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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足 ...

  •   却尘思一向甚少做梦,今日打坐冥思时,却无端入了梦渊。梦中他与鹤白丁生死殊战,与缥缈月刀剑相对。梦中的一切十分真实,真实得却尘思仿佛亲身经历,同心而感。
      蓦然,清风拂面而过,他猛然惊醒,发觉自己额间皆是冷汗。他怔愣片刻,陷入了短暂的思索,直到缥缈月与鹤白丁的吵闹声越来越近,他方才回神。
      缥缈月一眼便发现他脸色不对,停了与鹤白丁的口舌之争:“你面色泛白,发生什么事?”鹤白丁凑近几步,仔细打量着坐着的人:“秃驴,怎么了?”却尘思笑着起身,“我无事,只是无故做了个梦。”
      鹤白丁挑眉:“秃驴,怎么做个梦也能把你吓着?”缥缈月瞪了他一眼,看向却尘思:“什么样的梦,竟叫你变了脸色?”却尘思温声道:“我梦见自己与两位好友刀剑相向。”
      轻轻一句话,却让鹤白丁和缥缈月都陷入了沉默,气氛霎时有些诡异。
      鹤白丁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秃驴,要说我和猫毛儒打起来我倒还信几分。”缥缈月也笑了笑,眉眼具弯:“你一定是修行太过,过度劳累了。”
      鹤白丁取了腰上的紫金葫芦:“来来来,喝一口我珍藏的佳酿,保证你喝完神清气爽似神仙。”却尘思微微一笑:“好友心意我心领了。”鹤白丁自己饮下一口,将葫芦递了过去:“怕什么!酒乃人间绝品,你喝一口就知道其中美妙了。”
      推拒中,缥缈月一把扯过为难的却尘思,冲鹤白丁晃了晃拳头,语气不善:“小道,不许为难他!你再劝他喝酒,小心我不客气!”鹤白丁冲她扬眉:“来啊,还怕你不成。”
      两人拉扯起来,混乱中,缥缈月失手打落了鹤白丁的紫金葫芦,葫芦中的酒洒落尘土,霎时酒香四溢。鹤白丁愣了愣,随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猫毛儒!你竟然敢洒了道爷的酒!”
      缥缈月虽然不是故意,但她向来傲气,又与鹤白丁不对盘,自然是不会道歉的,“谁叫你不听劝,自找!”眼见战火将起,却尘思忙捡起紫金葫芦,分开怒目相对的两人:“缈月好友,白丁好友,你们寻我何事?”
      鹤白丁痛惜的拍了拍紫金葫芦上的灰尘:“这可是上好的桑落酒!”缥缈月轻哼一声:“你穷到连酒都买不起了吗?”“我是可惜美酒被你这不知轻重的糟蹋了!”“你这酒鬼!”
      却尘思颇为无奈的拉开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两位好友忘了为何而来吗?”两人同时一声轻哼,别过头去互不理睬。却尘思轻叹:“既然你们不说,我继续修行去了。”
      缥缈月眼疾手快的逮住他的衣袖,将人拽住:“你呀,偶尔也想一想打坐冥思以外的事吧。”他不解,鹤白丁将紫金葫芦盖上,又挂回腰间:“猫毛儒说今晚月色肯定很好,请你去渡头赏月。”
      却尘思含笑:“白丁好友也一起吗?”缥缈月似是不悦:“他这小道懂什么流光明月如凝霜。”鹤白丁不服气道:“我还就跟你们去了,怎样?”“你不可理喻!”“你刁蛮霸道!”
      两人拉扯起来,鹤白丁心情甚好:“好!我们掰腕子,赢了道爷我和秃驴去,你回昙华无盛数你的星星!”缥缈月冷哼一声,下了狠劲:“好!输的人自己回去喝你的酒,别来坏了景致。”
      两人都年少气盛,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旁的却尘思看着,似叹似笑,“两位好友,何必如此。”较着劲的人已全心投入了这场较量,两人都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好似真的看对方不过。
      三人功体相当,缥缈月虽是女子,力气却丝毫不输鹤白丁。一场掰手腕,成了一场迟迟分不出胜负的拉锯战。眼见天色渐晚,两人都大汗淋漓,却谁也不愿先开口认输。
      却尘思握住两人的拳头,微微分开:“天色已晚,走吧,两位好友。”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退开了去。却尘思一边拉住一个,“不可辜负这样美的夕阳晚霞。”两人如同斗气的孩童,让却尘思无可奈何。
      星月交辉,水波微漾,月色水光相融,三人并肩坐在渡口。为防鹤白丁与缥缈月再度打起来,却尘思主动自觉的坐在中间,隔开了还在斗气的两人。有时候,却尘思会觉得他这两位好友的感情,其实好到连他都有些说不清。
      月洒清辉,水声轻响,气氛正好时,却有人出声打破了美景下的宁静:“猫毛儒,你也太抠了,请人赏月竟连吃食美酒也不备!”缥缈月用力的瞪了他一眼,“不解风情!”
