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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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住持说只有无垢佛泪能医治佛剑之伤。”白云剑捏着一个指头般大小的透明珠子上下打量，“这就是无垢佛泪？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
寒江雪：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要个球那么大的吗？
元佛子也满脸惊奇，看着那颗珠子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连连点头，嘴里还碎碎念道：“原来如此……佛在心中，心中有佛，悲悯无垢……”
寒江雪听得满脸黑线，总觉得眼前这两个僧人修佛修傻了。
就连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哭了一场佛剑就好了。元佛子说的那些东西她也懒得懂，佛门总在说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比他们道门还更像算命的。
寒江雪觉得臊得慌，净琉璃倒是看了佛剑一眼，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轻松愉快：“看来江雪姑娘颇有佛缘。”
佛剑：“嗯。”
净琉璃再度扭头看他：你嗯什么？
佛剑倒是没注意到净琉璃的几分怪异目光，就算他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以为意。
他是没想到自己一睁眼能见到寒江雪，估计寒江雪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睁眼，就算带着幕离，佛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好歹也能从动作中窥得一二吧。
说实在的，佛剑刚睁眼时有些恍惚，觉得时间好像没走，没有经过漫长的岁月，没有改变物与人——毕竟寒江雪依旧是那个样子，在他不远处静静地站着。
看来她没有变。
他突然就放心了，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就好像是心脏之上突然悄无声息地绽放出一朵莲花——心花怒放。
寒江雪正在和白云剑还有元佛子聊天，看起来他们三个好像很熟。佛剑稍微推测一下也算出了几分经过，不由得叹息这小姑娘真是……
算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就是觉得头顶好像多了点东西。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埋藏在记忆之中的事情，顿时看向寒江雪。
寒江雪正从两僧嘴里套情报。她虽先前出来了一会儿，但所知仍然甚少，尤其是最近局势多变，错过一点信息可能会酿成大错：“虚无？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好搞。”
“我倒觉得这个名字很烂俗，就和什么混沌啊造孽啊一样，可能现在流行两个字的反派。”白云剑耸了耸肩，说，“不过的确不好搞，佛剑和我联手都搞不过。”
“看来只能封印了。”寒江雪若有所思地道。
白云剑：“哦？你有什么办法吗？”
寒江雪一脸淡定：“没有。”
白云剑：“……那你刚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是演给我看的吗！”他终于懂了，和寒江雪说话要是憋着不吐槽，他总有一天会憋坏的！
寒江雪摆了摆手：“照你所说，虚无就是被关在混沌之扉里，就是最近门没关牢让他把手伸了出来，那么以前怎么干的，是谁干的，查一查便知道了，就算方法无法重用，也有个方向。”
净琉璃也插进来讨论：“的确是个方法。”
寒江雪道：“所以，可能还是需要再进入炽炼界探查，找封印线索。”
白云剑点头：“可以，这事儿就交给我和元佛子吧。佛剑刚恢复，可以再休息一下。”
佛剑：“无妨——”
白云剑：“哎呀你就别客气了。”他拍了拍佛剑的肩膀，语气依旧欢快，丝毫不觉自己打断了佛剑的话，“我和元佛子先回断罪岩一趟，和罪佛说一声，随后再出发去探探炽炼界！”
佛剑抿着嘴不再说话，只觉得手痒。
“还有一点，”寒江雪放下掐算的手，看向元佛子和白云剑，“风僧你印堂黑中带红，恐有杀劫；元佛子虽然也如此，但颜色稍淡且泛金，命有贵人帮你渡过此劫。不过出行仍需小心谨慎，最好别一个人进小树林，见到塔状物，切莫好奇，拔腿跑就是了。”
