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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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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荣氏应了她的要求,沈娇棠松了一口气,如果荣氏不同意,她也不会强行给自己添加叛逆期硬是要跟家长反着来,“还是干娘懂我。”
“小马屁精。”荣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将桌子擦了一遍,沈娇棠正要随着荣氏蹲到井边将碗筷洗刷干净,结果便被荣氏撵进了屋,“去去去,写你的文章去。就这两个碗的事儿,我难道还刷不干净了?你这双写字的手要好好护着,家里头要是活忙不过来了我自然不会叫你坐在那干看着,这点小事就不用你忙活了。”
沈娇棠点点头,进屋将昨天晚上写的几页纸收好又重新看了两遍,将思路捋顺,接着用毛笔写在简易册子上。
这么一坐便是一上午,等到了正午回过神来的时候,荣氏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完饭,沈娇棠瞅着点儿拎着小包袱走出了家门,直接往村口走去。
荒宅在村外,离西山村的村口约有三里的路程,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荒宅却建立在半山坡上,底下是一片片良田,寻常倒也没什么人在。
她倒是不想作死,但是写文的闷在家里一个劲的瞎想也想不出来别的,尤其是她这种的,不到深更半夜压根就没灵感。
现在来这边也只是为了看一看环境好加以描写,毕竟时代不一样,总要迎合读者的口味。谁让她不是为爱发电,没钱吃饭是要饿死的。
沈娇棠靠近前面的宅院,院门前落了一地的枯叶,里头静悄悄的,半敞开的大门更是黑黝黝的瞧得人心里发寒。墙角长了些野菜,蔫答答的并不似外头那般的青翠欲滴,反而带了点墨色,瞧着似乎有点不祥。
抬头瞧了瞧天色,虽说也没听说过里头出了什么恶性的大事,但总归不是自个儿家里,便只拿着荣氏交给她的防身工具绕着院墙走了一圈。
没多会儿,走到正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里头有人走了出来,吓的沈娇棠连忙停住了脚。
院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人影闪了出来,见到沈娇棠站在不远处,那人脚下一顿,惊讶道,“沈娘子,你怎么也在此处?”
沈娇棠:“……”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不等她回答,柳亭舒又道,“这荒宅人迹罕至,除了佃农也没旁的人过来,沈娘子可是过来寻找物什?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我就是过来随意走走。”沈娇棠道,她发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柳亭舒见她模样不似作假,想着这里也是西山村附近,应当没有什么大碍,便说道,“那沈娘子自便。”
看着柳亭舒转身就走的背影,沈娇棠倒是没有对方不怜香惜玉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弱书生虽然长了一张小白脸,但是瞧着也不像风吹就倒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此时一阵风吹过,沈娇棠紧了紧衣衫也不多留,没有收获便也罢了,还是早点回去要紧。
她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心里清楚,可一个在家寒窗苦读的书生在荒宅出没总觉得可疑,她觉得自己还是少点好奇心比较好。小说上都说了,事出反常即为妖,万一弱书生有个什么了不得的身世,自己撞过去不得倒霉被灭口?
回了家也没跟荣氏提这一茬,安安分分的坐着现场瞎编。
打从那日起,沈娇棠觉得自己跟那弱书生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那些常人不爱去的地方,总能很凑巧的看到柳亭舒突然冒出来,称呼更是从沈娘子变成了棠姐儿。
半个多月过去,天气凉了下来。
沈娇棠紧了紧衣领,随着荣氏一起到院门口等人。不多会儿,一亮简朴的马车在院门口停了下来,上头下来了两个年约三四十的妇人,还有一个年约十六的少女。
少女身着鹅黄色的裙杉,发上别了一根细细的玉簪,见院门口立了二人,脸上扬起笑走了过来,“这便是沈姐姐了吧?”
沈娇棠有些疑惑,可还是点头应道,“妹妹有礼。”
少女捂嘴看向身后的妇人,然后笑道,“姨母快些过来,沈姐姐好生标致!”
身后一名瞧着便略显刻板的妇人走过来,“沈夫人,沈姑娘。”
荣氏满脸笑的迎了上来:“先生客气了。”
后边的荣树赶了过来,“棠姐儿,城里的姑娘都有人服侍,舅舅也给你寻了位嬷嬷,往后待你出嫁了也有人帮衬。”
沈娇棠惊呆了,这荣舅舅还打算把她当小姐养着?
