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骑士之龙》千里明安

3、启程

　　瑞安在授礼结束之后也找到了芙兰妮，一起训练了近三个月的四人都收到了安吉克的留信。坐在温暖的壁炉边，四人穿着自己的常服，芙兰妮却穿着不合身的骑装，像是想要进入贵族圈的小乡绅一样，仿佛刚从安第斯郡的贵族马场里爬上来。尼安很是不理解。
　　“……光明神保佑，我还以为你平时会穿好看的裙子之类的……”
　　瑞安用手肘撞了尼安一下。
　　芙兰妮摇摇头“我没带什么衣服过来……”
　　尼安有些尴尬的看向瑞安，“还是说说安吉克给的信息吧。”瑞安解围道。
　　芙兰妮翻看着手上的纸片，离她成年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其中一个哥哥已经进入法师协会供职了，只有她还在学校里训练。子爵夫人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她，如果不愿成为骑士，完全可以去皇都以子爵女儿的身份参与轻松娱乐的社交晚宴；同样的，如果不抓住机会谋个骑士团的机会，她一成年就要离开子爵家，拥有继承权的克肯与她的关系并不算很好，芙兰妮对于继续住在子爵府邸并不保有希望。帕克嘱咐的那些话在她耳边响起，事实上她已经无路可退了，芙兰妮早就发现安吉克的训练方向是任何进阶骑士都不强调的，从一开始芙兰妮就知道这是个冷门的骑士种类，但是兴趣所在，她不能停下脚步，就只能摸索着前进。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查，跟着我会成为哪种骑士，没有人会告诉你们。因为这种选择会葬送自己最好的年龄给无用的、甚至是危险的事情。现在告诉我，你们做好准备成为骑士之上的骑士了吗？”安吉克看过面前的四个年轻的面孔，“如果你们想要选择其他方向，现在就可以离开，因为这条路，很多人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和你们打交道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安吉克说。维塔也审视着四个人，四个人依旧沉默着。芙兰妮实在是想不出哪种骑士需要与巨大的异兽正面打交道，除非是皇家供养的冲锋军团，否则又是什么骑士可以被称得上骑士之上的骑士？
　　“我愿意。”瑞安几乎没什么负担就说出了这句话，他跟着安吉克的时间最久，他信任自己的身手，也信任安吉克不会摒弃骑士的忠诚，陷他们于困境。剩下三人也没思考很久便同意了下来，安吉克点点头“那么，欢迎你们成为龙骑士的预备役，屠龙骑士，”维塔从安吉克手上拿过四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你们的新教导，维塔。”安吉克的话让芙兰妮的脑海中开始闪现许多模糊的画面，伴随着隐隐的头痛，后面安吉克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楚。直到瑞安拍了拍他，她才从令人窒息的回忆碎片中抽身出来。
　　“你还好吗？”芬德尔问，芙兰妮摇摇头，尼安从口袋里翻出了一颗糖塞进芙兰妮嘴里“你脸色真差，小不点。”
　　“……一周后你们将进入龙谷，驯服自己的龙，或者成为他们的晚餐。”维塔说完，看向窃窃私语的四个人，“听明白了吗？”“是的，先生！”四人大声回答道。实际上全程听完的只有瑞安，芙兰妮甚至只听见了最后一句。维塔说完和安吉克做过交接后，就带着四人体验了一把真实的飞行感受，只是四人是被挂在龙爪上的，只有维塔骑在龙背上。
　　芙兰妮脑海中巨大的龙爪与现实中见到的龙爪交相重叠，让她有些分不清记忆与真实，强风掠过她的发丝钻进她的头盔她才回过神来。
　　进入龙谷前的预备役营地距离龙谷只有一座山那么远，四人被放下来时，虽然都是脸色苍白的模样，但看起来并没有被吓傻，维塔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四人在营地转了转，就放他们自行扎营去了。预备役的营地在山前的一块平坦的地方，零零散散有不少帐篷，营地中早已经有了各类种族，生活在洞岩地区的洞岩精灵，南部沿海的矮人和小部分的森林精灵，营地里大部分还是人类，瑞安他们是最后到的。预备役营地靠近北境，比皇都郊外的皇家骑士学院要寒冷许多，芙兰妮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些衣物来。
　　维塔的龙把他们送到后就飞走了，那种被威胁的感觉才从芙兰妮心头消失。
　　“龙族竟然真的遵守了那个约定。”瑞安喃喃自语道。
　　“什么约定？”尼安问，芬德尔显然也不知道瑞安在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也凑过来听。
　　“传说六百年前兽人最后一次成功南下，掠过了龙谷的时候，洗劫了龙谷中的财富，也盗走了一部分龙谷中尚未孵化的龙蛋，直逼中土腹地。惹怒了龙族，但龙族因为个体稀少，很难形成有规模的战线，所以约定与中土的勇士协同作战，守望相助，把兽人赶回了北境，不过那只是个勇士传说……”
