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宅一夜暴帅后》宿寒屿

6、一场直播

　　安浩然已经在位置上坐了半个小时，却因为心事烦扰而没有头绪，涂涂改改只写了一小段曲，最后还因为不满意而全部划掉。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瞄到一个身影朝这边靠近，等到他发现有人站在旁边时，一个疑惑的男声传来：“诶，我的书呢？”

　　安浩然抬起头，心想应该是那个没素质的人回来了。正当他露出轻蔑的眼神时，少年弯下腰，凑到他身旁轻声问：“同学，有没有看到一本《商务英语》？”

　　简时宇心里有点焦急，BEC初级他还没过呢，这本书可不能丢了。
　　但是被他询问的男生一脸呆滞，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到了桌上，傻傻地盯着他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简时宇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安浩然的脸瞬间红得像发烧一样，他不敢直视简时宇的眼睛，忙低下头，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在……在那边的书架上，我以为这本书没人要……”

　　简时宇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找到书之后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拿着笔不停在纸上涂画的少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谢谢你啊。”
　　简时宇想了想，还是和对方道了谢。

　　安浩然怔怔地看向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少年明澈的双眼，感觉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仿佛林间的小鹿般，纯洁而又摄人心魄。
　　简时宇见他没反应，便径自离开了。

　　在美少年走了很久之后，安浩然的心跳频率依旧异常的高，面前的五线谱已经被他写得一团糟。
　　忽然间，无数灵感涌上他的心头。

　　安浩然重新拿出一张五线谱，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创作新歌。阳光洒进来，照亮书桌，也照亮了谱子最上方的歌名。
　　少年。
　　这是此时此刻，安浩然最想描绘的一个词语。

　　简时宇回到宿舍后。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冰可乐，叫了份外卖，打开电脑上的游戏，开始重新体验宅男的快乐生活。
　　做宅男一时爽，一直宅一直爽。

　　然而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多久。
　　简时宇往嘴里疯狂扒拉鸡排饭的时候，班级通知群里突然发了一条通知：“今天下午三点，英语2班的同学到D区201教室开班会。@全体成员”

　　简时宇翻了个白眼，突如其来的班级通知简直是他大学最痛恨的消息，每次看到他都想问一句：提前两天发通知会死吗？

　　其他三个出去玩的室友在中午全部回来，也是一脸的郁闷。
　　瞿凡：“我觉得我们班长很喜欢看大家火急火燎往学校赶的样子。”
　　张衍：“别说了，他就是一傻X，每次开会都临时通知，迟到了还要被他在群里通报批评。”

　　班长似乎也怕大家对他有怨念，在群里又加了一句：“是程启老师临时通知的，班会课他来主持。”
　　“就知道拿老师压我们，”陈一楷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嗤之以鼻，“接近权力的人总是以为权力是他的。”

　　“嗝。”
　　简时宇把可乐喝得一滴不剩，摸着小肚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下午三点，程启准时出现在教室里，神采飞扬地看着精神萎靡的同学们，笑着说：“有好消息告诉大家。”
　　大家听到有好消息，都放下手中的手机看向程启。

　　程启清了清嗓子道：“我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英语2班的班主任！”
　　大家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有人忍不住问：“所以好消息是什么？”
　　“这还不算好消息？”程启惊讶地看着大家，“你们原来的班主任陈老师因为生病休假了，我是勉为其难才来担此重任的。”

　　明明同学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班主任，程启却把自己说得很辛苦，说话的同时还顺便瞄了一眼简时宇。
　　简时宇也一脸迷茫。

　　“好吧，”程启推了一下金边眼镜，“如果你们觉得这不算好消息的话，再说一件事：身为你们的新班主任，下周我会带大家进行一次春游。”

　　“哇，真的啊？！”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无处释放青春期荷尔蒙的大学生们对春游这个词非常感兴趣。

　　程启示意大家安静，意味深长地说：“但是，我需要一位同学来组织这次活动，有没有人毛遂自荐。”说着，他看了一眼简时宇。
　　简时宇也四处看，等着别人举手。

　　正在这时，张衍喊了一声：“老师，我推荐简时宇同学！”
　　此言一出，班上的女生们都期待地看着简时宇，而后者在众人的目光中窘迫地红了脸，木讷地说：“我，我不行，我没经验……”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瞿凡十分欠扁地补刀。

　　程启原本看张衍非常不顺眼，此时也觉得这小子眼力不错，点了点头说：“大家都同意简时宇同学组织活动吗？”
　　“同意——”
　　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直接赶鸭子上架，简时宇莫名其妙地成了英语2班本学期第一次出游的组织者，从没干过这种事的他感到压力巨大。
　　程启借此机会加了他的微信，美其名曰“便于沟通”。

　　为了不负众望，简时宇特地找了几个男生，问他们对出游地点有什么想法，得到的答案都是：“让女生决定吧。”
　　简时宇无奈，只好问女生，女生们的回答是：“我们跟着你就行。”

