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 我主江湖》绯羽stardust

6、第6章

　　春色娇，风光俏，山松野草带花笑。薄云艳阳下，三位年轻侠客纵马漫步。

　　两匹枣红骏马，并辔前行。云衫男子与白衣少年相谈甚欢。

　　“……当时，我与冥狱门宗主决战茫茫原野，历经三天三夜，终斩其首，为武林数百冤魂昭雪……又一年，我协助六扇门缉拿江洋大盗，日夜兼程，横跨六省，一番苦战，擒获贼人……还有那年，衡山派与五岳派挑起纷争，江湖不得安宁，各门派联名请求我出面，最终在我与衡山、五岳掌门恳切交谈后，平息了这场纷争……”袁朗望着天边流云，神情是回忆的悠远。

　　听罢袁朗叙述当年事迹，许三多一声长叹：“赏金猎人真是一个鞠躬尽瘁、为人民服务的高尚职业啊……”说着，向袁朗抱拳道：“以前不知袁大哥是江湖人人称道的侠士，失敬失敬！”

　　“三多，快别这么说。我只是一向把江湖道义作为我的毕生追求。”袁朗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抚上少年侧脸，“只要你能知我懂我，我就满足了。”

　　男人带茧的手掌有些粗糙，刷过脸颊，温热微痒。许三多红了脸，缩缩脖子退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袁大哥”。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自己在袁朗接近时，心跳得更快、更紧张，但却并不排斥这种接触。

　　袁朗收回手，笑意满眼地向许三多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失态，失态。”接着，倾身靠近许三多，低语：“只因三多你太可爱了。”

　　许三多瞬间脸上红得滴血一般，垂首，偷瞄袁朗一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眼，也忍不住露出小白牙，羞赧地笑。

　　齐桓驾马跟在后面，闲闲地啃苹果：袁朗当年愤斩冥狱门魔头，不为武林大义，只因被害者中好多人还欠他打麻将的输款未偿，那钱是再也收不回来了……袁朗当年协助六扇门缉拿江洋大盗，只因听说那厮敛财数目已超过自己，实在怒气难平……袁朗出面平息衡山、五岳两派纷争，是因为其他门派包了个大红包给他；平息方法也不是所谓的‘恳切交谈’，而是偷偷查到两派掌门把柄，威逼利诱他们言和——当然，为了自身安全，这些实情齐桓是不会告诉许三多的……

　　看着前面二人你浓我浓、将暧昧当有趣的肉麻行径，齐桓极为不齿，但心里却似乎空了点儿什么，望望山间芳菲嫣红，突然涌上念头：不知‘那人’现在在干什么呢……不过，自己偷偷逃掉，他应该很恼火吧？——想到这里，齐桓抖了抖，振作精神继续前进：其实我该庆幸他还没找到我吧？……

　　出了山路，便进了临州城，又是别有一番好风光。

　　“袁大哥，齐大哥。我想去城里的邮驿处，寄封信回家报平安。”三人在城里找好落脚客栈后，许三多向正欲上楼进房休息的二人提到此事。

　　——以前通信只有官府专用驿站，百姓寄信只能托亲友捎带。然而近年来，看准商机的富贾们各自联合，发展起了两大民间通信局：一是‘移动’，二是‘联通’。两家本来互别苗头，不分高下，可后来‘移动’当家富商们财大气粗，率先取得了朝廷认可。在官府支持下，风头迅速盖过‘联通’，几乎垄断业界。‘联通’虽遭对手重创，但靠着低价竞争，也站稳了脚根，与‘移动’对抗至今。

　　“你不认识路，我陪你去吧。”袁朗对许三多笑得和善，随手将行囊丢给齐桓。齐桓心里暗骂：有了小受，就没了人性。

　　许三多自是欣喜，连忙点头应合。二人相携而去，齐桓打了个呵欠，提着行囊上楼。

　　步出客站，许三多看向身旁‘值得信任’的男人：“袁大哥，你知道城里‘联通’的驿站在哪儿吗？”——许三多一向节俭，自是选择价格较低的‘联通’。

　　“联通速度不及移动呐。”袁朗很自然地搂住许三多肩，“去移动寄信吧，这报平安的函件可不能耽搁了。邮资别担心，袁大哥替你出。”