　　“不要怀疑你看到的，龙骑士一直存在，只是存在于王权与神权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维塔打断了他的话，四人看向他，“安吉克之前告诉过你们吧，拥有自己的龙之前，你们只能被称为屠龙骑士或者预备役点心？”维塔看着芙兰妮，目光中写着不满。“这一周我会教你们四个所有的注意事项，安吉克已经教给你们所有的战斗技巧了，进入龙谷后，你们就要各凭本事了。”他说完，指了指一座山头外的大峡谷，“成为龙骑士将拥有无上荣光，但是代价也不小。你们早点休整，明天开始正式训练。”众人点点头，手脚利索的继续安营扎寨。四人虽然已经在安吉克的课程中学习了如何与异兽作战，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对手会这么庞大，周遭尽是陌生的面孔，四人扎好帐篷又坐在了一起。
　　“害怕吗，小不点？你的脸色糟透了。”尼安问芙兰妮，芙兰妮是他们之中最小的，自从见到龙后脸色就一直很糟糕，尼安以为是芙兰妮在害怕。毕竟不论是身为阅历最少的那个，还是身为女性，因为恐惧而变糟糕的脸色都可以作为她的挡箭牌。芙兰妮摇摇头，看到巨龙的那一刻不只是害怕，更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难过与哀伤攥着她的心脏，她一言不发。
　　“我小的时候，接触过地龙，体型很大，我以为我们是安吉克为皇家秘密训练的地龙骑兵……”芬德尔托腮“这么悬殊的体型差异，还要单兵作战，光明神啊……”
　　“什么？要单兵作战！”尼安惊呼一声，周围的目光看过来，“安静点，尼安。”瑞安低声道。
　　“等等，为什么我们现在是屠龙骑士？我们……要杀死龙……才可以成为驾驭龙的骑士吗？”芙兰妮问，四人突然沉默了下来，甚至连四人中以博学著称的瑞安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个战斗是龙族想要考验我们能力而进行的战斗。如果合格了就可以成为龙骑士，如果不合格……嗯按照安吉克的说法，我们可能会被龙吃掉？”瑞安说完，尼安抖了抖，芬德尔调侃他“那龙族应该和尼安很有共同语言。”尼安不满的撞了他一下。
　　因为靠近北境，入夜也很早，维塔吩咐了明天的集合时间，四人便早早休息养精蓄锐，也许是因为龙骑士的确不多的缘故，预备役营地并不大，这些预备役学员们也格外乖觉。
　　早起后四人刚走出营地就看到了早早就等在营地门口的维塔。本就高挑的精灵没有穿轻甲，靠着趴卧在山脚下的蓝色巨龙低声说着什么，表情轻松如同在和最亲密的人谈话。看到瑞安四人走过来，他点点头“日常训练你们自己安排，我主要是给你们介绍进入龙谷的规则。”维塔说着摸了摸身旁的龙，“今天我和我的伙伴来和你们演示一下，作为龙骑士的礼仪。”
　　龙族强大的力量极其诱人，能够与龙族守望相助的骑士，也需要通过龙的考验。龙族作为占有欲极强的种族，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伙伴与其他任何种族保持着同样亲近关系的，所以龙骑士不仅无法拥有其他的坐骑，也将孑然一身。所有的预备役骑士必须步行进入龙谷，一旦订立契约龙骑与他的龙将自动脱离国籍，种族，地位的界限，作为独立于王权与神权的第三力量独立存在。无法接受俗名脱身的，将被契约拒绝，无法拥有自己的龙，也无法成为龙骑士，甚至会因此惹怒龙，成为龙的点心。
　　第二个考验则是龙族对实力的考验，骑士站在龙的正面率先行礼，如果龙族低头回礼则可以开始战斗，如果龙族没有表示，说明龙族并没有同意骑士的邀请，骑士则需要另寻对象。只是这战斗，却是赌上了骑士的荣誉与性命的终极一战。
　　维塔讲解的很详细，展示行礼动作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位卑之意，不卑不亢的姿态让四人很是敬佩，仅仅一个行礼的动作，四人就练了一上午，结束时竟比在学院训练还感到疲惫。
　　“龙族本身带有强大的威压，你们能撑到现在底子还算好。”维塔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走回来的路上，四人嘀嘀咕咕起来。
　　“他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尼安问。
　　“……你还幻想过自己有回去继承爵位的机会吗？”瑞安反问尼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解脱却也有些不舍。芙兰妮仔细的观察着其他三人的表情，没有一人露出后悔的神情。
　　“我只是……舍不得我妹妹，蒂芙尼还那么小。”尼安露出思念的笑容。芙兰妮回想起自己的家，子爵和子爵夫人似乎与她并不是很亲近，芙兰妮甚至觉得他们于她更多的是愧疚和放任，两个哥哥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芙兰妮并没有很多机会与两个哥哥说几句话，他们总是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匆匆离开，最令她不舍的人就是年迈的帕克管家，每次来送衣物和小礼物的都是他，芙兰妮与他最亲近。一旦进入龙谷后，或许就无法出来了，即便出来了也不能再与帕克管家见面了，芙兰妮开始有些难过。
　　“也许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芬德尔说，“龙骑士也不是喝风就能活下来的。盔甲也不是永远不会坏的。”说着他拍拍尼安“振作点，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芙兰妮也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长到四人已经做好了彼此出现最糟情况的准备，短到他们觉得自己甚至还没调整好状态就被匆匆喊起来踏上了进入龙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