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人]死亡243分》鱼香糯子

7、克莱尔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层了，周围全是在慌乱逃命的工作人员，我很想对着他们每个人拳打脚踢，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终于，在摇晃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遇到了突破了守卫的控制，从重启人区域逃出来的重启人们。
　　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维塔，她一脸兴奋地朝我挥了挥手，大声喊着什么，但我显然是听不到的。我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又比划了一下出口的位置，就让到一旁让他们先走。
　　重启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头部，就比人类要强上百倍。就算是死亡时间10分钟的重启人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但我还在寻找，我想找到这里停放尸体的地方，我想找到那个保护了我的重启人。
　　从我们结伴逃出HARC开始，我就发现他将会成为我最好的搭档。他虽然沉默、面无表情，但是会倾听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来到外面后，他就再也没有打断过我。
　　在HARC里，他总是想方设法地保护我，但我每次都不识趣，表现地太过突出，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栖息地。实际上，从一开始我的栖息地就是那遍布在一座座城市周围的森林。
　　听说重启人特区也在森林里，在人类无法涉足的某个地方。
　　我希望真的是这样。
　　等等，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推开一间房门，我见到了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扇玻璃门，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从里面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我也开始奔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房间。
　　阿尔伯特……
　　*
　　“阿尔伯特，你还好吗？”
　　我捏了捏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他整个人都是靠在我身上的，我知道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这显然是不能的。
　　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又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
　　周围的墙壁开始坍塌，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背你。”
　　我停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弯下腰，他似乎是在后面摇了摇头，自己试探着绕过我又走了几步。我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听我的。
　　于是，我直接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背上。不算很沉，却很长。
　　他的脚完全拖拉在地上，就算我用手勾住他的膝盖也一样。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开始飞奔。
　　*
　　HARC前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从重启人到人类都有。人类则分为守卫和叛军。
　　大混战在重启人们来到了空地上之后就已经开始了，地面上躺了很多人，但战斗却没有停止。
　　我和阿尔伯特是直接从三楼跳下来的，在空中我变换了一下位置，落地的时候，我被阿尔伯特和我自己砸了个彻底。我在地上装死了几秒才爬起来，阿尔伯特则已经失去意识躺在一旁。
　　重新见到活生生的他的喜悦让我很是兴奋。我几乎是跳入人群中的，我以高难度的姿势避开子弹，又用手打飞他们手中的枪，用脚踹飞他们。
　　大约5分钟之后，大混战终于结束了。HARC的守卫们寡不敌众，被我们制服。但是更多的飞行器正从奥斯丁和其他的城市赶过来，我知道我们需要快些了。
　　我重新背上阿尔伯特，他就算昏迷了也依然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教官样。
　　在遇到叛军之后，他们教了我开飞行器的方法。我没有学过着陆，但是重启人并不需要着陆。
　　我从叛军那里拿了些解药——阿尔伯特似乎被进行过实验。又挑选了一架最大的飞行器，在人类的注视下，所有重启人踏上了飞行器，这将是重启人获得自己的自由的第一步。
　　我甚至来不及多看阿尔伯特一眼，维塔替我照顾着他，我则在驾驶室里控制这该死的飞行器。我们成功在其他地方的HARC赶到之前离开了罗莎，向着重启人特区的方向飞去。
　　当飞行器行驶平稳之后，注射在阿尔伯特身体中的解药终于起作用了，他默默走到我的旁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终于醒了，大教官。”
　　“谢谢，克莱尔。”
　　他弯下腰，在我的耳朵边如此说着。我可不习惯那么近的接触，打了个颤：
　　“是我谢谢你，阿尔伯特。”
　　我笑着回他，心跳莫名奇妙地加快。
　　眼前的视窗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和白云，在这种狗屎的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如此美丽的景色。我转过头，闭上了眼睛，飞行器什么的，不管一下也没事吧。
　　他的气息接近了我。
　　*
　　飞行器被我很凶狠地降落在了地上，大家拼凑着自己的身体，确认同伴，然后根据叛军提供的地图向着重启人特区走去。
　　“阿尔，你说重启人特区真的存在吗？”
　　直到这个时候才问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
　　“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建一个。”
　　确实，我们身后跟着100多个重启人。阿尔伯特低头看着我。他的手很自然地搂着我，我也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胸前。很难想像，几天之前，我都还在想方设法地惹恼他，想要让他的表情发生点变化。
　　现在我觉得，他这个表情也不错。
　　*
　　“重启人特区，人类免进”
　　我们看着眼前那被损坏得七七八八的破旧木板，开心地笑了起来，准确来说，是笑成一团。
　　在我们身后的重启人互相拥抱，发出欢呼，我感到自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笑容。我想看看阿尔伯特究竟是什么表情，每次都这样，一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想看看他的表情，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哦，他可真的是吓了我一跳。第一眼看上去，我还以为他患上了什么病，如果不是知道重启人是不会生病的，我可能就要直接开始进行人工呼吸了。
　　阿尔伯特的嘴角微微抽搐，牵动脸上的肌肉，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微笑，说真的，这很吓人。但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得出来，那就是他的微笑。
　　*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杀回去，把人类全部都关起来，让他们为我们执行任务。”
　　我开着玩笑。
　　“我们还可以用他们出生的时间为他们编号，让号数高的作为教官，教导号数低的菜鸟。”
　　阿尔伯特的声音低低的，说的像是真的。哦，老天，我之前可不知道他会开这样的玩笑。
　　他看着我，挑眉，似乎在等待着我因为他的冷笑话而笑。我笑了，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冷笑话，而是因为他那可爱的举动。
　　他是不会知道我笑的原因的，以后也不会。
　　如果能活下去，我希望他能天天开这样的冷笑话，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如此可爱的他了。
　　或许很多人都想问我，之前明明觉得阿尔伯特臭着一张脸，完全是一桩木头的我，怎么会突然改变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说不准不是吗？
　　这个改变也许是从他为我挡子弹的那一刻开始的，也可能是更早之前他决定带着我一起逃出HARC开始的，或者是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开始了。
　　要我自己来说，我对他的态度就没有改变过，从他成为我的教官那一刻开始，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毕竟我可不会花费太多力气在逗一个人开心和惹一个人生气上。
　　现在，摆脱了HARC的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他再也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拥有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