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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谁寄人间雪满头其十一 ...

  •   “哇哇哇哇......”一个小婴儿无助地躺在路边,他的身旁是一对夫妻的尸体,地上鲜血如注,而天上的明月却依旧皎洁。
      “真可怜啊,我们把它抱回家养着吧。”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婴儿仿佛知道自己有活的希望,哭的更加大声。
      “这孩子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父母,是天煞孤星啊,阿倩算了吧。”另一个唯唯诺诺的男声响起,语气难掩迟疑和厌恶。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孩子是没错的,只能说和他的父母没有缘分,我不管,我就要收养。”那个叫阿倩的女子态度坚决,男子只好答应她。
      时光飞转,孩子长大了,只是好心收留他的夫妇因为一场大火去世了,他四处流浪,乞讨。
      所幸,在他四处流浪的过程中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救济他,直到他遇见棠氿和齐夜岚,他才再次有了个家。
      戚溟被一群幽灵包围着,身体深受鬼火的烤炙,无意识间,这段记忆便从他的脑海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被翻出来,有辛酸,也有感激。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下,戚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迷失,最后,他看见了一条硫黄色的河流。

      大柳树内。
      楚辞还在与泫清纠缠,泫清的双目被楚辞亲手毁掉,就像当年泫清借仙茅之手使用业火灼伤戚溟的双目一样。
      “暮归啊......”被楚辞用红绡剑钉死在地上的泫清嘴角扯出一个极度残忍的弧度,语气狎昵,“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杀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楚辞的手一顿,他沉声道:“你又要耍什么鬼把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泫清只是笑,并不直接回答楚辞的问题。
      楚辞被他的笑声扰的心烦意乱,他一拳打在泫清的腹部,冷声道:“回答我!”

