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No.15 无光的剑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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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不知道这样的战斗会持续多久。
她微微侧身避开对面怪物攻击的同时挥剑斩断了怪物新生的触手，游走在河面上的“火焰”趁机吞掉了那活蹦乱跳的残肢。
前额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然而她的情况比她的外表要糟糕更多。
护林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希望自己能够更清醒一点。
可惜这只是徒劳。尸兽的咆哮已经彻底被她耳边嘈杂的谵妄之声所淹没，那滔天的无序愤怒被怨恨所取代。
每当她稍有疲倦之色的时候，她脑海中那些满怀恶意的零碎记忆就见缝插针得整顿旗鼓、卷土重来。
“你让我失望了。”
“你原本应该成为边境的荣光——”
“您曾经是我们最信任的人。”
“如果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我们应该做出最理智的选择，您先清醒一下吧。”
“诞生在命运之下的眷顾者也会迷失？你确实辜负了他们。”
“没想到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您是这样的人——那谁又能去期待命运呢？”
“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那些所谓的我给你的美好的期待，只是你自己给自己懦夫一样逃避现实的行为找的借口而已。假使这个国家都是你这样的人，那它迟早会成为我们的附属。”
那岂止是怨恨。
温莎紧抿着唇，依靠着自己过人的直觉和身体的经验又躲过了尸兽的一击。
即使是不明所以的现在，她都能从中感到沉重到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回到塞兰这个地方来。她来时除了名字一无所有，是战斗、是尸兽唤醒了身体的本能，也是战斗、是尸兽唤醒了她那些零碎的记忆。
或许怨憎只能唤醒怨憎，也有可能是她只被允许拥有被怨憎的记忆，所以她最先得到了它们，所以她到现在也只有它们。
——这些支离破碎的、甚至不知道出于哪张口、哪副面孔的言语。
这样糟糕的记忆足够让人去选择面对新的未来，这样的恶毒的言语也应该让任何一个称得上理智的人去选择面对新的世界。
但是温莎不行。
她在劝导别人走向光明的时候，是果断坚定到给人无限信心的。但是她自己却走不了这样正确又正常的道路。
这是每一个存在都能走的道路。
可她不行。
她觉得不应该是那样令人失望的人，可她也无法去反对、去质疑这些，她潜意识的知道，她确实作了匹配的了这些刻薄言语的事情。
她就是这样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的良心，让这样的人去寻找过去。
那些可能只有怨憎的过去，那些可能永远不能满足的期待，成了她最深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将她从负面情绪的海洋中拉了出来。
“你看起来过的不错。”
过的不错的人刚刚差点被敌人攻击打碎的飞石划到脸。
“惊醒”的护林人给这个说风凉话都理智过头的家伙送了一枚匕首。
不告而来的黑鸦身形微滞，用力扑腾了一下翅膀，才勉强与那疾驰来的匕首擦肩而过。
零散的黑色羽毛从空中飘落，发狂的尸兽竟也恢复了一丝毫的理智。
“乌……鸦……”
“该死的瘟鸟……”
“让我们分开……柯亚……你一定有办法的！”
“啊——我要吃了它……”
嘈杂的声音从满池腐烂的血肉中冒出，就像沸腾的水面上腾起的气泡。
名为柯亚的来客显然并没有被开头的狼狈登场所影响，它不慌不忙地停栖在了另一棵树上，慢条斯理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羽毛，仪态优雅，颇得闲情逸致，看起来完全不想理那些说话颠三倒四的同类。
作为攻击者的护林人看不见它的风姿，她也没有留心关注这些。醒世之鸦是森林的尸兽中最为年长者，会因这样简单的攻击而受到伤害才是怪事。
何况她那一匕首仅随手为之，用力不过三分。
温莎再次避开了水中怪物的一击，半分的理智就让她的对手察觉到了护林人的顾忌，让她招式中的保守克制成了它的武器。这让温莎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在战斗上。而始作俑者却对此仿佛毫无所觉，还在精心打理它的羽毛。
“如果这算不错的话，那应该很不错。”温莎强压下自己想持弓的欲望，喘了一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会陪这些家伙玩闹。”柯亚随口搭了一句，直接进入了正题：“我在这里感受到了那个闯入者的气息。”
它生前没有到处闲逛的习惯，成为尸兽之后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温莎对于自己的合作者的底细很清楚，就像醒世之鸦对她的了解程度一样。
温莎因为额发汗湿的缘故，眉头早就搅在了一起，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没有多余的变化。但是她的剑已经带她做出了变化。她的剑锋染上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剑气吞吐间，斩断了数丈之外的杂草。攻势保守的兵器顷刻扫尽了周身障碍，这破竹之势让尸兽复生的能力完全供应不上肢体的消耗。它被困在了潭水之中，疼痛和理智让它不敢再出一步。
“现在他已经成为我的敌人。”护林人的金发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了霜雪，她如此陈述道：“此前我们还可以考虑用谈判和交流作为手段，和平沟通。现在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抵御不知明的攻击，真是糟糕的决定。”柯亚说到。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提出来。”
河里欺软怕硬的“火焰”此刻也缩紧了“身体”，红艳的火光映衬着护林人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无情。
“其实塞兰的生活也不错。”醒世之鸦沉默了片刻说到。
“你继续以尸兽的身份活下去，这样也不错。”
黑色的乌鸦大叫了两声，飞离了这片土里。
随着醒世之鸦的离去，尸兽被勉强唤醒的理智又崩溃殆尽，护林人仰头望着湖中的石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她听到了接近的马蹄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No.15 无光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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