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爷的春夏秋冬》余小舟

20、京城故人

　　冷如冰早晨醒来推开天字二号房的门，没有看到夏秋冬。蹊跷，这个丫头绝对不可能起这么早。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果然很容易地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此丫头被我邀去小住。——夏云开
　　冷如冰将那张白纸揉的稀巴烂，立刻踹开地字号来福和小厮甲乙的房门：“赶路！现在马上！”
　　夏云开，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冷如冰对着干。
　　冷如冰小时候常被丢到京城的姨妈家里住。他是冷家的少爷，而姨妈的夫家柳家也是京城里数得上的大户，因此冷如冰从小的玩伴也都是高门大户家的少爷小姐。夏云开的背景跟冷如冰不同，他不是商家，而是书香门第的官家，祖辈世代在朝为官，偶与皇室结亲，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
　　一个是商场霸王的少爷，一个是权贵子弟，从小不对盘也是很自然的事。
　　当然这其中还夹着一个冷如冰姨妈的女儿，冷如冰的表妹，柳画眉。
　　既然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可能不产生一点青梅竹马三角恋的苗头，尤其是，这是多么标准的二男一女模式。
　　冷如冰自小性子冷对夏云开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夏云开不知道遗传了夏家的谁，不拘礼法不愿为官，偏偏就跟冷如冰对着干。所以，等他自已一有了自我的民事行为能力，就立刻下海经商，做的行当，偏偏就是冷家绸缎的上游——生丝。好在夏家人丁兴旺，也不缺他一个来继承祖业，他落得轻松自在。
　　这份轻松，却也着实付出了些代价。
　　为了维护家族荣誉和传统，夏家家教极严，每一个夏家子弟自出生就被规定好了各自的人生路程，什么时候读书读什么书，什么时候考取功名什么时候入朝为官，什么时候嫁人什么时候娶妻，嫁什么人娶什么人，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由。不过，又有哪家世家子弟不是如此呢。在外表的光鲜之下，往往有着旁人不了解的禁锢和代价。夏家教育孩子，总是会说夏家给了你比旁人优裕的条件，你也要以你的全部来贡献给夏家。
　　所以从十六岁起夏云开就不拿夏家一分一毫，自己经营自己倒卖生丝的生意。到如今六年整，他的生丝生意已经做到了在京城的首屈一指，同时隐隐也有扩张到全国之势。当然这一切也要感谢那个相比夏家历代家长来都格外宽容的夏云开他爹。
　　此次冷如冰来京城，不过也是因为夏云开在生丝供应上给他们使绊子而已。
　　太了解夏云开的为人，冷如冰倒不是多么担心夏秋冬的安危，只是人不在眼前，总让他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饭也顾不得吃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夏云开其实也不过是想拿夏秋冬跟他说事儿罢了。
　　想到这里不仅郁闷，自己的心思似乎从来都能被夏云开猜的七七八八，当然夏云开的心事自己也一样猜的极准。
　　这叫什么？既生瑜何生亮？
　　在京城的落脚点自然是柳家大院。冷如冰成功地摆出云淡风轻世界和平的表情。柳家大院看门的家丁看到他格外热情：“表少爷，您这是好久不来了吧。赶紧进来，我去帮您通报夫人。”
　　冷如冰指挥三个小厮熟门熟路地绕向后院，迎面碰到了赶来的柳夫人和柳画眉。
　　“姨妈。”冷如冰彬彬有礼。
　　“哎呀如冰，这一路辛苦了，怎么脸色这样差。”柳夫人亲热地挽过冷如冰，有些心疼地说。
　　这还不都是那烫伤给闹的，冷如冰在心底磨牙，表面上却是依旧正常而且恭敬有礼：“路赶得有点急了，不碍的。”
　　“表哥。”柳画眉盈盈行了个礼，一派大家淑女风范，冷如冰颔首：“画眉表妹。”
　　如此生疏有礼，自然是做给柳夫人看的。柳画眉要维持好在母亲面前的淑女形象。虽然其实，她的举止一向淑女。
　　但是真正淑女与否不是由举止决定的。
　　在内堂做好，冷如冰也没空陪他姨妈闲话家常，直奔主题：“姨妈，这次我来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父亲还在阳夏，我不能久留，处理好事情就走了。”
　　柳夫人明显有些失望：“难得来一次，画眉也很想你的。”
　　冷如冰头大，从小姨妈就若有若无地有把两人凑成堆的意思，搞得他每次只好装作听不懂。不过这回不能计较这种事，见夏云开要紧。
　　冷如冰依旧装作没听懂：“姨妈，那我先去处理生意了，事情耽误不得。”
　　柳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
　　柳画眉找个托辞跟出来：“我说表哥，你这回似乎特别着急啊。夏云开抓了你的什么把柄？”
　　冷如冰挑挑眉：“他怎么可能抓我的把柄？”
　　“表哥，甭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柳画眉晃晃手指，“你以为我查不出来么？”
　　冷如冰不置可否，抬脚便走。
　　嘿，柳画眉心里想，我还非要看看你的把柄是什么。

　　柳画眉乃是柳家唯一的千金小姐。由于独此一个，所以一直被柳老爷柳夫人捧在手心里。从小教导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是由于生在商家，柳画眉也练就了一身商人的精明本事。
　　起初柳画眉不叫柳画眉，而叫柳话梅。柳老爷起这个名字的用意是柳树的婀娜和梅树的铮然自家闺女都能沾边。可是后来夏云开无意中提起：“我们家有种特好吃的零嘴儿叫做话梅呢，改天带给你们尝尝。”而大家又都特别喜欢这种食物，柳话梅终于不能忍受自己如此美味的名字。
　　想改做柳画梅，可是怎么看这个梅字怎么不顺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改成了柳画眉，柳老爷柳夫人从小宠她，也就任她去了。
　　冷如冰前脚出门，柳画眉后脚就找了个借口直奔追云楼而去。
　　追云楼是夏云开开的酒楼。所以，夏云开没事的时候绝对会呆在那里。
　　哼，看看夏云开会见你还是见我。柳画眉心中暗暗对冷如冰说。
　　事实显然是，夏云开爱生意更爱美人。
　　“说吧，你抓了我表哥什么把柄。”柳画眉不慌不忙地坐在夏云开的包厢里喝茶。
　　“我告诉你了你帮着你表哥对付我怎么办？”夏云开才没那么傻。
　　“我用五十两银子跟你换总成吧？”柳画眉放下茶碗。
　　“才五十两？我跟你表哥谈的可是几千几万两的大生意啊。”夏云开摸摸下巴。
　　“好你个夏云开，我给你面子你不要，别怪我柳画眉不客气。”柳画眉柳眉一竖，“你不说休怪我一年半载不登你追云楼的门，也休怪我们柳家门房不认你的人。”
　　夏云开的折扇停住不晃了：“画眉，你不能每次都用这一招。”
　　“管他用哪一招。”柳画眉舒舒服服地拿起茶碗，“好用不就行了？”
　　夏云开苦笑，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想谈条件都不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