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往生录》白檀音

65、风满楼

　　“唔……”付浔捂着眼睛缓慢清醒过来，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头一阵一阵的疼。
　　窗户外面透进来久违的阳光，肆意的倾洒在床上，付浔挣扎着坐起身，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倒灌进脑中。
　　我……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做什么混账事了，付浔头疼难忍，他换好衣服，准备出去问阿姨要一碗醒酒汤，喝了还得上班呢。
　　“早上好啊，少爷。”刘阿姨正巧端着一碗醒酒汤准备去敲付浔房间的门，“早上好，刘姨。”付浔走到桌边接过刘阿姨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看了眼墙上的洋钟，已经九点半了。
　　“刘姨，早饭我就不吃了，先走了啊。”付浔匆匆忙忙穿好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冲。
　　“诶，你这孩子，怎么能不吃早饭呢，不吃早饭胃会难受的啊……”刘姨在身后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私查处就在家对面，也挺近的，几步路就到了。
　　付浔一进办公室，金淄就来找他商议年后的几件任务，上面着急要，得赶紧落实下去。
　　付浔捂着胃跟金淄进了办公室，两人整整一个上午都没出来，守株待兔准备找付浔兴师问罪的秦洹也就没蹲到人。
　　他皱着眉头，回想起今天早上柳盛问他的场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老大，你的嘴怎么这么肿啊，是不是上火了，我这有金银花茶，要不来点？”
　　秦洹出门没看镜子，被人提醒了才知道，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将手上的文件放下，冷冰冰地拒绝了柳盛的好意：“没事，不用，狗啃的。”
　　柳盛没明白，只好将手里的金银花茶收回去。

　　“唉，行了，差不多就这样吧，我胃快疼死了，出去吃点饭。”已经过了饭点，两个人才商量好事情，交由金淄分发给下面众人。
　　“嗯，你快去休息休息吧。”金淄收好桌子上的文件，转身出了办公室。
　　除了他，私查处的人今天全部都出外勤，上面有一个大会要开，全部编内人员都要到齐。
　　此时的私查处静悄悄的，付浔如释重负地趴在桌上，缓了缓精神。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洋钟滴答滴答不停走的声音，昨天晚上的一些画面钻进脑海。
　　昨晚，他好像轻薄了一个人，和秦督校很像。
　　什么，秦督校？！付浔猛地惊坐起，精神一下就清明了，他居然趁着酒力，对秦督校做了，做了那种事。
　　天哪天哪，这下可怎么办。
　　付浔一下就慌了阵脚，他起身，一点一点挪到督校办公室那半边。
　　里面的人都下班回家吃饭了，似乎没有人了。
　　付浔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那个人似乎很惊讶的样子，脚步顿了一瞬，然后付浔就听到了此刻他最不想听到的冷淡嗓音：“付处长？”
　　完了完了，他要找我兴师问罪了。
　　付浔回头，僵硬地扯开嘴角，挥了挥手对秦洹打招呼：“午好，秦督校。”
　　秦洹也没想到付浔今天竟然在私查处，他一个上午没看到人，以为他心虚跟着众人去开会了。
　　“你……”秦洹正打算说点什么，付浔就扶着墙皱着眉蹲了下去，神情痛苦，“嘶……”
　　这可不是他装，这真的是胃自己突然偷袭。
　　“你先进来吧，没吃饭吗？”秦洹将付浔搀起来，扶到自己办公室里的软皮沙发上坐下，给付浔倒了一杯热茶。
　　“唔，没吃，上午忙着呢。”付浔喝了一口茶，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见付浔难受，秦洹心软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他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糕点，递给付浔：“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付浔接过糕点，垂下眼睛对秦洹道了声谢，他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茶糕。
　　看来他是真的很爱吃茶糕啊，付浔心底偷偷笑了一声，面上不显，仍是皱着眉头拈了一块茶糕。
　　就着热茶吃着茶糕，真别说，还挺惬意的。
　　付浔放下杯子，看向正在认真工作的秦洹，虽然神色还是冷淡，但是眸中的认真实在吸引人。
　　这个人不禁皮相好看，内里也如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很是吸引人。
　　付浔松懈了精神，一直看着秦洹的脸，意识渐渐模糊。
　　秦洹听付浔没声了，抬头看向软皮沙发，那个人倚着沙发，阖上眼睛睡着了，额头上散下几缕碎发，有几丝孩子气。
　　秦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墙边拿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付浔身上，然后回到桌边接着工作。
　　日头渐渐西沉，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微弱，付浔就在这一片沉沉暮光中缓缓苏醒。
　　外边的火烧云烧的如火如荼，红彤彤的极为耀眼，付浔心底暗叹，真是好看啊。
　　秦洹从外面进来，一打眼就看见付浔支着头望向窗外，映着霞光，面庞柔和。
　　“你醒了？”秦洹轻声道，付浔回头来看秦洹，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付浔却觉得他身上带着光。
　　“嗯。”他轻轻回答，“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出去吃碗面？”
　　秦洹刚好交代完工作打算下班了，面对付浔的邀请，他先是怔愣了下，然后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沉默着到了一家馄饨面馆，这家的面特别好吃，付浔从小吃到大。
　　“今天我请你。”付浔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只手上前推开门，里面热气腾腾，正好消解了两人身上的冰凉。
　　“老板，两碗面。”付浔走到墙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秦洹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坐下了。
　　里面的老板应了一声，就开炉起火烧水开始下面。
　　“这家店我经常来，小的时候下学没饭吃，就拿了钱到这里来，这里的面可好吃了。”付浔给秦洹倒了一杯热茶，冲他咧嘴笑了笑。
　　秦洹早就听闻付浔是富家子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心下疑惑，怎么会沦落到连饭都没得吃的场面。
　　“你小时候，经常没饭吃？”秦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付浔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嗯，因为我父亲和后娘都忙着照顾我那小弟弟，就没人在意我的饥饱了。”
　　听着那漫不经心的口吻，秦洹心里一揪，缓慢地渗出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小的时候还算好，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父母恩爱，好歹还能有口饭吃，即使后面流年战乱，父母失踪，自己也没有被亏待过。
　　反观付浔，看似衣食无忧，其中辛酸，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面上来了，隔着热气腾腾的白雾，付浔敏锐地察觉到秦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似乎夹杂了些心疼。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有生之年竟然被别人心疼了，这滋味奇奇怪怪的。

