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许星河》南桉乔木

5、喜欢

　　凌薇薇趁着英语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的间隙，回头迅速给楚游传了一张纸条。

　　楚游打开纸条，凌薇薇问：这关你什么事？你也喜欢万物？

　　楚游“啧”了一声，什么叫也喜欢，女生都这么护同桌的吗？一副翻脸成仇的样子。
　　他写了一张纸条，然后又让人传了过去。

　　楚游：不是我，我帮人问。
　　凌薇薇：不是一个所谓的朋友吧？
　　楚游很无奈：真不是，我帮别人问的。话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啊，你在想什么，一句话，帮不帮？

　　凌薇薇下一张纸条好一会儿才传回来。
　　凌薇薇：成吧。

　　英语老师讲课的声音忽然停下了。
　　她一声爆喝：“马平，上课呢，你在干嘛？”
　　第四排一个男生住了嘴，他下意识埋下了头，大家都纷纷往那边看。

　　凌薇薇吓了一大跳，接下来的时候都好好盯着老师和黑板看，再也不敢继续传纸条了。

　　楚游本来还想问凌薇薇她要怎么观察，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再传了，虽然他是班上的混世魔王，但也不敢随便挑战更年期的老女人的暴脾气。

　　等到下课，万物在英语书上划了几条笔记，然后偏过头去看同桌。
　　“薇薇，你刚刚上课在干嘛呀？英语老师的课你还敢传纸条，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万物的口吻带一点调笑，凌薇薇静了静。
　　“那不重要啦，”凌薇薇笑着说，“对了，万物，你给我讲一下那道题吧。”
　　万物收回目光，“哦，好。”

　　接下来的课程，凌薇薇拿出了一张草稿纸。
　　万物见她上课时不时就往上一笔一笔地划正字，而且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斜前排周宇奇的动作。

　　万物弯了弯嘴角。
　　“你老是看周宇奇干嘛呀？你不应该往后看吗？”

　　凌薇薇稍稍红了脸。
　　“万物，你说什么呀？”

　　“哦哦哦，别脸红，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万物说。
　　凌薇薇脸更红了。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凌薇薇特地落在了后面，楚游也难得没有一放学就立即跑回家。
　　楚游看了一眼凌薇薇。

　　“怎么样？”楚游说，“周宇奇喜欢万物吗？”
　　凌薇薇翻了个白眼，“哪这么快？给我点时间，我先统计一下。”

　　“还要统计？这种事情怎么统计？”楚游不明所以。
　　凌薇薇：“总之你等着就是了。”完了她又补了一句，“让你那个朋友也等着。”

　　“要多久？”
　　“一周吧。对，大概一周就好。”

　　楚游想了想，“那好。一周后你来告诉我。”
　　凌薇薇盯着他的脸看。楚游莫名其妙，“你看什么？”
　　凌薇薇说：“你说的那个朋友，真不是你自己啊？”

　　楚游简直就要笑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人吗？”
　　凌薇薇扬了扬手里的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可不就是吗？”
　　楚游：“......”

　　“总之，”楚游说，“我不喜欢万物，真是替人问的。”
　　他盯着凌薇薇怀疑的眼光，笃定地说：“真的。”

　　“那行吧，”凌薇薇背上书包，“我得先走了，过一周告诉你。”
　　楚游：“好。谢了啊哥们。”
　　凌薇薇垂下眸子，她跨出门，应了一声：“不客气。”

　　江城中学双休日正常放假，等到周五的时候，大家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上都有些坐不住。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大家就更蠢蠢欲动了。即使老师布置了一大堆的作业，雪白的试卷满天飞，但大家还是忍不住低声交谈周末相约去哪玩。

　　班上一片窃窃私语，纸条在手底下到处传。

　　老王忽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教室顿时一片寂静，同学们抓起笔，乖乖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学习。

　　老王有事，也没有多说，只走到万物和周宇奇面前：“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老王找他们为的是近期开展的数学竞赛的事，若是能获得市一等奖，那便算是打通了去往市一中的直通车。

　　老王的意思是让他们两抖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说完这件事之后，他似乎还有其他事，便让他们直接回去了。

　　走在走廊上，万物看着前方三班办公室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她已经一周多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但是，她似乎也没有资格再想他了。

　　万物摇了摇头。
　　周宇奇在旁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万物，你要去参加那个数学竞赛吗？”

　　“我不去了，”万物说，“我知道自己，我只是各科成绩都均衡发展，所以看上去成绩不错。但是在数学方面我其实没有太大的才能，我不是喜欢钻研的人。”
　　周宇奇说：“你不是已经在看高一的数学书了吗？不想试试看吗？”
　　“参加数学竞赛大概还要做更多的奥数题吧，那就没有时间复习了。”万物说，“我不想赌。”

　　“也好。”周宇奇说。万物的成绩这么好，即使不去参加竞赛，中考的成绩也一定够得上市一中。
　　“那你去吗？”万物问。

　　周宇奇看着万物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那我也不去了。”
　　万物移开目光，她没有多想，因此也没多问。“嗯。”

　　回到教室，凌薇薇立即用笔戳了一下万物。
　　“万物，老师找你们干嘛呀？”

　　万物低声回答：“关于数学竞赛的事。”
　　“噢，那你们去不去啊？”
　　万物：“我不去，周宇奇说他也不去。”

　　凌薇薇：“你不去周宇奇才不去的吗？”
　　万物奇怪地看着她：“当然不是啊，薇薇你这是什么逻辑？”
　　凌薇薇弯起眼睛一笑，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不多久下课铃声就响了，大家一声欢呼，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飞快地出了教室，宛如一群放出笼的群鸟。
　　凌薇薇慢吞吞地走在最后。

　　楚游追上来：“哥们，一周过去了，你观察的结果是什么？”
　　凌薇薇默默递了张纸给他。

　　楚游低头一看，上面满满都是用红蓝两色笔画的正字，只是红色的正字几乎没有，蓝色的正字却满满当当记了一整页。
　　上面还贴心地标注了日期，后面对应着相应的笔画数量。

　　蓝色高居其上，红色望尘莫及。

　　楚游：“这是什么？”

　　“蓝色代表的是一天里周宇奇回头看万物的次数，红色的是万物一天里不经意扫到周宇奇的次数。”
　　楚游看着那满满当当的蓝色正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凌薇薇踢着脚走，天气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她穿了一件及膝的杏色裙子，蓝色的校服套在上面，她歪着头看楚游，乌黑的马尾辫在空中甩动。

　　她笑着说：“这份数据一目了然，你看出来了吗？”
　　“万物不喜欢周宇奇，但周宇奇喜欢万物。”说完她轻轻地“啧”了一声，“要不是你说我都没发现，难怪周宇奇对我这么殷勤，原来是想让我打僚机。”

　　凌薇薇的语气里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我不会给任何人打僚机的，你们谁也配不上万物。”
　　楚游下意识觉得这句话里有问题，正要说话，凌薇薇却踢着白色的帆布鞋，晃着脑后的马尾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