      鹤白丁不甚在意的将腰间的紫金葫芦取下,刻意的在她面前晃晃:“举杯邀明月,我自逍遥来。”“不会念诗就闭嘴,回去好好读你的《道德经》。”“猫毛儒,你存心找不自在。”“是你非要来的。”
      但见两人再度打起了嘴仗,却尘思笑着打断两人:“白丁好友若要饮酒,饮个痛快便是。缈月好友,江清月近,良辰美景,何必坏了兴致。”
      他向来温和,说话温和,脾气也温和,让人不自觉对他收敛脾性。两人停了阵仗,饮酒的饮酒,赏月的赏月,一时之间岁月静好。
      却尘思莫名想起了那个梦,他温声道:“两位好友,日后若是每年都能一起赏月的话……”他话没说完,饮酒的人朗声笑道:“秃驴,说什么呢,不就赏个月,还怕我和猫毛儒不给你面子吗?”缥缈月难得没跟他呛声,声音轻柔不少:“明月从来有,何必拘泥时,下次我会备好清茶。”
      鹤白丁似是有些微醺,“猫毛儒,明月配酒才是正道。”缥缈月没有答他的话,转头看着明月高悬,语气有几分笑意:“下次别带这个醉鬼,破坏美景。”“想打架啊?”“奉陪。”
      虽然又是一言不合,到底谁也没动手,却尘思浅笑,“两位好友,赏月吧。”
      缥缈月垂眸偷偷看了一眼望月无言的人,心下微动。虽然她知道却尘思一心向佛,但这份相思之情,她到底放不下。就当是不小心碰到好了,她这样想着,不动声色的伸出了手。
      谁料鹤白丁一人独酌,很快就醉了,一头栽在了却尘思肩上。却尘思怕他摔了,放在一旁的手立即去扶,便错过了缥缈月伸出的手。
      缥缈月见他小心翼翼的扶着鹤白丁,任他靠着自己睡过去,暗自道了声可恶,随即一把抓过却尘思的手,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推倒一旁。却尘思怕他磕到一旁木桩,正要伸手再去扶,缥缈月起身,拎起他的衣领,“走啦。”
      鹤白丁被她一推竟也没醒,靠着木桩沉沉睡了过去。却尘思还是放心不下,“缈月好友,白丁好友他……”缥缈月声音轻快道:“放心吧,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娃,醒了自己知道回去。”
      难得两人独处,缥缈月看向沉静的佛者,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却尘思眉眼温和,如沐春风,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耐心与温柔。
      昙华无盛桃花正盛,月落日升,景色正美。缥缈月落座,为他亲自泡了热茶,“这是我才得来的莲叶朝露,用来煮茶正好。”茶香袅袅,却尘思含笑:“缈月好友的茶一向清香留韵。”
      缥缈月心生欢喜,正要说什么时,却听美景之中,一声嚷嚷打破了气氛正好的难得独处。“猫毛儒!你竟让道爷露宿渡口!喝茶也不叫我!”来人沐着朝日,朗笑而来。
      却尘思忙起身迎了上去,“白丁好友,昨晚可有受凉?”缥缈月白了煞风景的人一眼,“昙华无盛只有茶,没有酒,知道还总跑来找不痛快。”
      却尘思笑意不减:“白丁好友,坐吧。”要说缥缈月不待见鹤白丁,却偏偏总是任他自由进去昙华无盛,甚至允许他在自己的地盘吵闹,怎么看,都像是感情极好的样子。
      桃花灼灼,美不胜收,却止不住两人不对盘的气势。“你拐走秃驴,放道爷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猫毛儒,你没道义!”“醉鬼就该有醉鬼的去处。”“想打架?”“随时奉陪。”
      却尘思为鹤白丁倒了一盏热茶,笑道:“白丁好友,暂歇喝口新茶吧。”鹤白丁喜酒不喜茶水,缥缈月偏心只备茶不备酒,却也拦不住鹤白丁往昙华无盛跑。
      但见却尘思递过来的茶,他微微凝眉,还是伸手接了,饮下一口:“茶有什么可喝的。”缥缈月眼神微凛:“那你还喝!”鹤白丁与她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噼啪作响的声音。
      “要不是秃驴倒的我才不稀罕!”“这是我的茶!”“不然才不喝!”毫无意义的斗嘴,却尘思无声浅笑。
      他回身,有风吹过,花枝摇曳,落花纷飞。两人见他笑,默契的停了争吵,“秃驴,过来坐啊。”“风动落花红蔌蔌,再饮一杯清茶否?”“好。”
      时光悠然,茶香袅袅,他们三人一向是两人闹,一人笑。不知不觉间,相识多年,虽说修佛讲究看破红尘,但这段缘,却尘思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下。
      一壶茶饮罢,却尘思眉眼含笑,“来日,希望也能与两位好友一起饮茶。”缥缈月放下茶盏,眼中隐有笑意:“昙华无盛的清茶,随时都有。”
      鹤白丁搭着他的肩,眼光却落在了盛放的桃花上:“这儿的桃花不错,等我找人酿了桃花酿,请你一块品鉴。”
      缥缈月闻言再度凝眉看他:“我答应你拿我东西了吗?”鹤白丁提掌而出,掌风过处,无数花朵完好无缺的落入他的怀中。“猫毛儒,不要学些不该学的穷酸气。”“你讨打!”
      却尘思拂尘一动,微微颔首:“能与两位好友赏月饮茶,今生得幸。”鹤白丁难得愣了下,“秃驴,今日怎么尽说些让人接不了的话?”缥缈月也颇为担心的看着他:“那个梦,当真如此可怖?”
      却尘思笑着摇摇头:“心有所感罢了,不必挂怀。”鹤白丁兜着桃花,扬声大笑:“秃驴,明日再会。”缥缈月也掩唇轻笑:“明日是桃花茶。”
      “谁要来此喝茶!”“你若提酒,休怪我动手!”翻来覆去的争吵,是熟稔于心的情谊,却也是却尘思最安心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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