“……”白云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在替我和元佛子算命？”
寒江雪谦虚地点头：“我算命比师兄准，他只会招摇撞骗……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经济来源。”
白云剑总算是知道先前寒江雪那句“日子还算过得去”的原因了，原来是出去当神棍……就是后面那句“不过觉得头顶有点绿”是什么意思还有待商榷。
元佛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是个有礼貌的和尚，便点头对寒江雪说了声“多谢”。
“切记切记，”寒江雪却是很严肃，“遇塔就跑，别拖延。”
见两僧走远了，净琉璃有些在意寒江雪的批命，便问：“他们两人……”
寒江雪叹气：“元佛子还好，能逢凶化吉，但风僧有点难……不过只要他们遇塔就跑，应当无碍。”就是怕他们看见了塔还不跑，而且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好吗？
好不容易等到白云剑和元佛子走了，佛剑想要和寒江雪说几句话，却被净琉璃打断了：“江雪姑娘是否有空？可否移步？”
寒江雪不知道净琉璃让她去干什么，但还是点头：“好呀。”能躲开佛剑就好，毕竟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看见他时的心乱如麻。
“请。”
两人转身朝心筑情巢深处走去。
佛剑分说：“……”
*
看完白秋枫的病情，建议了一下或许可以弄个人造心脏出来换心，寒江雪和净琉璃走出了内室。
净琉璃问：“江雪姑娘接下来欲望何方？”
“我既是道门中人，自然是去圣龙口为道门出力。如今三教频频被人戏于鼓掌之中，道门还有灭大乘灵云寺之嫌疑，我也可为他们周旋。”寒江雪道。
净琉璃颔首：“如此也好。”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不远处便是门厅了。不过此时门厅之内已经没了佛剑的身影，寒江雪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失落。
可她也不是以前那个把喜怒摆在脸上的小姑娘了，很快便收拾好心情，转头对净琉璃道：“那我便离开了。”
净琉璃：“我便送到这，姑娘一路小心。”她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带着些许不明的无奈和担忧，却又什么都没说。
寒江雪看出来了，但不明所以，便只能点头：“请。”
房屋之外，还有一片花园。如今正值春天，花园之内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煞是好看。莫召奴养花看起来也颇花了一番功夫。
她正欲穿过花园往大门走去，却见一人站在花丛中，低头看花。
正是佛剑分说。
或许是花的缘故，眼前穿着雪白僧袍的剑僧居然难得柔和，哪怕背着佛牒也没有丝毫的剑意，垂眼时又像是当初那个在镇子外低声为土匪诵经的和尚。
察觉到脚步声，佛剑转身，目光平静：“寒姑娘。”
寒江雪站在原地没动，喉头却紧了紧：“佛剑……大师。”她声音有点轻，可佛剑还是听到了。
佛剑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样物品，见两人之间似乎有点远，便拿真气裹了裹送了过去。
躲在门后偷看的净琉璃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眼，一脸惨不忍睹。
寒江雪很是诧异，伸手接住那被佛光包裹的东西，待看清楚后一怔：“这是……”
“你的剑穗。”佛剑说。
寒江雪心头大震，一片地震天摇，甚至听见了心中那一阵狂笑欢呼。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却仍然尽力用平常说话的语气道：“我……都快忘了。”
这个剑穗，很久以前便摔坏了，后来佛剑拿去修，一直到现在才给她。
个中……或许还有些细节吧，可是她已无法回想，只能默默吞下喉间腥甜，道：“多谢大师。”
佛剑察觉到好像有一丝不对，刚想近一步询问，却见寒江雪收好剑穗，匆忙道：“大师，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请了。”随后匆忙化光离开。
*
寒江雪飞出数十里才肯停下脚步，扶着树呕出一口鲜血。她边心中默念着《清静经》边盘腿坐下调息，总算又将“她”压了下去。
时间怕是不多了。
她苦笑一声。
