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与龙》楼下有个快递员

23、劫后余生

　　女人的背上已经开始有疼痛感了，刚才的那场追逐让她的肾上腺素激增，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摆脱身后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在意那支刺穿肩胛的利箭。当到了安全的地方时，肩上的伤口也终于让她感到难受了，女人觉得伤口可能是感染了。

　　“我在一年以前在森林边安置了一个很大的陷阱，那个装置足足花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我本想着可以困住那只野兽的，但后来它再也没有现身。”女孩的语气中多了一点愉快，龙知道小女孩是想向她炫耀这件事。

　　“你是一个猎人。”龙用来肯定句。

　　“还不太熟练。”女孩回答。

　　龙伸手往后背探去，她不断摸索着，在一阵刺痛之后，她握住了箭矢的箭杆。她的左手紧紧的捏住左腿的膝盖，她无声的吸了一口气，一用劲，将箭的木杆折断了。那一瞬间的动作再次牵动了伤口，龙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是觉得很头晕，眼前尽是些白色的小光斑。

　　“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呢？”女孩在逃离了危险之后便没有了头绪。

　　“到镇子里去，他们这时候不敢跟过来。”黑马驮着两个人，刚才的狂奔差点要了它的命，现在主人不再催促它之后，马儿的行动变慢了很多。龙跟着马的脚步左右摇晃，她觉得胃里在不断的翻腾，女人努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吐出来。

　　一路上龙能觉察出前面的女孩不再如之前那么绝望了，她又变得像她这个年龄该有样子一般，话更多了。两人在经过一棵倒下的枯树时，女孩询问龙，是她杀死了那只大熊吗？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她又被恶心的感觉侵蚀，等林间吹过了一阵风之后，龙才缓了过来。

　　“是的，我跟踪了它整整半个月，在一个黄昏的时候，它的注意力被松树后的小鹿吸引住，然后我就动手了。”龙松开了一直攥紧膝盖的左手，慢慢的把额角留下的冷汗擦掉。

　　“你不害怕吗？”在女孩的心中那只熊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动物，所有妄图与之对抗的人都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过去生活在山里，那片林子里有着更多比那只熊更加危险的生物，我也与它们战斗过，我不怕那只熊。”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但冬日早晨的阳光一般无法让人感觉到温暖。龙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没有大片的云层，今天应该是不会下雪了。

　　“当然我也承认那只熊真的很难缠，我在一开始偷袭它之后便一直处于下风了，直到最后耍了个小花招才将它制服。”龙继续回答。

　　“我从没见过哪个猎人敢这样正面与棕熊较量。”女孩小声地说到。

　　“我不是什么猎人。”尽管声音很小，女人还是听见了女孩的回答。

　　“而且你昨天受的伤现在都好了，你缺的那颗牙也长出来了。”女孩继续说。

　　“牙是可以再长的，只是我的时间比较快。”龙回答。

　　“我父亲在我八岁的时候不小心跌断了他的一颗臼齿，从那之后我每次看见他大笑那里都是空的，于是我问他，什么时候他的牙才能再长出来呢，他回答说这颗牙没法再次生长了，我当时觉得他在欺骗我，因为我的牙掉了就还可以再长。他说我的牙之所以可以长出来是因为那是一颗乳牙，童年时不小心弄丢的东西都有机会再次找到，而长大了就不行了。”女孩说。

　　“那你可以选择不要长大，这样所有的东西就都能不被丢失。”龙喉咙处的恶心感消退了，她又有了一点精神开无聊的玩笑。

　　“自己骗自己是没有用的，你必须得骗过时间才行。”女孩大概觉得女人的笑话很蹩脚。

　　女人没有再接话，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地方上，她去倾听森林的声音。那些树丛中会不时的有小动物跑过，它的动作很快，但跑得再快也没用，它还是会接触到其他的东西，于是那只小家伙的皮毛就可能会划过草丛，或者蹭过树皮，就算这两个它都能安全绕开，就算它的动作飞快，它的脚掌仍会踩过地面，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它都无法从这片森林中完美的逃离，它只能属于这里。

　　“我和普通的人不太一样，我……”龙还是觉得应该把自己是谁告诉这个女孩。

　　“你身手敏捷，来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还不像我们一样，害怕受伤。”女孩打断了龙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我和你们稍有不同。”龙本想直接告诉女孩自己并非人类，但话才刚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要直接对这个刚刚差点被杀死，之后又被一群怪模怪样的人追杀的可怜孩子说，嗨，我是一条龙，可是别害怕，我既不会吃人也不会抢走你的财宝吗？那真是太蠢了。。