“咳咳。”听他这么说,那位女先生咳嗽了一声,“进去再说吧。”
另一位妇人朝着母女俩笑了笑,而后跟在荣氏身后进了门。
瞧着这户人家也就是普通村民,可能为孩子请个嬷嬷回来帮衬的想必也家境殷实。落了座,那位姓宋的女先生便开了口,“夫人,咱们也不说客套话,姑娘年纪大了,您二位又打算也姑娘抬一抬名声,这便问清楚一些,姑娘以后的着落您是如何想的。”
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宋先生却是看向沈娇棠的方向。
见荣氏看向自己,沈娇棠沉吟了一会儿,便回道,“先生,您也瞧出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不瞒您说,我前不久刚退了婚,过错与否先不说,光是有这么一桩事在,婚事上便有些艰难。我这边想着,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于我们这等小户人家也不合适,便请先生多多教我一些人情往来上的事。”
宋先生点点头,“这个自然,沈家既然请了我来,我必是要教好姑娘的。看姑娘也是懂诗书的,不知姑娘日后有何打算?实不相瞒,若是姑娘只为了抬一抬自己的名声,倒是不必要。若是往后搬离了西山村进城,了解的便要更多一些。不同环境的人性格亦不同,咱们女儿家所适应的方式也不同。”
闻言,沈娇棠正色道,“自是要搬走的,不过也等过一段时日再说。”而且她也想好了,她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可城里不一样啊。
城里跟她差不多年岁的没有几个未婚的,但是城里选择比农村多,沈娇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能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将就一辈子?
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村民有时候很淳朴,但有时候也很死脑筋,民智的开启与否真的很重要。
她也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非得才财俱有,这辈子能找个老实人她就谢天谢地了。
荣树摸了摸鼻子,和荣氏相视一眼,兄妹俩的思想顿时同步了:城里人就是墨迹,简单的一些事硬是要说的绕口,幸亏他们家棠姐儿稳得住。
宋先生脸上也没有其他神色,“那明日便开始吧。”
荣氏松了一口气,好似屁股底下有钉子一般,“宋先生和姑娘跟我过来,从城里到西山村路途遥远,热水都备好了,歇一歇咱们明天再说。”
“有劳夫人了。”宋先生微微颔首。
人都走了以后,荣树这才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娘咧,城里的先生叫我都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变成土包子……”
见屋里还有外人在,荣树讪讪的住了口,说道,“棠姐儿,这是我为你寻的嬷嬷,人家城里的姑娘都有……”
沈娇棠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世上穷人多,怎么可能姑娘人手一个嬷嬷。
见沈娇棠不好糊弄,荣树不敢再说话,便拿眼睛去看那嬷嬷。
“姑娘,奴婢这两个月连失丈夫和儿孙,前些日子唯一的女儿也去了,连个后嗣也没留下……在城里被主家嫌晦气发卖出去,这个年纪的下人大多数没有好下场,奴婢今日本是要卖到苦寒之地做苦力,是老爷路过买了奴婢来伺候姑娘,奴婢以后便是姑娘的人。”说完,那嬷嬷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
沈娇棠被她跪的也腿发软,还是出来的荣氏端得住,“嬷嬷先去西边的屋子歇息。”
沈娇棠想着自家一个农户弄了个下人就觉得不自在,最后还是安慰自己就当请了个保姆心里才接受了些。
准备去书房的时候,看到那名姓赵的嬷嬷正在将院子里晒的萝卜翻面,她脚下一个转弯便拐了过去,“赵嬷嬷。”
“姑娘有什么吩咐?”赵嬷嬷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沈娇棠斟酌了一下语气,问道,“嬷嬷对先生了解多少?”
赵嬷嬷想了想,回道,“宋先生在西城当中颇有名气,家境不错的人家都乐意请宋先生给自家姑娘当一段时日的先生,至少能证明自家姑娘是懂礼识大体的。且这些年来也不曾听说过宋先生与那家发生龃龉,好些被宋先生教导过的姑娘都在西城嫁了不错的人家。”
她这么说沈娇棠心里就明白了,城里方向也有划分,分别是南贵北贱,东富西平。
意思是南面住的都是有官职的大人们,北面则多有贱籍,东边大多是富户人家,西边则是平民老百姓了。
“那随先生来的那位姑娘呢?”沈娇棠眼神闪了闪。
她又不瞎,尽管那小姑娘叫的亲亲热热的,可对方眼底明摆着的嫌弃自己又不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