      “咳咳,楚、楚辞,咳,你还、真是、天真啊,咳咳......”泫清已经身受重伤,可此刻他还在不自量力地嘲讽楚辞。
      楚辞微微阖眸,右手灌满了灵力,猛地一扬,燕未就抽到了泫清的嘴上。
      “闭嘴!”楚辞冷冷道。
      大柳树的顶部又开始剧烈摇晃,外面似乎在刮风。
      “夜衡长老,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辞回头看了一眼,茯苓长老和桐槿飘然落地,手里拿着剑。
      “楚辞,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桐槿长老看见楚辞身上的道道血痕,不禁惊呼出声。
      “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楚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问道。
      “柒月叫我们来的,说是今天见掌门不对劲,叫我们一定要跟上来看看。结果路上遇见了一群被恶意操控过来围我们的走尸。”桐槿解释道,他瞟了一眼角落里的泫清,忍住了想吐他一口唾沫的冲动。
      想自己还当他是好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暮归,你过来点。”泫清拽住楚辞的手腕,迫使楚辞直视着他的眼睛。
      楚辞以为他要说如何解除诅咒,转过头侧耳专心听着。
      泫清惨笑着抬手,已经趋于透明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似乎在示意什么东西上前。
      楚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蓦然,一个钢铁铸成的铁爪朝着楚辞的后背刺过来,锋利的钢铁利爪穿透了楚辞的后背,楚辞月白色的衣服上晕染开一朵艳丽的彼岸花。
      “楚辞小心!”桐槿挥剑去拦,被铁爪外层的灵流弹开,楚辞被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咳咳咳……泫清,你真是死性不改!”楚辞勉强直起身子,泫清无力地松开手,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事实证明,偷袭这一招依旧很好用。”泫清笑着,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语气阴恻恻的。
      “呸,无耻老贼!”桐槿忍无可忍,一口唾沫啐在泫清脸上。
      泫清显然没有什么后招了,他认命地瘫在地上,懒洋洋道:“诸君,要打要杀,且随意。”
      一把闪着银光的剑飞过来,直直捅进泫清的胸口。
      而泫清只是咳了两声,呛出几丝血沫,再也吐不出血了。
      “这样是杀不死他的。”楚辞提着红绡走过来,拎起泫清的衣领,一把将人惯在树壁上。
      桐瑾闻言,错愕道:“为什么?”
      泫清不语,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茯苓好似明白了什么,看向站在泫清面前的楚辞。
      “楚辞,你要做什么?”桐槿看着楚辞将手放在最锋利的那段剑刃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血涌了出来,将整个红绡剑灌成鲜艳的红色。
      剑周围环绕着血丝,如红绡一般缠绕着剑身。
      桐槿想冲过去拦住楚辞,却被茯苓一把拉住。
      他不解地回头望向茯苓,茯苓却摇了摇头,用目光告诉桐槿:
      不要过去。
      楚辞要干什么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以血为祭,送这位魔鬼入地府。
      “楚辞,你住手,不要冲动!”桐槿大吼道。
      楚辞笑道:“戚溟还在地府等我去接他呢。”语气云淡风轻,就好像楚辞真的只是像往常一样去把溜出去玩忘了时间的戚溟拎回朝云阁一样。
      但桐瑾和茯苓二人都知道,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辞!”极少喊他大名的茯苓长老斥道,“你明明知道那个疯子希望你来献祭他,你为什么还要顺应他的意愿?”
      为什么?大概真的是因为活腻了不想活了吧。
      楚辞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桐瑾长老还想说什么,就已经被燕未强制性的赶了出来。
      “咚!”洞门狠狠的合上了,桐瑾满脸担忧地望着合上的洞口,问道:“怎么办?”
      茯苓目光沉沉,轻微地叹出一口气。
      生死各有命。
      泫清笑着看着楚辞, 这种死法最是折磨人。
      需要献祭之人与要杀死的对象血融在一块,直到献祭者血流尽为止。
      此前用过这种办法的人刺了自己三十三剑,所以这种死法又称为三十三剑献祭法。
      献祭与被献祭者,都不会入往生。
      楚辞往红绡里灌满了灵力,操控它从自己的背后穿过去。
      红绡抵抗着,他划拉着地上的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不希望自己主人死在自己手底下。
      楚辞用灵力逼迫红绡,红绡被灵流驱动,压制不住自己的天性,只好遵命,以疾风般的速度冲向楚辞的后背。
      楚辞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闷痛。
      一剑。
      两剑。
      三剑。
      血源源不断从胸口涌出,与泫清的血和在一起。
      此时此刻,楚辞的心底很平静,还充满了某种期待。
      马上就能见到戚溟了。
      十五剑。
      楚辞早就被扎成了血窟窿,泫清也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二十剑。
      要是戚溟没被泫清陷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晓他的心思了吧。
      二十五剑。
      楚辞意识渐渐迷失,身体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态。
      三十剑
      终于,要结束了吗?
      楚辞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淡薄,眼睛也睁不开了。
      好晕啊。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过来,楚辞没能撑到最后几剑刺完,就控制不住地晕了过去。