修道之人最重修心，而心才是道之大敌，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心生而心魔生，世人皆有此患，放下便是海阔天高，唯独她因求不得生一心魔，压抑多年而不得解方，心魔却在一次又一次魔考中越来越强大。在退隐的那段日子里还能靠念念经压抑部分，可她入了世，念一次佛剑心魔便活跃一次，方才更是狂啸不已。
眼见就要压不住了。
她本该自刎于当时，了了自己性命，心魔便自然而然的消失。可她又不甘心。
便咬牙赌一把好了！倘若失败，也就一死而已。
她算了算时日，抹干净嘴角的血迹，找准一个方向化光离去。
她要去的只有一个地方——疏楼西风。
西风亭向来都是剑子仙迹和疏楼龙宿聚会的地方，穿过后花园就能不进正门直达。剑子从来都是这么走的，于是寒江雪也只知道这一条路，从正门怎么走她压根不知道。
不过也好久没来了，这路让她有点犯难。于是正当她东摸摸西摸摸的时候，被金陵寒鸦提到了西风亭。
龙宿背对着他，依旧是那个悠闲惬意的样子，茶香闻得她都有几分馋嘴。
寒江雪摸了摸鼻子：“好久不见了，龙宿大哥。”
“寒师妹久未至我疏楼西风，不知有何事相商？”对于寒江雪，疏楼龙宿的态度向来微妙，只觉得这俩师兄妹一样，都是麻烦，看着就头疼，干脆背对着还能轻松点。
面对龙宿，寒江雪向来老实，毕竟她和剑子穷得饭都吃不起，还都是剑子打劫龙宿，她打劫剑子挺过来的，说他是豁然之境和格竹煎雪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于是她点了点头：“是有一事拜托。”
“和你不惜让剑子生气也要出来的原因有关？”龙宿扇了扇扇子。
寒江雪略微诧异，小心翼翼地问：“龙宿大哥知道多少？”
“不知道。”龙宿干脆地说，“剑子瞒得可以，我纵使要猜也猜不全，索性不妄自揣测，徒增偏见。”
这倒是疏楼龙宿的风格。妄加揣测一失客观，二惹麻烦，她知道龙宿多不想惹麻烦，偏偏她和剑子惹了麻烦第一个想到的也还是他。
“说吧。”
寒江雪微微红了耳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就……不小心喜欢上了佛剑大师，又不小心弄出了个心魔。”
“啪！”
寒江雪扭头，看见仙凤端着的盘子摔在了地上——她方才听见自己小姐妹来了，忙欢天喜地地去端点心，结果刚回来就听到这句话，吓得盘子就扔到了地上。
龙宿的身子也晃了晃，最后还是好险扶了一把桌子。
金陵寒鸦本就一动不动，这下子还是一动不动。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龙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太阳穴都被气得突突疼。
寒江雪忙得要死，又是对着龙宿点头哈腰地说好话，又是安慰着一旁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小姐妹，只觉得焦头烂额。
龙宿喝了好几口茶才把心里那郁气给塞回去：“佛剑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寒江雪给仙凤擦着眼泪，道，“我不想因我的因素让他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
看来已是报有死志了。龙宿看在眼里，却嗤笑一声：“你太看轻佛剑了。知道为什么佛剑要给自己住的地方起名叫‘不解岩’吗？”
寒江雪摇头，等着他的回答，可疏楼龙宿没有给她答案，岔开了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计划了吧。”
寒江雪点头，忙将自己先前写好的信递了上去。龙宿拆开信封扫了一眼，又抬眼看她：“倒是下得了手。”
寒江雪不语，只欠身行礼。
“行了，反正你这计划我也是个监督者。”龙宿把信震碎成粉，抽了口烟枪。
“如此我便放心了。”寒江雪难得感受到几分快乐轻松，“师兄去了哪，龙宿大哥可知？”
“海外，目前失联了。”
寒江雪大喜过望：“太好了，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疏楼龙宿：“……”
仙凤终于再也抑不住情绪，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呜呜江雪！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秃驴！”
寒江雪：“你再这么说佛剑大师我就生气了。”
仙凤哭得更大声了。
龙宿：我想华丽地静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