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巫幻谭》神俏

17、巫蛊之乱·十

　　因为元宁和楚羽弋都不知道鬼怵的下落，只能流落街头，茫然抓瞎。

　　楚羽弋四处走动，听街上贩夫走卒、酒徒食客的谈话，知晓了与妖人有关的所有消息，但就是不知其人所在。

　　元宁被楚羽弋掇拾着也去打探，越好了碰见的时间和地点，每次见面都是一猫一狗都是丧着脸。

　　既然是猫狗，自然也得适应当猫狗的生活。

　　楚羽弋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肉骨头，推到了元宁的跟前，语气施舍道：“吃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赏赐了什么宝贝。

　　元宁狗眼泪汪汪，“我不吃，你吃吧……”给推了回去。

　　楚羽弋厌恶地看了一眼肉骨头，“不，我已经吃过了。”

　　“你吃了什么？”
　　“鱼骨头。”
　　“……”

　　猫和狗都沉默了。

　　狗心想：你可真堕落，你还知道自己是二皇子吗啊？

　　他们最近只能吃人类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运气不好，就只能吃泔汁——人们喜欢将剩菜剩饭倒在一块儿喂猪，以免浪费。

　　元宁本来就是大漠上的儿女，讲道理没那么矜贵，只是不想当一条真正的狗，故而杠着罢了——就算要吃肉骨头，那也请给我个碟子，不能吃得这么丢脸面吧？

　　让元宁比较意外的是楚羽弋这个天子贵胄竟然这么能吃苦，适应猫的身份这么迅速。

　　就在他们都绝望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夜色临，京城无宵禁，整条街都点起了大红灯笼，红盈盈的一片，互相照应着，显得暧昧而妖艳。

　　这是条花街，店铺大多夜不闭门，店内丝竹靡靡，歌舞升平，打扮妖娆穿着性感的站/街妓迎来送往。

　　“公子，下次再来啊！”老鸨甩着帕子，媚眼狂飞。

　　出门的是位宽衣博带的美少年，贵族打扮，气质亦是端雅不凡，竟还给老鸨回了个礼，笑容和煦如阳，面向却十分阴柔，“在下告辞。”

　　老鸨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哎哟，这可折煞贱妾了。”

　　跟着美少年出门的还有一只粉嘟嘟的小香猪和一只飞在半空中疯狂鸣叫的小白鸟。

　　老鸨瞧了瞧那猪，愕然道：“七里香？您、您莫非是那皇宫里的……”

　　美少年抬起手指竖在弯弯的唇前，“嘘。”

　　元宁见了那美少年，就着青楼红汪汪的光打量了半晌，接着就疯了一样扑上来，扒拉着美少年重工刺绣的衣摆，“汪汪汪”狂叫。

　　老鸨见她是金贵的松狮犬，这种犬多见于贵妃、公主之手，不疑有他，“公子您真是好服气，小宠物们都这么亲近您，这一时半刻不见您，竟然着急成这样。”

　　美少年但笑不语。

　　玄猫也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走得像个贵族，不远不近地看着美少年和松狮犬之间的互动，并不轻举妄动。

　　小香猪、松狮犬都是贵族家仅见的，小白鹂亦是不同凡响，唯独二皇子所化的玄猫是民间常见品种，连老鸨都没注意到。

　　美少年转身离开清影玄，一路往阴暗的巷子走，走到彻底僻静无人的地方方停下来。

　　黑暗中，猫和狗的眼睛都发绿了，清幽幽的，宛若鬼火。

　　可美少年并不害怕，反而笑了笑，“这大半个皇城的兵力都在找咱们，这一下子就聚齐了，真有意思。”

　　鸟扑上去：“你果然听得懂我说话！”

　　松狮犬恶狠狠地咬他的小腿，却敢真的下牙。

　　玄猫和小香猪安安静静，心里思忖着鬼怵的目的，之后互相打量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这种体验“我看你是猪，你看我是猫”的体验可谓糟糕至极，平生仅遇。大概等恢复了真身，这两个人都会闭口不同此事，若是其中一方彻底得势，说不定会灭口。

　　“那……我该怎么办呢？”鬼怵笑着，屈膝蹲了下来，与那绿油油的狗眼对视。元宁一爪子拍向他的脸，却不敢令尖爪出鞘，害怕他一气之下永远不让自己翻身。

　　鬼怵感受到那软软的肉垫，笑容伸了伸，摸了摸元宁的狗脑袋，“乖啊乖，你这么可爱，我肯定不会吃了你。”

　　鬼怵抱起元宁，在她毛绒绒的身子上揉来揉去。

　　松狮犬享受地在他的怀里翻腾，差点输给自己的本能，中途想起来挣扎着要咬他的手，却再度沉沦在对方高端的手技之下，发出“咕噜…咕噜…”的享受之声。

　　玄猫绝望地用一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小黑脸。

　　鬼怵抱着元宁，往巷子的尽头走去，他在哪里组了个院子，当作在京城的家。

　　他入院之后，其他动物鱼贯而入。

　　夜色深沉，却远不及这个巫楚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