　　“这……这怎么好麻烦你……”突然被对方揽进怀里，许三多红着脸，僵了。

　　“不麻烦，不麻烦。”袁朗贴在许三多耳畔，语调暧昧，“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许三多登时满脸羞红，说不出推辞的话来。只得由袁朗搂着往前走。

　　‘移动’驿站营业厅内早已人满为患，各个寄信、守信台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袁朗走到三号寄信台前的队伍尾端，拍拍许三多的肩：“看来还有得等，你先去门边长椅上坐会儿吧。我来排队。”

　　“我、我自己排就好。”许三多站在一旁不走。

　　“行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呢。”袁朗顺手又在许三多脸上摸了一把，“乖，听话。”

　　面对宠爱气场全开的袁朗，许三多招架不住，只得走到门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候。

　　袁朗排在长队中，时不时回头冲许三多挑眉眨眼。许三多又羞又想笑，只得把头别向门外——

　　只见街上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华丽气派，窗框描金，套着两匹黑色神骏。再仔细看那顶盖上的标志，正是天朝与番邦合产名车——BMW，宝马。

　　世上没几个男孩不对各式马车感兴趣，许三多还是初次看到这等名车，目光久久流连，舍不得移开。

　　正在此时，忽有一辆老式马车从旁边巷道横冲而出，狠狠擦过宝马的车身，发出刺耳声响。周围路人皆是一惊，两辆马车也都停了下来。

　　只见那老式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光着膀子，大块肌肉纠结。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到宝马车前，吓得车夫向后退缩。

　　“他奶奶个熊！BMW了不起啊？居然敢撞老子的奥拓！”大汉凶神恶煞地拍着宝马车身，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格老子的，下来！赔钱！”说着便向周围大喊，“大家快来看哟！BMW撞了奥拓哦！”接着又回身狠拍窗棂，“老子告诉你，今天不付修车费别想走！”

　　这两人是城里有名的恶霸，四周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匆匆走过。大汉对宝马又拍又踢，叫嚣得愈发起劲。

　　许三多再也忍不住了，冲出门外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目光霎时全部集中到这个看似瘦小平凡的少年身上。

　　“我都看见了，明明是你们违反交通规则撞了别人的车。怎可反咬一口？”许三多面无惧色地走上前去，忿忿不平。

　　两个恶霸将许三多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地笑了：“乳臭未干的小鬼，劝你少管闲事，乖乖回家喝奶去吧！”

　　众人无不为这看似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捏了把冷汗，想劝他回避，又不敢上前。

　　“是你们不对。违反交通规则是一错，错了还血口喷人，就是错上加错。这样一错再错没意义！你们应该改正错误！”许三多严肃地看着两人，毫不退让。

　　两个恶霸被绕得有点儿晕，愣了愣，恶狠狠地瞪视许三多：“什么JB错来错去的！老子听不懂！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少管闲事！”

　　许三多更为严肃地回瞪两人：“错了还不知错在哪里，就是第三错。你们应该更好地学习交通规则。这样横冲直撞地驾车，完全可以要求衙门收缴你们的马车驾照。”

　　“他娘的！还越说越起劲儿了是吧？！”恶霸被彻底激怒，挥拳砸向许三多，“老子今天要把你打得你爹都认不出你！”

　　——在路人的惊呼中，许三多稳稳接住了两名恶霸的拳头，制在对方手腕上，略一使力，便同时想起恶霸的惨叫声和手腕脱臼声。

　　“……你……你你你……”两个恶霸捂着手腕半跪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三多。周围众人也是一脸惊讶。

　　春日暖阳下，少年白衫胜雪，衣袂轻扬，风姿不凡，睥睨恶霸。众人被眼前景象震慑得有些恍惚。

　　“这次撞车，错在你们。”许三多严肃地坚持，“有错不改，妄图出手伤人，更是错！我要求你们向这位车主道歉。”

　　此时周围路人知道少年身手了得，早已松了口气，乐呵呵地等着看恶人被制。

　　两个恶霸脸上表情极为扭曲，有不甘，也因手痛。最后一咬牙，噌地站起来，竟一溜烟地跑了，换来众人一阵大笑。

　　许三多摇摇头，正欲离开。就听那马车中传出一声轻唤：“小兄弟，请留步。”

　　许三多回头，只见车帘已撩开，一个俊雅青年探出身来，微微一笑，气质独特：“小兄弟，刚才多谢你了。”

　　看清对方面容，许三多有些怔愣——他下山以来，还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子。此人虽不像袁朗那样令自己脸红心跳，但美的事物人都爱看，于是许三多便看着对方出了神。

