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棺材后[盗墓]》茶千两

3、炎帝岭（三）

　　景泰坐在帐篷里和黄老板梗着脖子对峙。其余人将他两人围坐在中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三保镖中的老蛇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音。

　　程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掐了一把景泰的后腰：“这还没到地呢，就说这种话，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再说，我们这些人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当领队？”

　　黄夫人也趁机轻抚黄老板的后背，柔声说：“程小姐说的对，商量归商量，不能伤了和气嘛。再说，景先生是专业的，他说那条路不能走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见黄老板深深叹口气，握住黄夫人柔弱无骨的素手，面上终于缓和：“那卖地图的老范都已经告诉过我从哪进去，哪条路最快，他偏偏说不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你说他是不是……”余光中瞄到景泰迅速瞥来的眼刀，最后几个字化为一声冷哼。

　　程九挑眉，原来黄夫人的用处在这啊。她垂眸，瞥见摊在地上泛黄图纸，上面绘着山川河流：“黄老板，你说的就是这张地图？”

　　“没错，听说这个绘图人是跟着几个盗墓好手来的。开始时他们打算还回来，就绘了图，做标记。不知在里面遇到什么，除了这个绘图人以外其他人都折在里面，而这位绘图人出去后也疯了，再也没有来过这。程小姐，”黄老板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不如，你来看看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程九瞄了一眼景泰，见景泰并不反对，她仍思忖着说：“既然这里以前来过人，那我们就钻他们当初打的盗洞好了。”

　　“要是这么简单，我们也就不用在这吵了。”景泰终于沉着脸，忿忿地开口：“小九，你不知道，这地图上他丫的一共画了五个盗洞！也不知道第一批来的那帮人是迷惑别人还是真的打五个洞碰运气。”

　　程九接过地图细看，图上密密麻麻地标着复杂的标记，像一个个暗号，在这其中一条蜿蜒的河流贯穿始终。她唇角一抽，果然在不同方位分别画着五个红圈，她此刻严重怀疑地图的真实性。

　　昏暗的帐篷内，手电筒里的电流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几只手电齐齐照向同一处，光线穿透纸背，将人影映得影影绰绰。

　　程九放下地图，闭紧双眼，地图里所标记的山脉河流走向在脑海里依次浮现：“按照风水数术来推演，这地图上画的五个圈哪个都不是盗洞。”

　　“什么？！”
　　“你看我就说嘛。”
　　景泰和黄老板对视一眼，黄老板目光闪烁，面露尴尬。

　　“那真正的盗洞到底在哪啊？”一旁听了半晌的老蛇忍不住开口。

　　葱白般指尖在地图上一指，“这。”

　　“啊？那不是山洞吗？”老蛇惊讶地嘀咕。

　　“谁说山洞里就不能挖盗洞？”她解释说：“把这五个红圈换作为五行来看就不难理解了。”

　　“怪不得……”景泰恍然：“没错，就是这！”

　　然而，看黄老板和老蛇的神情显然还是没理解，不过，用不着他们弄明白，只要乖乖听景泰指挥，全须全尾地进入盗洞就可以了。程九转手将地图交给景泰。

　　“既然目的地确定了，那我们按照这条路线走，大家没问题吧？”他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终点正是程九刚刚所指之处。

　　众人皆默认没再有异议。

　　景泰将地图还给黄老板，视线扫过众人：“那就先休息，明天天亮出发。”

　　清晨，天刚蒙蒙亮，山林里雾气弥漫。气温清凉，每吸一口气，鼻腔都控制不住瑟缩一下。当程九穿戴整齐背着背包钻出帐篷时，见迷雾中几个人影蹲在越野车旁边。
　　他们不知在悄声讨论什么，连程九走过去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她认出其中穿暗青色冲锋衣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拍：“师兄，你们干嘛呢？”

　　“哎呦，妹子，你吓我一跳，”景泰轻抚胸口，匀口气，向地上一指：“你看。”

　　他们已经将枯草扒开，松软泥泞的土地上一只脚印赫然醒目。约足有七十公分的脚掌以及五个脚趾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动物？”
　　人脚的形状，却又明显比正常人类的脚大得多，而且还在这么冷的天里光脚不穿鞋……除了大猩猩，程九猜不出别的生物。

　　景泰盯着脚印摇摇头：“不确定，但肯定是灵长类。”

　　另一侧的栓子思索着问：“会不会是我们来之前留下的？”