      “……醒醒!”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喊道,楚辞费力地睁开眼睛。
      一个极为俊秀的男子站在他旁边,身着黑色官服,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你是......”楚辞疑惑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知道你叫楚辞。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作为报答,我会告诉你戚溟的位置。”
      楚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嗯,还是血红的,可以确定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地府没错了。
      可是泫清呢?他去哪儿了?
      那个男子依旧笑着,递给他一支镶着红宝石的簪子,语气依旧清淡:“请帮我把这只簪子捎给孟婆,戚溟现在就在她那里。”
      楚辞接过簪子,疑惑道:“你知道,和我一起死的泫清吗?他去哪儿了?”
      那男子摇摇头,指了指天,道:“也许化作了这尘世间的一粒沙子吧。”
      楚辞站起身来,朝那男子缓缓施了一礼。
      那男子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楚辞也转身,朝着那男子指示的方向走去。
      “啊——————”又是一声怒吼,戚溟的神志孟婆的点朱笔已经压不住了。
      楚辞这时刚好赶到,看到戚溟在发狂,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戚溟抱住。
      戚溟感受到来人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呆呆道:“师尊……”
      楚辞见状,心底一阵揪痛,他柔声道:“我在这里。”
      孟婆趁机朝着戚溟的嘴里灌下一碗红色的汤药,戚溟又安静了。
      “敢问大人,您给他喝了什么?”
      孟婆将碗放在桌子上:“安神药。”
      “……大人,他现在这样,该怎么治。”楚辞焦急地看着昏睡的戚溟,问道。
      孟婆缓缓道:“这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能不能恢复正常,全靠你了。”
      楚辞低头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没能完全参透孟婆的意思,问道:“孟婆大人此话何意?”
      “反正你现在也是一缕魂,你可以通过幻虚梦境进入他的意识之海,陪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孟婆一脸平静,“不过这其中会发生什么事,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楚辞不假思索,立即回道:“我愿意。”
      孟婆挑了挑眉,问道:“你真的......”
      楚辞打断她的话,认真且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孟婆缓缓站起身,赞许道:“年轻人,好胆量。”
      楚辞尾随她进入那个又破又矮的茅屋,孟婆从屋子里的木架子上拿下一壶烟青色陶壶递给楚辞。
      “喝吧,了念酒,了却凡生夙念,最适合你们不过了。”
      他拔开陶壶的木塞,一股扑鼻的清苦味道袭来,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它喝了下去。
      孟婆扶他坐在木屋里的板凳上,从袖中掏出点朱笔,在楚辞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
      楚辞感觉自己的意识飘了起来,待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桃花岭的朝云阁上,身上还是那件沾满了血的衣服。
      “师尊,你怎么了?”戚溟慌忙扔下剑跑过来抱住楚辞,楚辞虽然不似刚才那么晕了,但血流的太多,身子有点虚,他靠在戚溟肩膀上缓了一会,然后站起身勉强笑道,“没事。”
      戚溟慌慌忙忙地召来无衣就要朝山下冲,楚辞一把将他拉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桐槿长老。”
      楚辞不想惊动这个世界的茯苓和桐瑾,他拉着戚溟不让他动弹:“不用麻烦他了,你把我扶进屋子,我的屋子里还有几丸丹药,够用。”
      但戚溟还是不相信,提着御剑还是想往山下冲。
      楚辞心道:给你脸了是吧?
      他故意板起脸,语气冰冷道:“你不听为师的话了吗?”
      戚溟最怕他板脸,只好乖乖地扶他进屋,把丹药找出来喂给他吃。
      药丸有补气血的用处,原本第二天楚辞就休整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被戚溟硬估着在床上好生躺了几天,说了好些好话才准许下床走动。
      “师尊,今年的秋猎要不你就别去了吧。”戚溟好声好气地在楚辞床边央求道。
      “为什么?”楚辞诧异道,手上的药碗因为他的动作豁出来一些药汤。
      “你伤刚好,就别去了吧。”戚溟掏出手绢,将床上的药汤擦掉。
      但楚辞一口咬定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坚持要去秋猎,戚溟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起去。
      “看,那有只兔子!”面前飞奔过一只灰毛的兔子,楚辞立马搭箭上弓,将那兔子射死在一棵枫树边。
      “戚溟,你去把那只兔子捡回来。”楚辞颐气指使地使唤道。
      “好。”戚溟乖乖地将那只兔子捡回来,心里悄悄嘀咕:怎么感觉师尊比先前更活泼了些。

      篝火“噼噼啪啪”的烧着,烤兔子的香味很快就溢出来,闻着人就饿了。
      “师尊,烤好了,可以吃了。”戚溟刚刚把兔子从火里取出来,楚辞接过烤好的兔子,撕下来一只腿递给戚溟。
      “师尊赏你的。”楚辞看着戚溟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情,心底一阵酸涩甜蜜。
      秋天的风呼呼地吹着,楚辞席地坐在篝火旁,一点都不觉得冷,身心只觉暖洋洋,像春日里的太阳,慵懒而舒服。
      可能是戚溟私心不希望有别的人在吧,说是秋猎,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烤兔子很快就吃完了,楚辞还随身带了一壶酒,吃完正好喝两口。
      戚溟看着楚辞拿出藏了许久的酒壶,脸上的神色顷刻间就变了,他一把夺过酒壶,温声道:“不能喝。”
      楚辞撇撇嘴,道:“那我喝什么呢?”
      戚溟把自己的水壶扔给他,道:“喝我的。”
      见状,楚辞也不好挑这挑那,只好乖乖地将戚溟提前准备好的温水吞进肚子里。
      他并不介意这些管束,反正早晚都是要圆他一个心愿的,顺着点他也好。
      楚辞悠然自得的拔开水壶上的木塞,将里面的温水缓缓送入口中。
      也不知道戚溟捂了多久,早上灌的水,到了晚上都还是热的。
      他斜睨着眸子瞥了眼戚溟,发现他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冷不防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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