　　正当简时宇决定带大家坐在操场草坪上嗑瓜子时，破茧App给他拟定了下周六的日程安排，并主动提醒了他。
　　简时宇点开下周六的日程安排，只见上面写着：“带领班级成员去桑榆湖畔感受樱花盛开的春景（未完成）。”

　　简时宇头一次觉得这个软件还是很有用的。
　　第二周，简时宇特意挑了个时间去桑榆湖畔踩点，发现湖边的樱花林已经盛开出一片粉色花海，和绿意盎然的草地相映成趣，于是他便愉快地通知大家来桑榆湖畔进行野餐。

　　倒春寒已经结束，春季的暖意飘进夏城的千家万户。
　　春暖花开的天气会使人懒惰，除了兢兢业业干活的上班族们。

　　正值周一，位于市中心的银城娱乐公司里充满了紧张的氛围，没有人有心思去欣赏夏城的风景，从上到下，每一个员工都忙得焦头烂额。
　　一年之计在于春，而银城娱乐的一年之计，在于年初的新人出道计划。

　　安浩然的作品被卖给新人是非常普通的操作。在商业利益高于一切的银城娱乐公司，不能变现的作品不是好作品，不能利益最大化的艺人不是好艺人。

　　银城娱乐公司旗下有不少当红偶像，也有许多网红主播。按惯例来说，网红与明星是泾渭分明的，但是银城的总裁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靠着网红经济硬生生把银城从一个二线公司拉到了一线地位。

　　银城娱乐公司总部，20楼。
　　自动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高档西装的布料包裹着他健壮的身材，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男人剪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五官出众，英俊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而那笑意却没有抵达他的眼底。
　　他走到落地窗边，看了一眼市中心车水马龙的地段，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抬手看了一眼右手的黑色手环，正好9点。

　　刚开完会的助理明雪芸站在门外，说了一声“陆总好”，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恭恭敬敬地抱着一台苹果笔记本走了进来。
　　她将笔记本放在总裁的桌上，询问道：“需要向您汇报上周情况总结吗？”

　　陆御放下手中的咖啡，坐到桌前的旋转椅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开始汇报。

　　“上周公司新购入20首新歌用于新人出道……”
　　明雪芸花了十分钟时间，快速地汇报了情况总结，陆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今天的咖啡谁泡的？多放了九分之一的糖。”

　　明雪芸手心冒汗，战战兢兢地说了一个名字。
　　“让她以后不用来了。”

　　陆御用纸巾擦了擦嘴，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昂贵的漱口水，一刻也不能忍受多了九分之一糖的咖啡味道。
　　明雪芸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出。

　　“对了，两年合约已满的那批主播怎么样了？”
　　两年前正好是网红经济井喷式崛起的时间点，那时走红的主播们，有一大批来自银城娱乐，在直播平台为银城娱乐开拓了一片新天地。

　　明雪芸调到主播的资料界面，简单地说明情况：“这一批主播有一些人气很高的，也有一些人气较低的。人气低的那一批不值得公司继续投资。”
　　陆御的眼神波澜不惊，他将手放在桌上，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勾起唇角：“这周你做一个直播人气汇总，人气最低的那一批主播不再续约。”
　　“需要告诉他们吗？”

　　陆御轻轻地笑了一下，性感的侧脸看得明雪芸脸一红。
　　“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地奉献出最后的剩余价值。”
　　无论是大明星还是小主播，对于银城娱乐的陆总裁而言，都不过是标着不同价格的劳动力商品罢了。
　　“是。”明雪芸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当安浩然接到银城娱乐的通知时，他刚好写完《少年》这首歌，这对于原本心情好转的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一周内人气最低的主播解约，这摆明了是要把他踢出银城。

　　虽然安浩然写过几首歌，但稿费比起主播的打赏和银城的红利，根本就不值一提。
　　安浩然想起自己还在住院的母亲，一颗心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难道，长得不好看的人注定要成为炮灰吗？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银城旗下的主播门紧锣密鼓地准备直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劲，谁也不想被银城解约。
　　毕竟在主播待遇这一块，银城开出的条件是其他公司无法比拟的。

　　安浩然也不例外，他虽然从不露脸，但直播时也努力尝试调动气氛和粉丝互动，一天内唱的歌比过去一周加起来都多。
　　但是人气这个东西，像是一个谜，并不是能轻松获得的。

　　有一些真爱粉看出安浩然的努力，在微博给他留言，希望他能露脸直播，这样人气或许会高一点。
　　安浩然的声音条件很优越，身材也不错，穿衣品味也是一流的，所以大家看着不露脸的少年唱歌，难免会觉得他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美少年。

　　互联网上流传着一句话：但凡是拍照、直播不露脸的，一定长得不好看。
　　这句话或许有些绝对，但是放在安浩然身上就是真相。他的脸实在太过平庸，放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看第二眼，如果露脸直播，大概会吓跑最后的真爱粉。