　　孟悠从大会里面出来，她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费时耗神的事，现在满身疲倦，就想赶紧休息休息。
　　可是开完会后一群年轻人精力还很充足，他们打算一起去吃个饭，孟悠不好拒绝，只得强打精神跟上去。
　　“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凌秣看出孟悠精神不济，关切地悄声问道。
　　“没事，还能再坚持一下。”孟悠不在乎地摇摇头，一群人在秣陵的一家洋人开的酒楼里面定了一个包厢，听说这家的菜做的非常好吃，聘请的大厨是秣陵最负盛名的曾经的御厨。
　　因此很多富人家常去那里聚会。
　　“哎，孟姐别光顾着吃菜啊，来和我们喝一杯。”一个年轻人站起来带头向孟悠敬酒，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孟悠放下筷子，抿唇淡然一笑，拿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孟姐好酒量！”
　　“豪爽！”
　　大家都夸赞孟悠的干脆利落，唯有凌秣满眼担忧地看着孟悠。
　　“你行不行，要不然我帮你喝吧？”凌秣看着孟悠脸上悄然泛上两朵红晕，可还是没有拒绝来人的递酒。
　　孟悠摆摆手，她酒量好着呢，上次戚溟来送的酒她喝了三坛都没醉，哪会因为这点酒就醉了。
　　可是凌秣不知道，他皱着眉头挡下一个人递过来的酒杯，对那人说：“你孟姐不行了，我替她。”
　　“哎，那可不行。”递酒的人不乐意，他胡搅蛮缠，“要是你替孟姐喝的话，可得喝三杯！”
　　凌秣心想，区区三杯酒，还难不倒他。
　　他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然后挨个一饮而尽。
　　孟悠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意识有点模糊，她心想，这酒劲还挺大。
　　一众人闹哄哄的到了很晚才散，凌秣搀着孟悠站在酒楼门口向众人道别。
　　一些姑娘不放心，担忧地嘱咐凌秣一定要将孟悠送回去。
　　凌秣叫她们别担心，自己一定将孟悠安置好。
　　“唔……”孟悠腿软脚软，有些站不稳，她倚在凌秣身上，他的身上气味很熟悉，千百年之前，似乎有一个人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可是她记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站好，别乱动。”凌秣将孟悠的手折下来，环在自己腰间，将孟悠按在自己怀中抱好。
　　可是孟悠不大习惯这样的身体接触，挣扎着要出来，凌秣无奈，只好将孟悠打横抱起，施了个法术将孟悠送回在幻境里的住处。
　　他贴心地替孟悠掖好被角，然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孟悠的脸，灯光昏暗，也挡不住凌秣眼底的深沉。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呢。
　　凌秣叹了口气，可是他也不希望孟悠恢复记忆。
　　他在赌，又不敢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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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一章是本文高光，然后嘿嘿嘿。
下章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