　　“我的奶奶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些人可以跟鸟儿借它们的翅膀，然后便能飞翔。还有一些人住在很寒冷的地方，那个地方生活着能够变成海豹的女人。”女孩弯下腰捏了捏黑马的耳朵，马因为女孩的动作甩了甩头。

　　“可是我没有见过海豹，它长什么样呢？还有一些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人们就会觉得他是傻瓜。她还告诉我在大陆的另一边是一些岛屿，上面住着会魔法的人，他们的身边总是跟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还有一片大陆上都是被晒伤的人，那些人中有一个是最聪明的，他可以变成蜘蛛。”女孩继续说着。

　　龙静静的听着女孩说的故事，猜想这个女孩的奶奶大概也是一个读过很多书籍的人，因为知晓这些故事是不用出门的，只用往家里的躺椅上一靠，抽出一本书然后这样呆呆地看一整天就行了。

　　“海豹长得圆滚滚的，脸比较像没有耳朵的猫，它们的四肢像鱼，在陆地上的时候没法奔跑，但在水中却游得飞快。”龙在过去某一段时间曾跟随船只出海，她在北部的一个小海岛上见过海豹的样子，那些水手笑着告诉龙这就是美人鱼。

　　女孩听到了女人的回答后，又继续提出更多的问题，但龙有点听不清了，她肩胛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女人的意识不断的变得模糊，她只能努力苦撑不让自己晕过去，她的耳边开始有了幻听，那些过去她认识的人，她尊敬的人，她杀过的人，那些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对她喋喋不休。

　　别睡着啊，龙，别睡着。

　　之后女人就晕过去了。

　　等到她醒过来时，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干燥的土地，她感到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女人痛苦的抬起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屋子里。她想从床上爬起来，这个过程中手的发力导致再次扯到伤口。

　　她坐好之后伸手摸了摸后背，那只箭仍然插在肉里。龙听到声音，女孩从门外探出头来，问龙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女人挥了挥手，说不太好，伤口感染了，得赶快把箭从背上取出来，不然肩部都可能会跟着烂掉。

　　“你会觉得疼吗？”女孩问。

　　“我当然会感到疼痛。去找一把小刀过来好吗？”龙又继续用手去够自己的肩胛处，她轻轻按了按，那一片都已经肿了起来。这支箭头两边有着倒勾，龙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它就这么硬生生的拔出来。

　　女孩找到一把小刀后再次走了进来，女人再次拜托女孩去烧一盆热水，然后把烧好的木炭装在盆子里端进来。女孩准备这些东西要花一阵子时间，龙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刀来把玩，她不断思考着该怎么自己给自己开刀。

　　“我没有办法准确的给自己的后背做手术，我需要你的帮助。”女孩把最后的炭盆抬进来时，龙依旧想不出办法，于是她只能把难题抛回给这个孩子。

　　“我从来没有帮别人做过手术。”女孩接过了刀

　　“你就想象在切一块肉就行。”龙安慰女孩道。

　　“你又不是一块肉。”女孩反驳。

　　“你捕猎时总会遇到箭射进动物身体中的情况吧？就和那种状况类似，你必须小心的划一刀，然后把箭头从猎物身上挖出来。”龙继续指导这个女孩。

　　“我不会用弓箭。”女孩说。

　　“我以后可以教你。”龙继续细声细语的安慰女孩。

　　那只铁制的箭头最终还是从龙的肩胛处脱落了，但这一过程中女人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女孩一直很紧张，导致第一刀就没有准确的划开伤口，之后到了要将箭头拔出来时，女孩终于没有忍住，跑出屋外吐了。龙本以为只用疼一会儿就好，结果就是疼痛变得断断续续的，可结果总算是好的。

　　龙之后只用了绷带将伤口裹住，她不需要缝合，也不用上药，那些伤总是会自己好的。女孩早已经没有精力再关注这些奇怪的地方，她很累，倒在床上睡着了。龙将女孩挪到这张床干净的那一边，她看着刚才手术时淌到床单上的血发了一会儿呆。

　　女人猜想这栋屋子可能是女孩的叔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