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No.23 大胆的歌鸟 ...
-
直到天气转凉,温莎和忒哈特里斯所等待的暴风雨都没有爆发,塞兰的各方势力都一齐沉寂了下来,把这座城市变成了一片湿热粘稠的泥沼。
就在他们开始用巡卫队的动手时间作赌的时候,那只昙花一现的歌鸟又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彼时,温莎刚刚完成一次复健。
她的最后一支箭偏离了预期的轨道,离目标还有半指宽的距离,她左手还有些颤抖,显然不是很适应这种消耗过度的运动。
那是忒哈特里斯替她系在树上的硬币,由身为炼金术师的牧羊人特别炼制,箭头击中不同部位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能够有效的帮温莎来判断自己的射箭的准确度。
在和迪卡西的那一战中,她的耳朵、手臂和脏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她需要重新去适应它们的改变,通过练习来增加更多的经验。
不论是她的敌人,还是她的朋友,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做些能引起风暴的事情,都不希望被她打扰。
温莎左行三十四步,准确的拿起树旁的拐杖。这是忒哈特里斯特地为她做的一把拐杖剑。
忒哈特里斯被巡卫队除名,他们的搭档名头自然也不复存在。牧羊人不能再借由工作伙伴的名号和温莎同进出,且大神官对他的管束颇多,他便开始用其他办法来增加自己在好友面前的存在感。
比如说被挂在树上的硬币,又比如说她手里的拐杖剑。
他恨不得穷尽一切力量把护林人武装到牙齿。
温莎虽然不需要这些,但也没有回绝朋友的好意。
然后,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冒昧地按在了她拿拐杖的手上。
那道令人印象深刻且充满着轻佻意味的声音传入了护林人的耳边:“又见面了,猎鹰小姐。”
那声音傲慢又快活,那手却炽热又沉重,满是不容拒绝的味道。
“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正是在尸兽食人案出现时就受到她怀疑的吟游诗人奥斯特。
温莎抽不动手,在她受伤之前,就很难去锁定这个人的气息,到现在只一个照面就陷入了被动的处境。
对方来者不善。
她如此想着,不动声色地回道:“您的歌声一如既往的好听。”
一句话罢,她又迟疑的补充了一句:“没想到迁徙的飞鸟会再次选择途径塞兰这种地方。”
“为什么不呢?”奥特斯脸上带着柔软的笑意,肆意开怀的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温莎的生活里接触不到孩子,也很难听到这样肆意的笑声。
所以这声音一入耳,就让她恍惚了片刻。
那形容不应该是“一见钟情”,而当叫做“阔别重逢”。
即使只是这只是第二次见面,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立场尚不明朗。
她对忒哈特里斯有句话是没有说错的。
她确实心动了。
如果要说原因的话,那大概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她曾经也应该像这个吟游诗人一样能放肆开怀的大笑,能凭喜好去任何一个可以靠人力到达的地方,对每一个陌生人直接说出她想说的话。
可她现在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以后也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心动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只大胆的鸟儿哼唱了一句词义模糊的小调,说道:“假使这里没有意义,您又缘何会在这样的地方停留?它因为您而变得不同,而我因为您来到这里。”
温莎注意力尚停留在吟游诗人口中的小调上。她只在吟游诗人含糊而细碎的歌声里听清了一句话,那一句话就引走了她所有的注意,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清奥斯特后面轻浮的问答。
“……人中之神者称神,神中之人者称人……”
然而,还不待她去细思这句话中深意,她的思路就被打断了。
奥斯特向她的怀里强行塞了一个东西。
那过于熟悉的触感,让温莎瞬间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花盆。
是那盆送被她给吟游诗人,导致忒哈特里斯找她发了一顿脾气的白玫瑰。
“感谢您的赠予,让它陪伴我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现在是您需要它的时候了,我将它还给您,希望它能帮您解开您的困惑。”吟游诗人措辞中敬语颇多,但里面却听不出一丁点的谦敬之意,他好像是在做一件单纯的满足他自己的愿望想法的事情,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实在是傲慢极了。
我们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护林人如此想到。
她过去必然不是像吟游诗人那样说话弯来绕去的。在这方面,她和忒哈特里斯更接近一些,他们虽然偶尔会对言语加以修饰,但是很少去掩盖其中的想法。
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的言行,代表的就是自我。
她对吟游诗人有好感,可这悸动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尤其在她已经肯定对方是尸兽食人事件的主谋之后。
没有人会因为短暂的悸动,去改变自己的行事主张和原则。
即使吟游诗人可能知道她的过去,即使他们可能是合作伙伴,想要达成的目的一致。
她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过去,想要知道她的任务和使命,但这迫切不足以让她去违背自我。
所以,她在犹豫片刻之后,说道:“那是它的荣幸。”
“我是一个庸人,庸人沉溺困扰是常事。我更希望您能直接为我解惑。”
吟游诗人直勾勾的看着金发的盲眼少女,然后在对方义正言辞的面孔下笑出了声:“没想到您居然会变成这样的人,这样的您要碰到什么样的人或事才会变得感情用事呢?”
“……”现在,温莎可以肯定奥斯特是她的旧识了。
目盲者抿了抿唇,握紧了手里的弓,说道:“可能是因为某些总是剑走偏锋的朋友。”
“我们可不是朋友,”大胆的夜莺握着护林人的手,环过她的肩,趴在护林人的肩头,对着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说道:“您讨厌我作为,我厌恶您的道义,我们可不是朋友。”
“看来您对眼睛的执着,远不如您所表现出来的。是了,如果您不是这样的人的话,如何能在荒芜之地斩断‘秩序’的枷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