　　绝望的感觉笼罩着安浩然，让他寝食难安。

　　时间到了周日，一周的期限马上结束。
　　安浩然看了看主播人气排行榜，别说中游了，他能勉强维持着不掉到倒数第一都已经非常不易。

　　平时，安浩然一般在自己租的出租屋里直播，周末如果天气好他便会去桑榆湖畔。
　　最近夏城的樱花开得热烈，他决定最后一次直播去樱花树林，给自己的真爱粉们一次完美表现。这样一来，哪怕日后被解约了，也算是给粉丝一个最好的交代了。

　　于是，高瘦的少年背着木吉他，来到樱花树下，坐在草坪上，用架子把手机立起来，开始弹唱自己的新歌《少年》。
　　安浩然在唱歌前说：“可能以后没什么机会唱歌给你们听了，今天唱一首新写的歌，献给大家青春里遇到过的那个少年……”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第一个和弦。
　　“你是谁朝思暮想的少年……”
　　安浩然动听的声音，加上身后梦幻般的樱花雨，直播间的人气果真有了好转，虽然并不明显。

　　“我想追逐太阳，也想拥你入胸膛。”
　　“迷惘中你赠我星光，我可否做你偏旁……”

　　歌词写得直白而热烈，曲子非常动听，随着少年拨动琴弦，观看直播的少男少女们陷入了青春回忆。

　　“惊鸿一瞥，你是少年……”
　　安浩然唱得很投入，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英语2班约定好的出游时间是周日下午2点30分。

　　此时天气晴朗，简时宇提前拎着一大袋野餐要用的东西，径直穿过樱花林，粉色的花瓣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他毫不在意，眼睛里写满期待。
　　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带着整个班的同学出游。

　　从小到大，简时宇一直都扮演着被领导的角色，他也从未想过改变。但是当他真正成为领导者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被需要”的感觉。

　　简时宇走到湖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弹唱的少年。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听到了少年清澈得宛如溪水的声音，唱着一首深情的情歌。

　　“能否再看你一眼，感受你清冽的甜。”
　　“惊鸿一瞥，我的少年。”

　　安浩然闭着眼睛唱完最后一句，还沉醉在歌曲的情绪里，身旁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把吉他丢出去。

　　“好听。”

　　他回过头，只见被他写进歌里的人正盘腿坐在身后，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赞赏。

　　“是你？！”安浩然眼睛一亮，随即又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们班来春游。”简时宇指了指身后的大包小包，“我把野餐用具先搬过来。”

　　说着，简时宇凑近安浩然，好奇地看着他的吉他，还有放在地上的谱子，问道：“你唱的是什么歌啊？”

　　安浩然的脸红得像火山喷发。
　　“我……”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自己写的歌……”

　　“你自己写的？”简时宇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并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好厉害呀，歌名叫什么？”
　　“少……少年……”
　　安浩然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歌词里还写了“感受你清冽的甜”这么羞耻的句子，要是被知道这是写给他的……

　　简时宇担忧地看着安浩然，贴心地问：“我看你脸好红啊，不是发烧了吧？”
　　“没，没有……”安浩然摇头。

　　正在这时，英语2班的其他同学陆续抵达桑榆湖畔。
　　简时宇和安浩然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走了。

　　临走前，简时宇看了一眼他立在草坪上的手机，问道：“你在录视频吗？不好意思哦，打扰到你了。”
　　说完后简时宇便提着大包小包去和同学集合了。

　　某不知名主播在这一刻才回过神。
　　我靠，直播还开着呢！

　　安浩然急忙检查摄像头，确保自己的脸没有被拍到后，松了口气。但是从这个角度看，简时宇倒是被完全拍进去了。
　　“完了完了，把他拍进去了……”

　　正当安浩然准备关闭直播的时候，他愣住了。
　　直播软件的界面上，弹幕正在以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刷新。鲜花、游艇、火箭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他的直播间人气不停飙升。

　　5000人……8000人……
　　最高达到了3万人。

　　“这是怎么回事？！”
　　银城娱乐公司，负责统计直播人气的工作人员看着安浩然直播间狂涨的观看人数，疑惑地点进去，接着便愣住了。

　　在一片飘着花瓣的樱花树林前，没有露脸的少年用修长的手指弹奏着吉他，声音清澈而动听，歌词里诉说着对心中的少年的思念与恋慕。
　　在他的身后，另一个少年坐在草地上，安静地听他唱歌，柔软的头发上沾了几片花瓣，衬着他白皙的皮肤，让人挪不开视线。

　　在直播界看惯了帅哥美女的工作人员被少年惊人的颜值吸引，她叫来旁边的几个同事，一群人在电脑前愣愣地看着安浩然直播。
　　在温柔的歌声中，樱花树前的两个少年像一幅浪漫的油画。

　　“太好看了吧……刷礼物，给他刷礼物！”
　　其中一个少女心泛滥的同事简直两眼放光，恨不得钻进屏幕里。
　　几个人达成一致，给安浩然狠狠地刷了几艘游艇，并发送弹幕：“请后面的小哥哥留下联系方式！”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上班时间，你们在干嘛呢？”

　　众人惊讶地回头，只见陆御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利落的短发下面是一双锐利的眼睛，眼神里满是质问。
　　要知道，上班时间开小差是陆总裁最无法容忍的行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