　　“不可能，你看这些枯草的倒向，显然昨晚被车轮倾轧过，如果这个脚印不是新的，那留在地上的就应该是车辙的痕迹了。”说着，周匀用小刀继续扒开附近枯草，果然地上印着的是一道道轮胎花纹。

　　“看这个脚印的方向，并不是冲着我们帐篷去，而是向林子深处走的，”景泰也问向周匀：“你昨晚守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昨夜很安静，连鸟叫都没听到。”

　　程九细细回想，终究放弃了。昨天又是开会又是坐车，折腾到半宿，早就乏得沾枕就睡，即使外面有什么动静，她也不能保证一定醒得过来。

　　景泰看了眼时间：“算了，先别管这些，”他起身背上包裹，“都检查检查有没有少东西，时间紧，我去叫黄老板，马上就出发。”

　　盗洞所在的位置从地图上看距离不远，可实际走起来却整整翻过两座山才到。

　　这样的路程对黄老板和黄夫人来说已经超过极限。见黄夫人搀扶着黄老板两人越走越慢，甚至落后几里地，景泰无奈，只好让脚程最快的栓子穿过密林去前面探路，其他人则停下休息片刻。

　　眼镜和周匀分别一前一后站在两侧负责警戒。程九找了块平坦的石块坐下，边捶着酸疼的小腿，边小口小口地喝水。

　　黄老板腿一软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黄夫人在一旁又是捶背又是倒水照顾得妥帖。待黄老板气息喘匀，倚着一株老树，颓唐地斜眼问向景泰：“走了这么远，连个山洞影都没见到，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景泰盘腿坐下，看了眼手上的指南针：“应该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

　　黄老板顿时眼冒精光：“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诶，”景泰摆了摆手：“先休息休息。到了古墓里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凶险。一会儿等栓子回来再出发。”

　　众人一时无话，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兽的叫声。程九环顾四周，众人都在或躺或仰歪倒着闭眼休息，而周匀则双臂环胸，站得笔直，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程九的视线，他倏地看过来刚好将程九偷瞄的小动作抓个正着。程九眨眨眼，索性坦坦荡荡地向身旁一块平地一指。

　　他怔怔地望着她，随后抿唇一笑，眼里好似洒满了阳光般晶亮又温柔。他缓缓摇头，动了动唇。

　　他的口型……应该是“谢谢”二字。既然他不愿意坐下休息，她也不强求。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喝水吃东西补充能量。

　　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栓子气喘吁吁地回来汇报说：“我找到昨晚说的那个山洞了，但山洞前面有个营地，我们被另一伙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皆面色一紧，景泰眸光微凛，立刻起身：“走，我们过去看看。”

　　跟着栓子来到营地边缘，众人悄悄猫着身子蹲下，只见穿过树丛的空地上，搭着几顶军绿色的帐篷，空地中央的篝火已经熄灭，整个营地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我们果然来对地方了，”程九悄声说：“他们该不会已经进去了吧？”

　　“都把武器拿好，小心点，我们过去看看。”景泰握紧长柄匕首，率先蹿出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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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里静谧无声，一些破碎的纸巾、果皮，和熄灭的烟头散落在地。程九在营帐里转了一圈，出来时刚好见景泰、周匀和老蛇几人聚在柴火边。

　　“我们哥几个看了一圈，没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把全部装备和食物都带走。”老蛇摩挲着下巴环顾四周。

　　“他们走得很匆忙，但可以确定，”周匀拿着一支残缺的洛阳铲：“他们也是来倒斗的。”

　　程九来到他们身边，蹲下.身，伸向柴火探了探：“他们应该没走多远，柴火还是热的。”她拍拍手上的灰，询问景泰的意见：“师兄，追么？”

　　景泰注视着柴火堆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他才缓缓摇头：“没那个必要。况且，我怀疑这帮人很可能遇到突发状况，装备不拿还可以理解，但连食物都不带着，太不合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别被人家抢了先！咳咳。”黄老板气急败坏地敲着手里拐杖。

　　“老黄，你别激动，注意身体……”黄夫人轻抚黄老板脊背为他顺气，余光瞥见帐篷角落的石块。
　　“啊——”尖锐的惊叫声贯耳：“那、那那那是什么？！”

　　众人迅速跑到黄夫人所指方向，只见用来压帐篷的石块上染着暗红血色，血液已经干涸。沿着枯草压倒的方向，血迹一路延伸，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进营地边的茂密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