未出口的话语，敏敏又何尝不知道呢？这个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任凭谁都没预料到南宫家苦苦追寻了几百年，解除诅咒的项圈和玉石，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相信，此时此刻最最自责的便是南宫家的人。从他们失去笑容，勉强维持平静的脸部表情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嘉儿是去还是留的选择犹如悬在人头顶的一把利刃，随时随地都有往下坠落的危险。
　　“乾贞治，嘉儿会醒过来的。”敏敏无声地看着乾贞治细心体贴为嘉儿盖上毯子的动作，安慰的说道。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显得无力，没有底气支撑。看着一动不动同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的损友，她的心脏揪疼得厉害。
　　“她会醒过来的。我坚定地相信嘉儿可以挺过这一道关口。”意识到自己的安慰多么的软弱无力，敏敏突然加重的语气保证。
　　“我也相信。”乾贞治很感谢唐敏的举动，低声说：“谢谢。敏敏。”
　　“我是说真的。”深怕男孩不相信自己，敏敏情绪有些激动的开口，她的嗓音不止拔高一节。嘉儿的持续沉睡，令她的脑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她心底里蔓延着一种无名的恐惧，她很怕，真的很怕嘉儿会一睡不醒。睡美人毕竟是童话，而她所面临的是现实。
　　“我明白。”乾贞治抬起头，认真的肯定敏敏。“嘉儿在三年多前也曾经沉睡过一次，那次她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不过，她醒过来了。活蹦乱跳的生活在阳光下。这次，她也一定可以。我相信她。”
　　蓦地站起身，敏敏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过往，嘉儿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次睡了整整一个月！三年多前，那时的嘉儿不是才九岁多，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令她陷入昏迷一个月？敏敏突然之间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总是笑得比谁都灿烂的女孩，枉她自称是她坚定不移的盟友！
　　“那段故事并不美丽！嘉儿是不希望你们为她伤心难过，所以她才瞒着。”看穿敏敏脑中的迷惑，乾贞治开口解释，他不想女孩的一番苦心被白白曲解了。顿了顿，他思考了下，接着说：“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给你讲一个关于父女，友情的故事。”
　　“我想听。”渴望知道嘉儿过往的敏敏不假思索的回答。她胸口处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让她一定要听那个故事，倘若不听，她一定会后悔一生。敏敏隐约有种预感，那个故事会颠覆她的人生，推翻她心中那堵堆砌得严严实实的心墙。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因母亲车祸早产的女孩，她从小就遭到父亲的漠视，苛责，极度渴望父爱的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引来父亲厌恶的眼神。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出生导致妈妈的死亡。在极端矛盾的心情中，女孩很快年满九岁。”
　　回忆起与嘉儿的初识，男孩脸上露出淡淡的温暖，“九岁那年的春天，女孩在学校里遭到了所谓好友的诬陷，对人生心灰意冷的她，笑着离开了学校，在离学校两个街口的斑马线上，她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嘴角含笑躺在了血泊中。”嘉儿，那一刻的你，美好的想让人流泪。
　　“嘴角含笑？乾贞治，你是说，嘉儿曾经自杀过，对不对！”心中已肯定男孩口中讲述故事的女孩是嘉儿，听到她惨遭朋友诬陷，在过马路时，出车祸的时候，她依旧控制不住想要开口证实。
　　不回答敏敏的问题，乾贞治声音平静的继续，“女孩被送进了医院，经过抢救，她暂时保住了性命，送进了重症观察室，进行24小时观察。”
　　“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敏敏情绪异常高昂的追问。
　　“第三天上午，女孩的呼吸一度停止，再次被送进手术室急救，经过漫长的急救，医生宣布——”想起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乾贞治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女孩陷入植物人状态——会醒过来的几率很低。很低。”
　　“可是，她醒过来了。不是吗？她醒过来了。”敏敏梗咽着辩解，知道女孩的过去，不但没让她心中的压力减轻，反而更添砖加瓦，使得她的心情愈加沉重。
　　“对了——你还没说，你和柳莲二是怎么认识嘉儿的？”心思缜密的她很快抓住了故事中的漏洞，追击。
　　“敏敏，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乾贞治侧头，正视眼眶泛红，情绪稍显激动的敏敏，问道。
　　“灵魂——”敏敏迟疑了下，这事若是放在以前，相信科学的她，一定不会相信。可，现在，她不禁犹疑了。心思敏锐的她，很清楚，男孩绝不会是随便说说的而已。片刻，她在心中做好选择，认真的回答：“我相信。”
　　“我们和嘉儿的相遇，也是源自那场车祸。因为我和莲二是那场不幸的亲眼目击者。”乾贞治笑了笑，拥紧怀中女孩，“嘉儿很顽皮哦——在她魂魄离体之后，她硬拽着我们去玩高空弹跳，过山车，海盗船，鬼屋……更可恶的是，她还言而无信的独自一个人离开，明明隔天晚上约定好的，我们和莲二去送她。敏敏，这坏丫头，一天不捉弄人，她心就痒痒。这次也是，等她醒过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不许再开这样吓得人魂飞魄散的玩笑了！”
　　“对——我们一定要对她严刑拷打，坦白从宽，逼着她对天盟誓，往后再不能开这样低品质的玩笑了。”
　　敏敏笑着同意，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滚落。嘉儿，你醒过来。你不是说要好好整整叶冰，让她还清这一年所欠的债务吗？你还说，等你长大了，你要接手书院，把它建设的更自由，更开放，成为学生乐土，教师天堂……
　　坏丫头，你要是不醒过来。我们就不等你了，让你一个人在后面哇哇大叫……
　　“乾贞治——我相信，嘉儿现在还好好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而我们所要做的是在她回来之前，把她所关心的事情都给妥善安排好。免得她回来的时候，抱怨我们不够意思！”
　　“是的。她是到哪都能过得很快乐的个性！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