　　看着刚才义惩恶霸的少年，呈现出毫无防备、人人皆可亲近的小白兔模样，青年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很可爱，也很有趣。这么一想，不禁出声询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三多回了神，连忙收回自己直直打量的目光：“我、我叫许三多。兄台你太客气了，路见不平、维护正义，是每个江湖好汉应尽的职责。”

　　青年愣了愣，手中折扇一展，掩面笑道：“说得极是，说得极是。”——这年头，如此纯良的人已经不多了。这孩子，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

　　“小兄弟，这个送你。”青年从车内锦盒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许三多，“小礼一份，不成敬意。多谢你刚才帮了我。”

　　许三多连连摆手：“不用了，兄台您太客气了。”

　　青年微笑，如兰花清雅：“小兄弟若不介意，收下此物就算你我交个朋友。”

　　许三多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礼貌地接过：“谢谢。”突然想起袁朗还在邮驿处排队，连忙对青年抱拳道：“多谢兄台，在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再会！”说罢，便速步离去。

　　青年愣了下，合上折扇，摇头轻笑：这孩子着实有趣！一时心情大好，放下车帘，向马夫吩咐道：“走吧。”

　　“是。”马夫重新坐好，一扬鞭子，马车再次上路。

　　许三多回了‘移动’驿站的营业厅，看到袁朗果然已快排到台前了，连忙走上前去。

　　“三多，刚才出什么事了？”袁朗见许三多回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这驿站寄信的人多，自己排了队不敢走，不然重新排队又将耗去太多时间。

　　“没、没什么。只是看到两个撞了别人马车还反咬一口的恶霸。”手被包裹在男人温热的大掌内，许三多面色微红——果然，不论面对何种长相的人，只有袁朗才能让他心动。

　　袁朗嗅嗅鼻子，顿了下，似有些不敢相信：“三多，什么味道这么香呢？”

　　“哦，这个。”许三多从袖中取出刚才青年赠的香囊，“我赶走恶霸，那车主送我的。”

　　“三多，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袁朗脸上神色莫辨，“这是特制香囊，不仅有提神醒脑的功用，还能解迷香、毒烟，是千金难求之物。”

　　“真的？”许三多有些无措，“我竟收了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着便探头往门外看，思量着将香囊还回去的可能。

　　“没事，收下吧。”袁朗轻轻拍了拍许三多握着香囊的手，“别人的好意，莫要辜负呐。”

　　“……嗯。”许三多想了想，将香囊收好。回头看向袁朗，愣了下：“袁大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袁朗望着前方就快到头的队伍。

　　“你的嘴角……好像有点儿抽。”许三多不解地看着袁朗微微抽搐的嘴角。

　　“没什么，只是今天天气太好了，是个好日子啊。”袁朗索性揽住许三多的肩，努力抑制笑意的唇角仍在抽动。

　　许三多的寄信地址，是云锦镇一户普通农家——那是魔教设在山下的收信点，以便身份不至暴露。

　　陪许三多寄了信，二人返回客栈。

　　“喂——这边！”齐桓已在一楼厅里找了位子，见他们回来了，立马出声招呼。

　　袁朗颔首，与许三多走过去，在方桌边坐下。齐桓叫来小二点好酒菜后，回头看向许三多：“信寄了？”

　　许三多点点头，露出小白牙微笑：“嗯。”

　　齐桓也不禁回了他一个笑脸——这几天相处下来，许三多纯真善良，就像自己疼爱的弟弟一般。

　　“齐桓啊……”袁朗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沿，懒懒开口：“你知道……今天三多遇见谁了么？”

　　“谁？”齐桓看向袁朗，正寻思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地干嘛呢，却突然嗅到熟悉的淡淡香气，脸色骤变：“难道——”

　　“——客官这边儿请，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随着店小二的招呼声，一个锦衣公子踏入店中。

　　“啊！”许三多见了来人，讶然惊呼出声，那正是之前赠他香囊的俊雅青年。

　　听见许三多的声音，青年看向他们这桌，目光扫过许三多、袁朗，对上齐桓惊恐的眼，愣了下，然后慢慢释出一抹浅笑：“找到你了……齐桓。”

　　此时袁朗压抑了许久的唇角，终于肆无忌惮地扬起看好戏的笑意：“哟，你来啦。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